白瑞发现自己家里没有人,又看其他人家也是悄然无声,想到大家可能都熟睡了吧。既然这样,也不能半夜去叫醒别人询问,那只有去二叔家问问情况了。
二叔家也是一样的安静,大门紧闭。白瑞上去拍了拍门,没有人应声。
他对着门里喊道:“二叔!二叔在家吗?”
喊了几声,里边有人问道:“谁呀?”
白瑞听出是二婶的声音,喊道:“二婶,是我呀,我是瑞子啊!”
“谁?你有啥事?”二婶好像没有听出他的声音。
白瑞又对里面喊道:“二婶开门啊,我是瑞子,我从外面回来了。”
不一会,有人出来开门。果然是他二婶,问:“你是瑞子?”
白瑞高兴地说:“是我,是我呀,二婶!”
“唉呀,真是瑞子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二婶把白瑞让进家里,以赶紧去屋里点灯。看来家人也早已经睡下,二婶起的匆忙就没有点灯。
二婶点上灯,忙问:“你咋这时候回来了,吃饭没有?”
白瑞道:“我晚上迷路了,好不容易才摸了回来。二婶,我娘呢?”
二婶的脸色沉了下来,说道:“你娘她不在了……”
白瑞的脑袋嗡地一下,觉得事情来得太突然,愣了一会儿才说:“这是真的?什么时候的事啊?为什么没告诉我。”
二婶悲切地说:“已经快七年了,我们一直都没打听到你的消息。你娘也是因为担心你,眼睛都哭瞎了。后来是病死的。”
白瑞听二婶这么一说,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娘!孩儿对不起你,孩儿不孝啊,是儿害了你啊……”
二婶劝道:“孩子,你也别难过了,事情都过去了。这都大半夜了,你一定饿了吧,二婶给去你弄点吃的。”
白瑞还是哀伤地说:“二婶,我不饿。我在路上吃过了。我娘她葬在哪啊,我想去看看。”
二婶为了不让白瑞太伤心,就答应道:“好!明天让春红带你去。”
白瑞继续说道:“我想娘,我想去给她老人家上香……”
二婶说:“好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你要真不饿就先睡吧,很快天就亮了,天一亮你就去。”
白瑞问:“二叔现在可好?”
二婶一脸愁容,叹气道:“唉!他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也是好几年都没回来。”
白瑞又问:“那二叔这些年都做啥呀?”
二婶说道:“这些年他学会了做生意,这家总算是过来了。可是这慢慢的他就不顾家了,现在就一直不回来,也不管也不问。”
白瑞安慰二婶说:“既然这样,我就想想办法打听二叔的下落。”
二婶说:“好吧,你就去你二叔那房间睡吧。累了一天了,也该早点歇着。”
白瑞收拾着床铺,心情十分低落。二叔以前好赌,生活很是拮据。其实他们两家都一样,经常都有揭不开锅的时候。娘亲做得一手好麻花,整天起早贪黑,忙里忙外,靠卖麻花维持生计。二叔赌输了还会问娘要钱,但二婶也只能偷偷来帮助娘,那时候二婶家里天天吵闹不断。一历历往事真是不堪回首,可是自己却抛下娘,让她独自在家受苦……
白瑞正自难过,二婶端着水盆进来了,对他说道:“瑞子,洗下脚吧。”
白瑞急忙过来接下,说道:“二婶,怎么能让您给我端水洗脚。您真是……您快去歇着吧,别管我了!”
二婶说:“好,你也洗洗睡吧。”
这白瑞由于心情悲痛,一夜没合眼,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才矇眬的睡着。
睡梦中听到有人在大声的问:“娘!这谁家的马,怎么栓在咱家?”
