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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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冰沿着标记行至一座坟前。她惊愕地翻身下马，看着这座苍凉的坟。“冰姐姐”有人一边唤着一边慢慢走近。叶冰收回即将出手的暗器，望着与自己一般高的黑衣女子，问：“为什么引我来这里？”黑衣女子宛然一笑，说：“不要这么冷嘛！你还真把自己当冰了！让你来这里的原因你应该比我清楚。”叶冰一扫墓碑，冷笑两声：“义父？妮妮，你还真把他当做爹吗？”黑衣女子笑得更灿烂了，说：“冰姐姐果然还是懂我的。不过要继承他的产业当然要装得像一点，这表面上的东西还是不能少的。”叶冰盯着眼前的女子，有些不敢相信她便是曾经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小妮子。“你也不必惊讶”，女子说：“人总是要活下去的。在这个世道活下去总是需要一点手段的。”“直接说吧，找我来做什么？”叶冰冷冷的问，这一瞬间仿佛与眼前的女子素不相识也与过去的彻底断了联系。“做你以前做的事，你们以前五五分账，现在你六我四，还有你的事我绝不泄露半句。”女子说。“如果我不答应呢？”叶冰问。“没关系，生意不成仁义在……不过我不敢保证我手下的人会不会说些不该说的话。你也知道你的名声那么大，见过你的人却不多，很多人很好奇的……”女子玩弄着手中的和叶冰一样的银叶，接着说：“我手下还有一个极会画像的人，简直跟真人似的。”“妮妮，你以为我会怕这些吗？”叶冰牵住马，笑着说：“看在小时候的份上，我不杀你。我告诉你，姐姐从来不受人威胁！”女子拍手叫好，说：“冰姐姐好气魄，我也告诉你一句，我叫破晓，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妮子了。跛六的天下已经是我的了。”叶冰松开缰绳，走到破晓面前，说：“好吧。我帮你，但是我只杀我想杀的人。你手下的人若敢伤害不该伤害的人，我绝不留情面！”破晓又惊又喜，抓住叶冰的手，说：“一切都听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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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遇到跛六的情形。在那之前，她经历了多次的易主之后到了一个很胖的男孩子的手中，她永远记得那个男孩像肉包子一样的脸和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样子，当然还有他反复无常的脾气和暴风骤雨一般的拳头。那一天，男孩用绳子牵着她在大街上走，不知为什么就对她拳打脚踢。她被打得鼻青脸肿，已经爬不起来了，男孩依旧一个劲地拉绳子。她抱住所有的能够抱住的腿，口齿不清地说：“救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她没有看见那些人的面孔，也不知道当时是谁踢开了自己又是谁救了自己，只是在醒来之后见到了给自己擦脸的小妮子。再后来，小妮子叫来当时还没有跛的跛六，而跛六带来了一碗水比米多得多的粥。那是叶冰这辈子喝过的最好喝的粥，以至于她喝完以后用舌头舔了一遍碗，以至于她热泪盈眶地给跛六磕头，以至于她在之后的很长时间对跛六言听计从，以至于在跛六遗弃她之后她依旧会帮跛六做很多事……
只是叶冰并不知道救自己的不是跛六，而是郁清风。叶冰被很多人踢开之后抱住了郁清风的腿。郁清风抱起她，除去她脖子上是绳子，还从男孩手中买下了她。事成之后，跛六牵着小妮子跑到郁清风面前，跪下来感谢他救了自己的女儿。在那场声泪俱下的表演中，小妮子起了不小的作用，她边哭着边唤着素不相识的“姐姐”。郁清风便将叶冰“还”给这对“父女”。这应该是跛六一生辉煌的行骗中最成功也是获利做多的一次。
第二节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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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表诚意，我带姐姐去个地方。”破晓拉着叶冰就要走。“等一下”，叶冰说：“还是给他磕个头吧！”破晓大笑，说：“何必管这个衣冠禽兽呢？再说了，他的尸体早就喂了野狗了，这不过是个假坟。姐姐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也不会记仇，要是我，早就将他碎尸万段了……”叶冰想起长大些又见到那个胖男孩的情形：本以为很恨他会很想把以前挨的打全部都还回去甚至会想到杀了他，可是没有，她只是坦然地走了过去，什么也没有做，原来过去的一切真的不算什么。破晓往坟上吐了一口，然后拉着叶冰头也不回地走了。马茫然地跟在二人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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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叶冰望着眼前的破庙，不解地问。