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客人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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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雪打量了眼前的华服男子一番，笑着行了一礼，唤道：“益德哥哥！”“免礼！”张益德笑着说：“雪儿都长成这么个标致的美人了。我走的时候你才这么点。”如雪看着他比划的半截高度，笑了笑，说：“你走了近十年了，我能不长高些吗？”“若不是有祥带我来，我真认不出你，雪儿。”张益德说。“听说你进京谋职了，这么回来了？”如雪问。“回来探亲的，这才听说了一些事，安平他……还有你成亲了？”张益德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走了好多年了”，如雪低声说着，继而吩咐有祥道：“请姑爷出来见见客人。”
“姑爷，小姐请您去会客。”有祥说。“好”，凌崆边走边问：“是什么样的客人？”“是大少爷最好的朋友，姓张名益德。张公子离开多年，近来才回来的。”有祥答。“他何为来此？”“姑爷去了就走的了。小姐是个念旧的人。大少爷的朋友早就断了联系，这可能是最后一个……”“我明白了。”
凌崆走进门，略作了一揖，说：“来迟了，还请见谅。”张益德忙行了一礼，道：“姑爷客气了。”如雪给二人引荐道：“益德哥哥，我们家的故交。他是凌崆，我的夫君。”“身高八尺，一表人才，不错！”张益德笑着说：“在此恭喜二位喜结连理，早生贵子！”“益德哥哥怎么不带夫人一起过来呢？”如雪问。“其实贱内也想来拜访，因为临时有事，所以没有过来。”张益德略显神秘地说：“我找了一艘船，下午一起去游湖。雪儿小时候最淘气了，喜欢往水里钻，夏天躲进荷塘里就更找不到了……”凌崆看着如雪笑了笑。如雪却没有看他，说：“好，凡儿肯定喜欢，让他去玩玩。”乐凡刚好跑了进来，听到了一点，问：“玩什么？”张益德审视了一番，说：“对了，你还有个弟弟，可惜没有见过。现在看来和安平有几分相似。”乐凡不高兴地问：“你是谁啊？来我家干什么？”张益德笑笑，说：“这脾气又跟雪儿小时候一模一样。哥哥是来请你们游湖赏花的。有大船坐，有好吃的好玩的。”“才不要呢！”乐凡说着就跑出去了。“下午申时，船头见。”张益德说。
张益德走后，凌崆问如雪道：“真的要去吗？”如雪面无表情地说：“去。”“都过去半个月了，你还不肯原谅我吗？”凌崆又问。“我累了，要回房了。”如雪说。凌崆拦住她，抓住她的手，把了把脉，说：“你最近憔悴了。”如雪抽回手，说：“没事！”“雪儿，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我真的不想瞒着你的。”凌崆不甘心地问。“我知道”，如雪顿了顿，小声说：“我只是不知道你我的选择是不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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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都备好了，您，姑爷和少爷快上车吧。”有祥说。“不是说不去的吗？”如雪打趣乐凡道。“不去白不去。上回元宵坐船一点也不好玩，这回说不定会有趣一些。”乐凡先应着如雪，后转向缘慧，说：“你等着，我给你带莲子回来！”
等到上了车，如雪说：“有祥，你不用跟着了，如意去就够了。家里还需要你打点。”有祥点了点头，目送着马车走远。
“凡儿，到姐姐这边来。”如雪说。乐凡推了推凌崆，说：“姐夫，你坐过去。”凌崆看了如雪一眼，说：“你姐姐叫你过去，不是我。”乐凡颇为凝重地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说：“你们啦，之前还是如胶似漆，现在却形同陌路，这是唱的哪一出？”如雪心里也长叹了一口气，连凡儿都看得如此真切，其他人不更是一目了然吗？凌崆敲了乐凡的头一下，说：“你姐姐最近身体不适，要静养才这样的。”“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啊”，乐凡翻着白眼说道：“打就打，吵就吵，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越是不说话才会越让人不安。每次爹娘不理人都没有什么好事，你们也是！”“凡儿，不用担心，姐姐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等姐姐知道了自然会说的。不管发生什么事，姐姐都不会不理凡儿的。”如雪说。乐凡伸出小指，说：“拉勾！”
