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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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志涵掀起盖头,问:“钟颜秀?”新娘抬起头,看着连站也站不稳的人,不禁起身扶住他,说:“齐王,您喝多了……”
这是几年前的事了?三年前、四年前,还是五年前?当时的自己还是个孩子,却喝得满身酒气,却和年幼的新娘洞房。虽然结果是自己倒在床上昏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头疼欲裂,而钟颜秀一夜没睡,坐在桌边,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当然,这些是听太监说的。太监还说他半夜醒来,又吵又吐的。钟颜秀没让人帮忙,一个人料理的。所以除了她,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说过什么。他后来无意间问过,她只是笑而不答。
现在呢?莹郡主盖着盖头坐在床上,他坐在桌边,品着小酒。莹郡主终于坐不住了,走到桌边,说:“你想怎么样?”“不想怎么样!”孟志涵笑着说。“你为什么不干脆把我打入冷宫,还要在这里假惺惺的”莹郡主气呼呼地说。“我今天把你打入冷宫,过两天皇太后就知道了。你那个最疼你的舅母会怎么做你知道吗?”孟志涵问。莹郡主叹了口气,坐到凳上,说:“原来如此!”孟志涵扯掉盖头,说:“就这样聊一聊,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我不想说!”“真的恨他吗?”“我说了不想说的!”孟志涵笑着拉她入怀,说:“我记得你说过对你怎么样都好的……”说着,就吻向了她,她起先有些挣扎,后来就顺从地闭上了眼。孟志涵停了下来,笑着说:“不会如你所愿的!”她用力一推,猛地站起身,跑到床边。孟志涵举起酒杯,轻声说了句“颜秀,敬你”,然后一饮而尽,走出了房门。莹郡主趴在床上,嘤嘤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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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尤山隐唤住路过的如雪,说:“你来同凌崆下一盘,为父有些累了。”“不要!他使阴招,我不喜欢。”如雪说。“是智谋。尤小姐怕输给我。你看棋的时候像诸葛,下棋就不行了。”凌崆嘲笑着说。“激将法太老套了,但我还是跟你下一盘。这回要下注,输的为赢的做一件事。”如雪说。“你就怎么想帮我做事?你白我黑,来吧!”“口气不要太大!”
棋已过半,胜负还是未分。凌崆打了个哈欠。如雪说:“晚上做贼去了?”“和你下棋太无聊了,弄得我都困了,还是你爹棋艺高超些。”凌崆说。如雪又落了一子,说:“看你怎么突围!”“这一招不错,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看出来了,你通常是先防后攻,防得滴水不漏,攻得出其不意,却怎么也不把人往绝路上逼。你这样是手下留情,还是自留后路呢?”“是吗?我也没想过,就自然而然地下了。”“不过你今日有一个疏忽的地方,所以我赢了!”白子一落,棋局终了。凌崆看着棋盘,作懊恼状,说:“大意了。”
“故意也好,大意也罢。你输了就得帮我做一件事。”“什么事?”“好好照顾那只白狐,若它要离开绝不阻拦,若它要留就好好照顾它。”“好。”
“谢谢。”如雪轻声说。她的眼神游离,含有一种莫测的伤感,嘴角却有一丝笑意。凌崆静静地看着她。“今天是个好日子。齐国就快有新王后了,真是该普天同庆!”如雪过了好一会才笑着说。“是齐国唯一的王后,以前没有王后,只有王妃。”凌崆说。“女人的心是什么做的呢?那么坚决地说过不会嫁给他,但想到他要娶别的女人时竟然会觉得难过原来尘世的自私和虚荣,我也无法免俗……”如雪一边说着一边将棋子一粒一粒放回盒中。凌崆无言以对,也收起棋子来。“不用”,如雪止住他,说:“我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些,但是就是想说。”“有些事说出来会好受些。我嘴巴很严的,不会说出去的。”凌崆说。“你就像我的兄弟姐妹一样,不用防备不用顾忌也不用猜疑。”凌崆笑笑,说:“听尤小姐这样说,凌某人受宠若惊!”如雪盖上棋盒,把盒中摆正,说:“过去了,一切恢复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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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儿”,清水一边唤着一边四处找寻,终于在厨房里看到正在做饭的兰儿,说:“你在做饭啦。”“中午快到了,难道让你饿肚子啊?”兰儿没有停下来,笑着冲他说。“到现在还没有习惯,你居然真的在家给我做饭!”“这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以后不准再说。到外面等着,马上就好!”
