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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薛寒有些惊讶地唤了句,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还穿得这么单薄……”如雪抱紧自己,流着泪回过头,说:“大姐,我真的嫁不了人……”薛寒拥着她,说:“告诉大姐,发生什么事了。”如雪靠在她肩上,说:“我怕男人碰我,好怕好怕……即使是牵我的手,时间一长我都忍不住颤抖。他抱我的时候,我也好怕,我不想这样的,可是我控制不了……他刚才亲我了,我就像看到有人张开血盆大口要吞掉我似地……”薛寒用帕子给她拭泪,说:“不怕了,有大姐在。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怕的?你小时候从来不怕生人的……”“我不知道……我都说了我不要嫁人的……”如雪哭着说。薛寒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无助这样痛苦,她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不要说傻话了,你已经成亲了,你这样最痛苦的是你的丈夫。你一个人跑出来,他该怎么想?大姐陪你去跟他说清楚,好吗?他爱你的话会帮你治好的,在此之前你应该试着去面对而不是用‘不嫁人’来逃避……”如雪点了点头。
凌崆一直看着门口,他还是希望她会回来的,可是在新婚之夜跑出去又怎么可能会回来呢?“虽然你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可是你知道吗?我真的已经相信这是一次真的婚姻,相信你是心甘情愿嫁给我,相信你对我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为什么我总也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
“雪儿,进来啊……”薛寒拉着如雪回来了。凌崆惊喜地跑过去,说:“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如雪躲到薛寒身后,低着头不说话。薛寒说:“妹夫,雪儿有话跟你说。”凌崆笑笑,说:“说,我听着。”“还是我说吧”,薛寒牵着如雪进屋,说:“不瞒你说,雪儿得了一种怪病。”“什么病?”凌崆关切地问。“你应该也看出来了,雪儿怕男人碰她。她不敢告诉干爹干娘,虽然说过很多次不嫁人,但是大家都只是当做戏言。雪儿的意思是你随时可以休妻……”“我不会的!”凌崆有些惊讶也有些安慰,说:“我爱雪儿,我会帮她把这个怪病治好的……”薛寒把如雪的手交到他手中,说:“慢慢来,会好的。”
薛寒刚走,如雪就抽回手来,说:“你不要告诉别人!”凌崆一笑,说:“我怎么会告诉别人呢?这种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如雪咬着嘴唇不说话。凌崆冲她笑笑,说:“你不用自责,我可以等,等到你能接受我为止。”如雪试着去牵他的手,说:“我也想试试看。”凌崆笑着,什么话也没说。如雪拉着他的手摸自己的脸,她努力克制着身体的颤抖,说:“我也可以的!”凌崆收回手来,说:“不急。今天晚了,你到床上睡吧,我不会离你太近的。”如雪点头,说:“谢谢你!”“雪儿”,凌崆叫她,问:“你为什么要嫁给我呢?”如雪想了想,说:“我不敢嫁给任何人……既然你还肯要我,我就想试试……”“不管怎么样,我们已经成亲了。我想告诉你,娶到你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事!”如雪试着抱住他,流着泪说:“谢谢你,我喜欢这句话!”
第三节了结
1
薛寒往回走,快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徘徊着的龙腾飞。龙腾飞看着她,原本想好的话一句也说不出。薛寒绕过他,走进了房间。龙腾飞犹豫着,当门要关上时,他用手挡住了,说:“婉儿……”薛寒说:“时间不早了,我要歇息了……”“那休书不是我的本意,你的房间还是和以前一样。”龙腾飞说。“龙大人请回吧!”薛寒说。“我要你跟我一起回去!”龙腾飞说。“早就回不去了。你我都不可能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说着,薛寒就关上了门。龙腾飞敲了敲门,说:“我们可重新开始,忘记一切,重新开始!”“忘得掉吗?你忘得了吗?你的爹娘忘得了吗?秋葵忘得了吗?……求你给我留下一点点尊严吧!”龙腾飞瘫软下去,坐到地上,背靠着门流下泪来。薛寒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以为他已经走了,身体也不自主向下滑。她靠着门坐着,将头埋进膝间,无声地哭起来。
2
郗彦一回到天灵宫就迫不及待地跑进姚丽儿的房间,抱起摇篮中的熟睡的婴儿。姚丽儿随手拿起藤条打了郗彦一下,顺势抢过孩子放回篮中。孩子突然大哭起来,姚丽儿便抱起来哄着。“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孩子睡了就不准你动了,现在好了……”姚丽儿还不忘指责郗彦道。郗彦扁扁嘴,说:“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他了,抱抱都不行啊。”孩子一会就不哭了,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郗彦看。郗彦大喜过望,一时伸舌头一时转眼珠逗他,说:“小石头肯定想我了,叫一声‘叔叔’!”孩子含糊不清地叫了句叔叔。郗彦更高兴了,说:“小石头,叔叔给你带来好东西了。”姚丽儿一把夺过没打开的盒子,扔到一边,说:“才不要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破玩意!”郗彦大笑,说:“不要后悔哦!”