3
一阵寒暄之后，三人及张益德夫妇入了席。张夫人一身华服端坐在夫君身旁，显得高贵无比，而亲善的笑容又使高高在上的睥睨荡然无存。张益德笑着说：“雪儿，你尝尝这荷叶茶，清香得很。”如雪泯了一小口，问：“张夫人是京城的人吗？看起来跟我们这些偏远地方的人不一样……”张夫人在张益德回答之前说：“不错，贱妾生于京城长于京城，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夫君说要回来探望幼年好友，便随了来。”“这什么茶，一点也不好喝！”乐凡伸了伸舌头，说：“我了船舱，要摘些又大又好的莲子，你们慢慢谈慢慢说，不用管我。”乐凡说完就跑出了船舱，如意忙跟了过去。
“小弟顽劣，益德哥哥和夫人不要放在心上。”如雪说。“无碍无碍。”张益德有些尴尬的说。“你们还有什么要办的事？”凌崆冷冷地问。“实不相瞒，贱妾有心痛的毛病，四处求医无效。此次顺便请凌大夫看看。”张夫人说。“小人才疏学浅，夫人还是另请高明吧！”凌崆冷眼拒绝道。“雪儿妹妹”，张益德说：“我不作他想，只想在这片荷塘里怀念一下年少的时光。安平和你我经常到这里来玩闹的……”如雪饮了一口茶，说：“这茶入口不怎么样，回味却清香无比。相公，你就给张夫人断断，看来也只有你能治这病了。我还有话对益德哥哥说。”
凌崆把了把脉，然后很快收回了手，冷冷地说：“你心肝脾肺肾都很好，比任何人都健康。你导的这一出又是为了什么？朱雀！”刚才还直挺的腰身立刻弯了下来，还用手支着头，一脸无奈的样子，与之前判若两人。朱雀一双大眼睛盯着凌崆，万分委屈地说：“太子殿下，您真的不明白吗？您不让我进尤家，不准我的人跟着你，不准我在尤大小姐面前多说一句，我见你一面容易吗？我在尤大小姐面前装得不辛苦吗？……不过可惜啊，她早就看出来了……”凌崆冷峻地望回去，说：“我说过我是不会回去的。你真的怎么闲，老是缠着我，怪不得说你是四个中最不中用的一个！”“你上次说的话，我带到了”，朱雀顿了顿，说：“这回不一样了，皇上下了密旨，派人来找你了。你现在回去名正言顺了。将军还说这件事只有我才能做好。”立刻看她笑得得意，说：“苍鹰最看好的棋子从来不会随便用，用得越多越没用！”朱雀脸上闪过一丝愠色，却还是笑着，说：“将军说不计一切代价带你回去。我还给你一些时间处理一下，不然的话我帮你。”“你敢！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凌崆一时目露凶光，如同要吃人的狮子。朱雀拍了拍手，说：“这才是王者风范。太子殿下，有很多人正等着你回去。”
“益德哥哥，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也不喜欢猜别人的心思。”如雪玩弄着茶杯，说：“小时候听下人提过，说安平以前总是带两份饭，一份是给你的。我以为益德哥哥是仅存的真心待他的人……”张益德忙说：“我真的还当安平是挚交，从未改变过。这次只是不得已……”“益德哥哥！”如雪大声唤了句，待他平静下来才说：“既然是游湖就不要坏了兴致，今年的荷花开得正盛，一起去看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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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凡执意要到小竹筏上，如意知道他水性不错便没有禀报，只是让两个小厮跟着。乐凡很是高兴，让他们把筏子撑到荷花深处。
“凡儿，小心！”如雪大声提醒了句。乐凡举起手中的荷花莲蓬，冲如雪大声喊：“没事的，好玩！”凌崆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如雪身后，小声说：“张夫人的病，我无能为力，等凡儿玩够了，我们就回去吧。”如雪点点头，说：“好。”