“跛六的一处秘密基地。”破晓说着转动了一下烛台，一堵墙打开来，变成了门。叶冰随破晓走了进去，发现里面另有乾坤。破晓点上灯，坐到正上方的椅子上，带着鬼形面具，学着跛六的声音和口气说：“各位兄弟请坐，今天到这里来是对一下账的。”叶冰看着她，仿佛真的感觉跛六又回来了，她看到下方的四把椅子和旁边的算盘，说：“看来他的产业的确不少。”“那当然”，破晓骄傲地说：“我们早已不靠坑蒙拐骗为生了，他手上的妓院赌场再加上买卖人的行当就够他过八辈子了，还有你为他除去异己让他的生意风生水起的那笔账，你一定猜不到他到底有多少家当。要不，我怎么会花了两年时间才弄清楚，但还是有不少人不服我……”叶冰随便捡了个椅子坐下，说：“我知道，所以你才来找我？但是你既然接受了一部分，就已经够用一辈子了，为什么还要更多呢？用不完的也带不走。”“姐姐，你太天真了，谁还会嫌钱多，更何况这是他欠我的，早该还的。”破晓说。叶冰没有接话，只是说：“这里离真人那不远。”“不错”，破晓来了兴致，说：“跛六让人看着你，有什么事就向他禀报。”叶冰没有表现出破晓想要看到的样子，只是淡淡地说：“我知道，我还饶了那人一命，让他只说该说的话。”破晓有些泄气，说：“罢了，我直说好了，四位堂主各不相让，争执不休，最后无法才共同辅佐我。他们表面听我的，暗中却不把我放在眼里，其实我只是个空壳而已……”“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你想我怎么做？”叶冰说。破晓终于听到了想听的话，丢开面具，说：“简单，你做第五位堂主。他们也会求之不得的。你表面与他们平起平坐，实际上我们所有人都敬你三分。”“好。”叶冰淡淡地应。破晓有些意外，叶冰竟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你让外面的人进来吧！”叶冰说。破晓脸一红，就像被抓到把柄似的，急忙说：“我只是自保！”
破晓拉了一下座椅后的绳子，不一会四个人走了进来。最前面的是主掌赌场的赵胖子，人称赵七爷；跟着的是主掌妓院的老鸨柳春花，人称柳姨娘；在后面是主掌钱庄客栈的李四喜，人称李掌柜；最后的主掌其他一切杂务，也是四堂中最神秘的一个，人称人精。四人略微行了一礼，除了人精以外都入了坐。叶冰仍是坐着，没有看旁人一眼，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说：“大家都直说好了，我不喜欢绕圈子。”人精只得站在一边。赵七爷一边播着金算盘一边说：“小姐今天叫我们来是什么意思？”破晓看着那张皮笑肉不笑的大饼脸，装作天真无邪地说：“让叔叔婶婶也认识认识传说中的银叶冰美人。她也是我义父的徒弟。”柳姨娘盯着叶冰，眉飞色舞地说：“去我那玩玩，姨娘一定把你捧成这晋国的头牌。”叶冰全当没有听到，眼珠一晃，望着李四喜，问道：“李掌柜，最近泰和堂的生意如何？”李四喜一笑，说：“还好。”人精对叶冰说：“冰姑娘不在，我等艰难了不少，还是小姐的面子大。”“我们并不反对冰姑娘回来，但谁也没见过冰姑娘的样子！”赵七爷恶狠狠地看了叶冰一眼，说。叶冰对人精说：“我近来手上短了些，连叶子也不够使了，你带了吗？”人精掏出一小匣子，打开后递给叶冰，说：“只有几十片，不够的话下回再取来。”叶冰双指夹出一片，说：“绰绰有余。”
“姐姐小心点！”破晓大声叫了句。叶子此时已经飞了出去，直射赵七爷。赵七爷也不是吃素的，用金算盘挡了过去。在银叶应声落地之时，赵七爷用手捂住流血的脸，带着血色的银叶削断了几根头发后顶到了墙上。“臭丫头！”赵七爷恨恨地骂了句。柳姨娘将手帕盖在银叶上，拾起银叶递给叶冰，叫了句“冰姑娘”。破晓这才明白叶冰是触动并非一片银叶，赵七爷打落一片之后忽略了另一片。“七爷”，李四喜顿了一会，说：“这叶上无毒，只是一点小伤。”人精忙说：“七爷，对不住了，我也不知道……”叶冰收回银叶，说：“如果不是人精带了叶子，我就会用这浸了药的，这药可是见了血就化成毒了。”“姐姐不过怎么说也不该伤了七爷的。”破晓忍着不笑，假意说。赵七爷忍了又忍，说：“我还得多谢冰姑娘手下留情。”
“近年来，场子减了近半，我们也大不如前。”“官服管得多收的也多，我那也不好做。”“我的倒还好，不过总的窟窿太大，补不过来。”“自从晋国学齐国，不准贩卖人口，严惩偷盗，我手下的抓的抓，逃的逃，连每个月上交的钱都凑不齐！”……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难得的一致，互相大吐苦水。叶冰不耐烦地说：“够了！你们加一起都富可敌国了，还这么贪心！”柳姨娘说：“话可不能这么说。小小一个晋国算什么，我们与晋王平分钱财又算什么，不过算得上整个中原的一个小指头，可能连小指头都算不上，这才不叫贪心呢！”“姨娘说得对”，破晓走到叶冰面前，说：“冰姐姐，所以你要帮我们。”叶冰问：“这么帮？”破晓说：“当年你没有杀齐王，现在齐晋早已修好，已经无可挽回了。你能做的只是除去其他的同行，让我们一家独大。”人精补充说：“我手下还有几个功夫不错的，随时听你差遣。”“不用，我一人足矣。”叶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