“看着就想吃!”清水说着就把手伸到菜上。兰儿用筷子打了一下,说:“脏死了!你娘以前就不管你吗?”“那些人做的东西,我才不喜欢呢。我就喜欢你做的。”清水接过筷子,大口吃起来。兰儿笑笑,说:“嘴甜!我这几年都没有下过厨,做的东西能好到哪里去?你吃惯了山珍海味,难得不嫌弃!”“你也不要说嫌不嫌弃的话了”,清水说:“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们到这一步不容易,就不要想其他的了。”“好。”兰儿笑着应。
“我听说志涵娶了莹郡主为后,是真的吗?”兰儿往清水碗中夹菜,问道。“是,还是皇太后赐的婚。”清水说完后就闷头吃饭。“事事岂能尽如人意。他虽是一方之主,但还是有太多无法左右,还不如我们这般闲适自在,你说是不是?”兰儿问。“当然”,清水顿了顿,问:“你真的这样想吗?”兰儿看了他许久,说:“也许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如此互相猜疑如此不信任,我想我们不太可能走得太久远。如果非要等到有一天我厌倦你你抛弃我,还不如好聚好散,像那次那样放手吧!”清水拉住往外走的她,拥她入怀,说:“我不放。我相信你,再也不会说些混账话了。颜秀,原谅我!”兰儿流下泪来,说:“我也没有资格指责你,但请你相信我已经不是颜秀了,我是兰儿,你的妻子。”“我相信,你也要相信我的心从来没有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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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志涵带着孟志文来到琉璃宫。孟志文立刻跑进去,扑进太后怀里,扁着嘴说:“母后,儿臣好想您。儿臣好久没来了。他们说母后病了,怕传染给我,不让我进来……”太后抚着他的头,说:“母后这不是好了吗?那些人也是为文儿好,文儿不要放在心上。”孟志涵行了一礼,说:“儿臣给母后请安!”“你也来了,新婚大喜,好好好!”太后笑着说。“太后可还习惯?有不到之处尽管说。”“一切都好!”
“文儿,你先和郝大娘出去玩会。母后有话跟你哥哥说。”太后哄着志文说。孟志文有些不情愿地出去了。“有什么只说好了,母子之间不必如此,你不把哀家当母亲,哀家还想把你当儿子。”太后说。“是志文一直吵着要见您。”“还真要谢谢你的恩典。”“没什么,您也应该知道了,颜秀上吊了,孩儿去了莹郡主。”“不止这些,哀家还知道颛孙苍梧来了齐国,新娘子还闹了一场好戏。你打算然后收场呢?”“不愧是太后娘娘,即使身处幽室,对外面还是一清二楚。”“郡主深受皇太后宠爱,如果现在要动齐国,没必要用怎么大的棋子,而且对他而言也是一种绑缚,所以这次赐婚是安抚,是让你有一颗定心丸。对她好一点不会有坏处的。”“儿臣懂了,多谢太后指点。”“好了,让志文来陪陪哀家这把老骨头!”“儿臣会让他时常来的。还有一件事恐怕连太后也不知道。儿臣还是告诉您比较好。”“什么事?说吧。”“颜秀没有死,我让她和傅清渊走了。太后不必忧心,世上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太后震住了,良久才说:“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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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齐国的史书上有着微薄的记载:齐王妃殁,柳莹莹郡主封为齐王后,远嫁齐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