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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佳和灵

事物变迁,许多往事被渐渐淡忘的同时,到处又是一片新景象,楼高风浊,只要你能在这个城市占据一方甚至一片土地,你就是这里真正的主人。房价从02年后就只涨不跌,在这个小城市里,大多数人都没惧怕过这风头。赚一笔、省一笔、投资一笔、放亲人地方备一笔是这个小城市的理财惯例,所以无论外表风光与否,他们的口袋里都会准备好什么时候该用的钱,无论房价高涨甚至天天跌停,不管好坏,都能随即取出几张够自己居住、父母居住、孩子结婚的房产证来。

不同于以往的是,家家闭户,人人自卫,在这里,防盗门窗几乎都反锁着,阳台在装修时候就包粽子似的围起来,装好隔音玻璃。说实话,在这个小城市里,你在大街上当星探,很少有人会搭理你,强大的自我保护意识早已淹没了他们的生活。

成排的梧桐树因为修剪困难,落叶太多,被换成了樟树,倒是美观,到了秋季甚至冬季都是绿叶茂盛。没有人会在家门口种果树,孩子攀爬到顶,家长就会大声叫唤下来,告诉他有农药,不能摘着吃。夜市已经被取缔,取而代之的是广场式的购物街,那些外地的农民工傍晚会结伴去地下通道口摆些地摊,也很容易被巡逻的城管驱赶。

(这个世上,很多物种都很奇妙,好比飞得最快的蜂鸟在短短几年内死去,而行动缓慢的大象却能活到古来稀。故事里说得更是匪夷所思,龟兔赛跑,多少个版本都是乌龟拿到奖杯。)

转眼,佳和灵已经长大成人,虽然她们两家搬迁后离得没以前近,但她们的友情从未间断过。佳和灵分别考入省会的两所大学。佳的学业一直优秀,在外婆安排的一日三餐下,在谢仁平时不间断的经济补贴下,为了忘却那些事,她一直很努力地学习,成绩在省内名列前茅,考入了重点大学。陈灵学业是得过且过,在父母的叮嘱下,除了平时比较喜欢看些杂书耽误的学业外,也勉强考进了大学,只是进了三批要陈萍两口子多花点钱。

佳很执着地报读了当时最流行的国际贸易专业,她的中英文都格外突出,当时国家正值要加入WTO,开展的海内外业务已经开始频繁,佳渴望完成学业后可以赚点钱,找王玉宁回来,更希望可以从此不再依赖谢仁的生活费。

谢仁同王玉宁分开后,经过父母撮合,又再娶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也是离异,携带一子,虽然生活单一,但诚心对这个家里。这也是王佳为什么要这么强烈地摆脱对谢仁经济上依赖的原因。

陈灵的主意要简单些,她更加渴求平日的生活,想念过去在巷子里的日子,想念大枣树,想念临街的糖糕,想念王玉宁和谢仁带着王佳,父母陪着自己在阳台上纳凉,闲聊,想到这些,她就报读了园林设计的专业,希望她未来的职业里,能让她有机会将这些美好的元素有某种方式重现。

陈灵心里是多么羡慕佳的优秀,除了她的学业,若雪的肌肤,分明的五官,恰到好处地安排在她的脸上。她纤长的身体,却有一对丰腴健雅的两握,悠闲垂直耷拉的双臂,只是她的脚习惯性地紧锁着,站着走着的时候,脚腕朝内打着步子,是人们常说的内八字。

陈灵并没有拿王佳跟自己比较太多,相貌平平,学业平平,家境平平,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只是觉得自己跟王佳这类尤物相差太远根本不具备可比性。除了和佳共同度过的童年,她总是更加主动一些去装扮下自己的行装,因为自己的长处不多。在外处事能力却特别强,她有一个秘诀可以解决她的所有麻烦,好比她的手机里分门别类的号码都有前缀,例如:电脑高手XXX、手机批发XXX、砍价奇才XXX、腐败达人XXX。。。在这四年的学习生活中,除了完成应该完成的课程,就是交了这些朋友,她用自己的未必是优势的优势去帮助他们,在她遇到难题的时候自然可以找他们帮忙。中国自古就有礼尚往来这一说,西方也有上帝的汤勺这么一种解释,只是他们的交往更加随性一些。陈灵的基本交往原则是对方够坦诚,即使只是懂得这个游戏规则也可。但对她来说,能长时间保留在信息中的都是那些毫不修饰地帮助别人的,更加自然些,常常有发自内心的,能叫她感动一把,因为她本身看来也是如此。

王佳对陈灵这等作风甚是疑惑,她天生对外的抵触情绪让她少有朋友,有几个经常跟随的是她的追求者例如秦则,可她根本看不上这个男人,平凡又单调,满口说着国际经济的走势,说是中国近几年的股市不成熟但是各自炒作,所以入市应该看好庄家的用意,中国的房地产事业在近几年内会一片大好,投资房产是最好最快的发财机会。秦则说着说着就很兴奋,好像第二天就能成为比尔盖茨似的,王佳只是觉得可笑,在王佳心里,只有谢仁这样的傻男人一个月能给自己寄定量的生活费才是真的。

王佳打心底只认识灵,只相信灵,她也害怕灵,因为她知道她的一切,丑陋的、惭愧的、无助的。她的生活平淡极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突然惊醒过来,她坐起来,看着周围的人熟睡着,熟悉又陌生,她从未从他们身上找到过交集。

她开始怀疑身边的这些人,她渴望友情,可以不用说些什么,就能心领神会的朋友;她渴望爱情,那种打心底的爱,能歇斯底里的,即使是痛彻心扉,最好能省略中间过程,就能看到一夜白头的结局;她想念母亲,那个用铝合金的奶锅煮的热腾腾的白粥和巷子临街边那个老头子炸得酥脆又有韧劲的油条,还有王玉宁给她从外地带的礼物。她想念那种王玉宁最喜欢的桃香又掺杂着芳草味道的香水,只是她已经找不到那个味道了。她想念梧桐树下,和灵跳着皮筋,等谢仁和王玉宁回家。她的记忆仅仅保留与此,剩下的她从未打算记得过却总是排山倒海地蜂拥而至。她突然很恨谢仁,为何没有追回王玉宁,想着想着,她翻出存折卡,用手电筒照着,越发觉得这些钱,谢仁永远也给不够。

就这样的夜晚,王佳在大学里度过了二个年头,王佳决定要搬出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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