白瑞听到有人喊娘,立即醒了。又听到二婶说:“这是你瑞哥的,你瑞哥昨天半夜回来的。”
白瑞赶紧起床,收拾了下就去跟二婶打招呼。
这时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身材苗条,面目清秀。可是从特征上还是能看出是比他小很多岁的妹妹春红。就对她说道:“这是春红妹妹吧,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二婶看春红还在发愣,就说道:“这是你大伯家的瑞子,你小时候跟他一块玩儿,就不记得了吗?”
春红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瑞哥啊,我们好多年没见了,真有点认不出来了。”
白瑞附和道:“是啊,有十多年没见了,妹妹变化也挺大。”
春红问:“瑞哥,这些年你都在外面做什么呀?”
白瑞说:“我在外面当兵打仗……”
他们正说着,二婶忽然喊道:“你们过来吃饭吧,饭都熟了。”
三人一起吃过饭,春红就带白瑞去母亲埋葬的地方。这时白瑞发现自己随身带的包裹不见了,里面可是娘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仔细想了想,可能会是在那树林与张横搏斗时弄丢了,或者根本就是爬那个陡壁时候弄掉了。那个地方很偏僻,应该不会有人轻易到那里吧。如果有人去,东西也早没了。现在应该先给娘上坟去,等回去时候一定去那里看看,一定要找到那件衣服。
白瑞来到母亲的坟前,放声痛哭。春红在一旁也被感动落泪。白瑞足足哭了一个时辰,才在春红的劝说下回到二婶家。回去后就独自闷在二叔的房间里,也不和别人说话。
二婶看他半天还是这个样子,怕他闷出病来,就对春红说道:“春红,你去陪你瑞哥说说话。”
春红有些难为情地说:“我也想跟他说话来着,可是他那个样子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娘教导她说:“这有什么难开口了,你们这么多年没见,你就问问他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春红勉强答应:“噢,我去试试吧。”
春红来到白瑞屋里,叫道:“瑞哥!”
白瑞说道:“原来是春红啊,你找我什么事?”
春红说:“我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
白瑞唔了一声。
春红看他反应木纳,又叫道:“瑞哥!”
“嗯?”白瑞还是很迟钝。
“你在外面当兵要天天打仗吗?”春红问道。
“也不是天天打仗,敌人打我们时候才跟他们打,不过我很喜欢天天都打。”白瑞稍微有点活跃。
“打仗很好玩吗?你都一直不回家。”春红又问。
“我觉得好玩,很过瘾,很痛快,反正打的都是坏人。”白瑞并不想提到不回家是因为母亲。
“那打仗有女兵吗?”春红继续问。
“打仗都是些男人,哪有女兵。”白瑞干笑道。
“哦。那你不打仗的时候都做些什么呀?”
“什么都做,玩啦,打打闹闹,有时还下棋、弹琴、吹笛……”其实后面这些都是张仪教他的,毕竟和张仪几个月朝夕相处,很自然就会想起这些事情。
春红好奇地问:“你还会下棋?弹琴、吹笛你都会吗?”
白瑞肯定地说:“会呀,这些我都会!”
春红说:“那你教教我好吗?”
白瑞允诺道:“好啊,等改天我去县城看看,给你买象棋、买笛子、再买把琴,然后我教你。”
春红高兴地说:“瑞哥你对我真好,真是我的好哥哥。”
白瑞听春红这么亲切的叫他哥哥,心里有说不出的舒服。小时候,春红也叫他哥,不过她比自己小很多岁,也不经常玩在一起。再者小时候那感觉跟现在完全不一样。有这么大的妹妹叫自己哥,就是感觉甜蜜,军营里可找不到这种感觉。他又想起路上偶遇的许风琴也叫他白大哥,那感觉也是无比的惬意。再想到风琴那音容笑貌,还有那婀娜的身材和俊俏的脸蛋,更让他心里美滋滋的。以前只觉得韩夫人很漂亮,那是因为在军营根本见不到几个女人,而见到的风琴姑娘却要比韩夫人漂亮千倍。再想想其实自己春红妹妹也挺漂亮,而且还这么懂事,惹人喜爱,于是就向春红望去。这才发现春红正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看着自己,让他有些吃惊。就问道:“春红,你老看着我干吗呀?”