欧阳度在门口站了许久,终于拾起木盒,走到姚丽儿面前,问:“真的不看看吗?”姚丽儿眶中含泪,把脸别想一边。“让爹抱抱!”欧阳度说着便伸向孩子。小孩反而抱住姚丽儿,还将头埋入姚丽儿怀里。郗彦大笑,说:“师兄,小石头一点也不喜欢你。”欧阳度无奈收回手,取出盒中的金锁,戴到孩子脖上。孩子起先还乱动一番,后来好奇地玩弄着金锁。欧阳度摸着他的小脸蛋,说:“小石头,叫一声爹!”孩子没有理他,仍是玩着金锁。郗彦又笑,说:“石头不会叫爹。师兄你得慢慢教了。那一声‘叔叔’我可是教了一个月的。”“娘!”孩子一边拍打着金锁一边叫了句。“丽儿,你怎么不教他叫爹呢?”欧阳底气不足地质问道。“他又没爹,我为什么要教?”姚丽儿红着眼睛反问。欧阳度一时无言以对,多看了两眼便往外走。“小石头,你爹不要你了”,郗彦大声说:“我做你爹好不好?”欧阳度停了一会,仍向外走。孩子啼哭起来,姚丽儿一把把孩子塞给郗彦,自己坐到床上,强忍着泪水。欧阳度回过身,从郗彦手里接过孩子,笨拙地哄着。
欧阳度突然觉得衣服有一块湿热湿热的,他连忙把孩子抱开了些,只见水柱越来越小,孩子冲他笑着。“丽儿,怎么办啦?孩子撒尿了……”欧阳度手足无措地求救道。姚丽儿破涕为笑,说:“撒尿就撒尿了,急什么!”郗彦在一旁也笑个不停。姚丽儿抱过孩子,很快地脱下湿裤子,换上郗彦找来的干净衣裳,然后把他放入篮子,盖好被子。郗彦乖乖地帮忙摇着。欧阳度站在一边,只能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悄悄走了出去。
3
如雪一觉醒来,发现凌崆趴在床边,握着自己的手睡着了。她看着他的样子,竟不觉得害怕,也不觉得反感。就像那个时候的欧阳度,即使挨得很近,只要是安静的就还好。“你醒了?”凌崆睡眼惺忪,叫了句:“娘子”。如雪抽回手来,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你这样睡了一夜?”凌崆点头,说:“本来想在桌子上将就一晚的,可是后来又放心不下你……”如雪说:“我很好。”凌崆打了个哈欠,问:“你为什么会怕我呢?”如雪低头不语。“好了,我不问了。”
凌崆正准备开门出去,如雪叫住他,边帮他整理衣襟袖口边说:“你平日里都是粗布衣裳,见得多了到不觉得什么。今日这身衣裳穿在你身上,倒像变了个人似的。”“人靠衣装嘛!”凌崆笑笑。“不像”,如雪往他腰间加了些佩饰,说:“像你平日里故意为之,现在才是本来面目。”凌崆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问:“是吗?”“开玩笑的,你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成了扶不起的阿斗了。好了,我们去给爹娘敬茶吧。”如雪笑着说。凌崆也笑,牵着她一起出去了。如雪这回不觉得别扭了。
“爹喝茶……娘喝茶……”凌崆跪着敬茶道。如雪也跟着敬了。尤山隐笑得合不拢嘴,秋玉阳也不住地笑着点头。乐凡在一旁叫着姐夫,还伸手讨要着红包。
“女婿”,秋玉阳说:“听说你爹娘健在,你娶雪儿的事应该还没有来得及禀告。这实在太过仓促,你也来不及准备,只怪这丫头处事不周,我这个做娘的也没有好好教她……”“娘多虑了”,凌崆道:“我爹没有把我当儿子,我娘早已下落不明,我已出了家门,与家里断了关系。我昨晚已托人送信回去,若我爹还愿认我,我便带雪儿回去给他老人家请安,然后再回来久居。若他不认,做儿子的也无法。”“去是一定要去的。”尤山隐道:“作为晚辈总该回去看看的。”“去,可以,但是一定要回来!”如雪坚决地说。“雪儿,怎么可以这样跟夫君说话?”秋玉阳喝道。“无碍无碍”,凌崆说:“雪儿不希望离家太远,我明白的。我也喜欢这里,不愿走远。”“玉阳”,尤山隐说:“他们的事让他们商量,你也不用多费心,我们就等着含饴弄孙吧。”秋玉阳一笑,说:“听到你爹说的了,他想抱孙子了,其实娘也想。”如雪羞红了脸,没有多说。凌崆笑笑,说:“爹娘放心,会的。”
出了大厅,如雪便问:“龙腾飞呢?还有其他客人昨日是否还好?”“龙少爷和齐王一早就走了,没有惊动任何人。单公子还在院里养伤。薛姑娘没有出过房门。叶姑娘倒是见过,现在却不知道在哪里。”有祥回道。“竟然把他给忘了……有祥,你去厨房让人炖些补品给单公子送去,说晚一点我夫妻二人前去拜会。大姐、三妹就不用你们费心了,跟我一样就是了。”如雪说。“是。”有祥应着就退了下去。“如意”,如雪想了一会,说:“你去备些香烛纸钱!”“早已备好,随时可取。”如意道。“把凡儿也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