“凡儿！”如雪试着大声唤了句，没有人应答，水面上更是找不到他的身影。“凡儿！”如雪略显焦急地叫了句，依旧没有人应答。“凡儿！”如雪一时手足无措，抓住凌崆问道：“凡儿去哪里了？我看不到他了。”凌崆安抚着她，说：“没事的，我们去找找。”不多久，两人一起上了竹筏。
乐凡的筏子又突然出现了，他冲这边笑着，大声说：“你们也下了玩了，里面真的很有趣。”凌崆望了一眼倚在船栏上巧笑着的朱雀，说：“多谢款待了，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如雪正看着一朵含苞欲放的荷花，听他这么一说就收回了目光。“凌大夫”，朱雀说：“夫人喜欢那朵花，就是可望不可即最美的那朵。”凌崆远远地瞟了一眼朱雀，然后够着去摘那朵花。如雪本来没有想过要那朵花，听她这么一说，反而不愿意去阻止凌崆了。
竹筏猛地一晃，凌崆冷不防地掉进水里，如雪也失去了平衡，一下子坐了下来，幸好撑船的人及时稳住了。惊险过后，如雪见凌崆抓着荷花在水中扑腾，连忙把手递给了他，说：“还不快上来。”凌崆把花递到她手上，高兴地说：“我采到了！”“把手给我！”如雪说。凌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不住地往下沉，直至不见。如雪立刻跳进水里，游向了他消失的地方。撑船人赶忙使筏子靠近了些，将长蒿递给浮出水面的二人。乐凡的筏子也靠过来，他着急地说：“早知道就不到筏子上来了。姐夫也真是不小心……”如雪一回到筏上便说：“都直接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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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你醒了。”乐凡高兴地说。凌崆摸了摸头，坐起身，问：“我怎么？”乐凡说：“你掉到水里了，现在终于醒了。”“我只记得摘花，掉到水里了，怎么回来了？”凌崆断断续续地说。“你的花在这里”，乐凡指着瓶中插着的荷花，接着说：“姐姐跳下去救你的，姐姐果然很厉害……”“你姐姐呢？”凌崆问。
如雪刚好走进来，说：“都出去，他要休息。”乐凡翻了翻白眼，撅着嘴出去了。如意放下两碗姜汤，也出去了。如雪递了一碗给凌崆，自己也拿了一碗，说：“掉到水里真够狼狈的。”凌崆闷头喝完了，见她还没有喝，便说：“你也喝，小心着凉了。”如雪将碗中的倒了一半给他，说：“应该甘苦与共的，糖甘姜苦，正好。”凌崆笑笑，和她一起喝了。
“你……歇着吧。”如雪说着就要走。凌崆抓住她的手，低声说：“不要走……行吗？”如雪坐到床边的凳上，看着荷花，问：“为什么要摘它呢？留着多好……”“我想证明没有什么是拿不到的。雪儿，我拿到了，不是吗？”“那天上的星星呢？”如雪笑着问，见他无言以对，又说：“我不在乎那个女人的话，你又何必太在意呢？她挑拨离间，我们为什么要中计呢？”
凌崆想了一会，说：“她是颛孙苍梧手下四将之一的朱雀，是来说服我回京的。我没有答应，但是我担心他对你们不利。”“你应该回去的，听说皇上病的不轻。”如雪说。“回去之后万事就由不得我了，而且我不愿意……与你分开。”凌崆望着如雪，期待却有些担忧着她的反应。如雪一如既往的平静，说：“为人臣，君危而不顾乃不忠；为人子，父病而不归乃不孝；为人夫，妻守而不闻乃不仁；为人友，善劝耳不听乃不义。你自斟酌！”凌崆跑下床，抱住欲往外走的如雪，说：“我会回去的，我也会带你一起回去！但至少要等到七夕过后，在此之前，你能暂时原谅我吗？装装样子也行……我早就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好”，如雪说：“但是我不会装样子，这么难的事我不会。”“这么说你原谅我了？”凌崆高兴地问。“你觉得呢？你不仅没有告诉我你的身份，还隐瞒了你早已娶妻的事实，我如果一点也不生气才奇怪呢，但是气得咬牙切齿也是不可能的。等到七夕，我们就做足半年夫妻了，还有不到一个月，我们还是好好相处吧。在回去之前，你还是我的相公，一个普通的大夫，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如雪说。凌崆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拥的更紧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