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飞抬眼看到在洞的墙壁上挂着十数张人皮,是完完整整的从头到脚的人皮。雪飞拔出了剑指着青霜公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前辈也用此物练剑吗?”蓝冰儿说:“雪飞,不可饶恕他,我听说过以前楚国有个欧冶子,在铸剑时最后一道程序是需要人血来涂饰,方可锋刃无比,他在练剑的时候一定杀了不少人。”
青霜公大笑,“哈哈,老夫是杀过人,这上等的宝剑是需要人血,包括我跟你们提过的骨灰,也是人骨。不过老夫所杀的人都是卖国求荣,残害百姓,持强凌弱,贪官污吏之辈。恨不得将他们杀尽除光。这些人皮都是从他们身上扒下来的,其中就有秦国的奸细。”
林雪飞看了看这些人皮,他在想:“天下以强凌弱者实在是太多了,秦国仗着强大来夺取天下,所到之处鸡犬不宁,民不聊生。六国也不争气,互相攻杀。统一天下的虚名使天下成为坟场,苍生究竟何罪?青霜公没有枉杀人。”想到这儿,他便长叹一声。“唉,贪残之辈,有这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哈哈,这话我愿意听。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好了,年轻人,随我来吧。此处是我铸剑之所。”
暗道通向了一个大洞,火光通明。只见数台鼓风机,十几个匠人在铸剑,为首的那个人蓬头垢面,身材高大。他监视着这些工匠的每一道工序。“哎,你那边调剂的比例不对,锡太多了,这样的剑不能用。放那吧。”他走过去用铜锤一敲,结果剑断了。他喊道:“重铸,重铸。注意搭配协调。”
“我早就听说楚国的铸剑师天下闻名。莫非皆在此间吗?”林雪飞问道。
“嗯,确实如此。你们看那个喊话的人,他就是有名的欧冶子的后人。当今楚国各剑派的剑都出自于我这个洞中。”青霜子自豪的说。
蓝冰儿走向前面,摆弄着铸好的剑。说道:“欧冶子我听说过,他当年铸了十把上乘剑,叫干将,莫邪,龙渊,太阿,工布,纯钧,胜邪,鱼肠,巨阙,湛卢。干将莫邪在楚王那里,楚国先王还因为它丧了命。其它的剑下落不明。是被您私藏了吧。即使没有了,我想既然欧冶子的后人在这儿,也肯定可以造得出来。”
“丫头说的有些对,不过你不懂的是好剑永远只有一把,再好的高手也不可能复制得了。其它的剑早已分散天下。能使用它的都是剑术上的高手。齐国有两把,燕国有两把,赵国韩国个一把,另两把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你俩的剑肯定不是,因为这种铁太稀有了。不是青铜的种类。如今韩王的手里就有一把。如今有一个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千万不能让那几把剑落在秦人的手里。”
“目前秦国的奸细遍布天下,看来我的使命已经刻不容缓了。自从出燕国以来很多事情全仗我这把剑,看来以后任重道远的事情就更多了。冰儿,咱们走吧。老伯,我们后会有期。”林雪飞却决意要走。
“站住,我说过了,你的剑好虽好,不过尚缺少锐气。把剑给我。”青霜公说。“即使天下最好的剑,也得时常磨砺。我这里乃当今第一铸剑之处。”
林雪飞把双剑递给了他。青霜公说:“此剑缺少血光,我所知道的上等剑是双色剑最好,刀脊呈黄色,刀刃呈白色。而你俩的剑却呈蓝色,实在是世间稀有之剑那”说罢,他便招呼那个匠人,“去,再熔些热度,把那罐红汁拿来,记住,从柄上一直滴到剑尖。然后用人皮反复擦拭。最后撒上骨灰。去吧。”
“红汁是什么?”蓝冰儿好奇地问。
“是我储存已久的人血,这一道程序是从莫邪那传下来的。剑是凶器,它最大的嗜好就是血。年轻人不必慌张,这是敌人的血,我从不乱杀无辜。铸剑的程序也就五道,先制范,然后调剂,调剂讲究的是‘金有六齐’要协调好。然后熔炼,要看好火候。然后浇铸,最后是刮削琢磨磨光,开刃这一道非常重要。好了,看看你们的剑。”
那两把剑经过煅炼果然冷气彪然,寒光逼人。如同两条凝固成线的海波。在雪飞的舞弄之中,仿佛月光当空,也如同夜色缭绕。“雪飞,我也试试。”蓝冰儿欢快的拿了她的那把剑,她拔出来上下端详,连她的容貌都能在上面照的清晰逼真。
“多谢前辈的指点,又帮助我们摩擦了剑。我们要告辞了。”林雪飞抱拳说。
“嗯,这才是天下第一剑。秦国的狼子野心世人皆知。如今天下局势危如累卵,可惜六国的有志之士如少侠者没有几人,希望你们以苍生为念,记住,在联系五国抗秦的同时,一定要找到当年欧冶子所铸的那八把剑的下落,日后如果去了齐国,要去薛邑找一位叫烛庸子的人,他是相剑的术士,可以帮你寻剑。”
“一定,唉,如果抗秦的大功告成,我恨不得不用剑。”
“呵呵,讨逆诛暴不能没有手中的剑,至于用在何处,那就看心是善是恶。记住我的话,用天下之剑救天下之民。除了我的这个洞口,西北方就是汩罗江。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林雪飞与蓝冰儿向他别过。
“好宽的江面,看江对面雾气重重。那边过来个渔船。”林雪飞指着那小舟说。
“嗯,我喊他过来。”蓝冰儿说。
只听那渔夫边划边唱:“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他停在了岸边,抱着船桨瞧了瞧他俩。“过江吗?对岸可不是太平的去处。”
“当然过江了,否则喊你做什么。走,雪飞。好久都没有坐船了。你知道吗?我们楚人的水性是不错的。不比越人差。”蓝冰儿拽着雪飞上了船。
“飞雪派就快找到了,嗯,此番收获真是不小,又多了个任务。”林雪飞说。
“青霜公真是个怪人,对了,咱俩的剑真是天生的一对儿?嘿嘿,我知道了,我和你也许前世就见过。雪飞,你相信轮回吗?”