春红笑了笑,说:“我看你想事情想的入神,嘴角还带着笑呢。”
“啊?不会吧,我有笑吗?我哪笑过呀,你瞎说的吧。”白瑞觉得这不可能。
“真的,瑞哥,你真的笑了。”
白瑞心想可能是刚才想到风琴,想的太多不自主就有些失态了。这多不好意思啊,看来不能再走神儿了,得专心跟妹妹说话。于是就说:“春红,你接着说,继续说刚才的。”
春红说道:“刚才?嗯……刚才你在笑啊。”
白瑞说:“不是这个,你说点别的好吗?”
春红想了想,又问:“你们军营里都有什么人啊?”
“这个,当然什么人都有啊。”白瑞随口说道。
“不会吧,连女人都没有,你敢说什么人都有?”春红反问道。
“也不是没有女人,只是很少。一般女人不会打仗,去干什么呀,再说了,军营的生活她们也呆不下去。可是有些女人就不同了。像韩将军的夫人梁红玉就是女中豪杰,她的胆量就特别大,在战场上十个男人都不及她。”
“真的吗?瑞哥你见过将军夫人打仗吗,你跟韩将军认识吗?”
“当然了,我跟韩将军……其实他现在已经是枢密使了,应该叫他韩院使,我跟他在一起久了,都叫习惯了。我们一块儿打仗还一块儿吃饭,韩夫人也一同上前线。”
“你跟韩……他是韩世忠对吧,那你跟他这么久,都混成什么官了?”
“我啊,我现在是个将军,皇上还封我叫常胜将军呢。”
“我才不信,你怎么看也不像将军。”
“嘿嘿!我不像将军我像什么呀。”
“我也看不出来,反正你肯定不是将军。将军会一个人跑回来吗?还半夜三更回来,只就牵了一匹马,将军应该带一队人回来吧,最起码也得有轿子或者马车吧。”
“嗨!你还不信,要是有机会我带你去见皇上,皇上都叫我白将军。”
“我才不稀罕见什么皇帝呢,你就在那瞎吹吧。”
“你不说我还忘了,皇上还要给我建造将军府呢,到时候带你和二婶一块儿去住。”
“越说越离谱了,反正我现在什么都没见着,就见到一匹破马。”
“什么破马,我那可是汗血宝马,可是真正的千里马。”
“管你那叫什么马,反正我不稀罕。”
“说到马,我倒忘了,该给它喂草了。光顾自己,都忘了它了。”白瑞起身要去喂马。
春红说道:“我娘应该喂过了吧。你要去,我也一起去!”说着就跟白瑞走了出来。
春红刚走出房门,就听她娘叫道:“春红,过来做饭了。”
春红小声嘟哝了一声:“自己做不就行了,非要叫我。”不情愿的去了。
白瑞觉得有点好笑,懂事的妹妹怎么会不知道心疼自己娘亲。唉,有娘就是好啊,自己小时候的无知,却造成现在终生的遗憾。如今痛失母亲,再看到二婶家这种情景,二叔也不知去向。没有男人这家也不行啊,等将军府真的建造好了,就把她们母女接过去,当作自己的家人一样照顾。二婶以前那么帮娘,现在我也应该好好报答才是,娘如果在天有灵看到了,也会感到宽慰的。
白瑞看到马确实喂的有草。心想这肯定是二婶打的草吧,自己年纪轻轻的,怎么能让年迈的老人家打草呢,于是就到外面野地里去打草。打草也没什么,就是要草丛看到一条白蛇。如果要是在军队里见到它的话,士兵们肯定把它杀掉吃了。可是现在白瑞却不忍心杀掉它。也没有必要嘛,避开它继续打草。不一会儿天也就黑了,他也要回去跟春红她们一起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