“我相信,但愿咱们能轮回十次。这样多好,和这河水一样长久。”
“十次?我想轮回十二次。我喜欢十二这个数字。可以吧。”蓝冰儿贴近了雪飞说。
“好,那就十二次。不过每次得让我先死。这样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你了。”雪飞说到这儿就把手放在胸前,做发誓的样子。
“不许胡说,一起死。这样到了下一次咱们就不会离开。”
雪飞沉思了半响,看着那水中的浪花,又不停的观察他手里的剑。
“水好清澈,我都能看清我头上戴的小花。雪飞,看那鱼还在游那。”蓝冰儿天真的指着河水说。雪飞并没有说话,还在那里沉思。蓝冰儿奇怪的看着他,“雪飞,怎么啦?你在想什么那?”
“冰儿,难道这剑真如青霜公所说,只有秦国的宗室才可以配的吗?为什么会在咱们的手上?有太多的事情我都不明白。冰儿,我想咱们不可能是秦人。你说是吧。”
“雪飞别乱想。也许这剑是咱们先祖立战功夺得的呢。不去想它,也许是青霜公故弄玄虚。”
“嗯,也许是我多虑了。我相信命运,命运会使我脱离窘况。好了,看,江浪多么壮观。”林雪飞站起身来远望对岸。
只听那渔夫又在唱:“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蓝冰耳听得不耐烦了,说:“怎么还唱这个?能不能换些别的歌呀。”
渔夫看着她笑道:“哈哈,这个姑娘看来不喜欢超世脱俗。世上只有这个歌才是好歌。比得上那些庙堂之上演奏的《雅》《颂》,冠冕堂皇,全无真实。世道险恶,谁还喜欢听那些粉饰太平的格调。我祖上都是渔夫这个行业,这条船到我这儿已经五代了。所渡过的士子不在少数,哪个正直的得以善终啦?圣人有言;‘滔滔者,天下皆是也。’”
“疯言疯语,”蓝冰儿对雪飞说。
“唉,也是隐者之言。不过作为英雄不能坐视苍生的危难而不挽救。青霜公的话叫用天下之剑救天下之民。何时能回到魏国呀。”
蓝冰儿靠在雪飞的怀里说:“雪飞,五国抗秦能成吗?我看各国都尔虞我诈,前两次都没成。假如不成,以后你去哪里?”
雪飞搂着她说:“冰儿,相信我。一定成功。做事应该有信心,不能事情还没做那就想到失败。之后,向魏公子复命。”
“再之后呢?”蓝冰儿着急地问。
“再之后,你不得回楚国吗?我不过是一个剑客。”
“我是问你在之后去哪?只要你去的地方,我就去。再之后呢?你得带着我,无论你去哪?刚才说好了的我和你要轮回十二次。”蓝冰儿急的要哭了。
“嗯,之后咱们去齐国,到东海的小岛隐居。我很喜欢大海。看着碧海惊涛。那个时候咱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雪飞,一言为定。”蓝冰儿紧紧地靠着雪飞。
这时对岸唱起了歌声,“有人唱歌,是个女子所唱。声音好清脆。你听,冰儿。”林雪飞说。
“是个很动听的歌声,好像很伤情的。这个调子我好像听过。”蓝冰儿说。
只听对岸唱到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说君兮君不知。”
林雪飞听得入迷,“好个痴情女子,这番动情。是哪个男人这样无情啊。我平生最恨喜新厌旧之辈。”
“到岸了,二位。这个女子每天都在唱这个歌。不过谁也没有见过她。像幽魂一样。据说没有几人敢于过来了。唉,水中有冤鬼也说不准。也许是谁欠下的情债。好了,我得划走了,你们一路平安吧。”渔夫将船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