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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人生逆转

思贤和文凯最终还是只能这样彼此思念。赵德海和郑玉梅看着自己的儿女这么痛苦,感到更加自责。思贤突然觉得妈妈最近好像老了许多,连一向“迟钝”的爸爸都觉察到了,问思贤她妈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思贤当然不能说实话,她这才想起自己光顾着自己心里难过,完全忽略了妈妈的感受。这件事毕竟是四个人的事,而且以妈妈的性格,她一定把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她看到女儿那么伤心,自己一定觉得更加难过吧。想到这,思贤觉得自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了,她决定答应妈妈的要求,去认识新的男生。郑玉梅听到了这个消息当然很高兴,她一直盼望着女儿能够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两个人好像就这样朝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可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却逆转了他们所有人的命运。

这是很普通的一天,城市里的人们在一整天的忙碌之后早已进入了梦乡。大概深夜两三点钟,郑玉梅突然闻到了一股东西烧焦的刺鼻的味道,同时还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的脚步声,她急忙叫醒还在梦中沉睡的丈夫:“老任,快起来,好像出什么事了!”任伟光连眼睛都没睁开,问道:“出什么事了?”郑玉梅急了,说:“还睡,你没闻到吗,这东西烧焦的味道?还有这声音,是不是人们逃跑的声音?”一边说一边跑到思贤屋里去叫醒思贤。思贤这时也已经起了床,她以为是自己家的什么东西烧着了,于是打开客厅的灯想去寻找。郑玉梅这时也来到了客厅,灯一打开,两人同时看到了从门缝里涌进来的滚滚浓烟。“着火了!”两人几乎同时地大喊。这时任伟光也从卧室跑了出来,喊道:“赶快逃命啊!”然后他们每人身上披着一条湿被子,用一条湿毛巾捂着鼻子和嘴巴往外面冲去。此时楼道里也已经是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任伟光拉着郑玉梅,郑玉梅又拉着女儿,弯着腰往楼梯的方向前进。可到了楼梯口这个地方他们开始寸步难行。因为人太多,大家都拼命的往下挤,思贤他们一家人根本没办法挪动一步,只能被人们挤来挤去。任伟光见状,用双手撑在墙上,用自己的身体为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围起了一小片安全地带。这时一团火忽然扑了过来,大家顿时惊慌失措,更加疯狂地往楼下挤,一下子把任伟光挤倒在地。郑玉梅和思贤想伸手去拉他起来,可手还没刚伸过去,就被人流给挡住了,这样反复试了几次,郑玉梅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而思贤则被冲进来救火的消防官兵救了出去。他们又立刻被送到了医院。

这场事故在当天的晨报上也被刊登了出来。早上,赵德海像往常一样翻阅着当天的报纸,忽然一副图片映入了他的眼帘,他仔细一看,竟然是思贤!他急忙去看新闻的内容:“**市香逸名苑住宅小区今天早上凌晨二点半发生严重火灾。截至记者发稿时,大火已造成7人死亡,15人受伤,目前伤者正在**市第一人民医院接受治疗……”赵德海没有继续往下看,马上打电话把事情告诉了赵文凯,两人决定立刻去**市探个究竟。他们来到了第一人民医院,询问这场火灾中有没有叫郑玉梅、任伟光和任思贤的伤者被送过来,护士告诉他们郑玉梅住在303号病房,可是他们这儿并没有叫任思贤的伤者。找文凯和赵德海快步跑到了303号病房,只见思贤正一勺一勺地喂郑玉梅吃东西。郑玉梅她们看到赵德海父子很惊讶,问他怎么知道他们出了事,赵德海告诉她说是因为看了早上的报纸。然后他又问郑玉梅现在的状况怎么样,思贤说妈妈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不过因为她心脏不太好,医生建议她在留院观察一天。赵德海又问道任伟光的情况,只见思贤哽咽了一下,说:“爸爸……他要严重一点,现在还在重病房。妈妈吵着要去看爸爸,可医生说她太虚弱了,我就没让她去。”

过了一会儿思贤带赵德海他们去吃饭,文凯看见思贤走出病房后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到了楼下的时候,整个人就像一团软泥一样瘫在了地上,文凯急忙想去抱起她。只感觉思贤的身上冰冷,人也在瑟瑟发抖,他急切地问:“思贤,你怎么了?”只见思贤抽泣着说:“我爸爸……爸爸……他过世了!”赵文凯他们听到这个消息震惊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这才知道思贤为了让妈妈安心治疗只能向她隐瞒实情,隐藏好自己的悲伤情绪不让她感觉到有什么异样。想到这两人心痛地一起紧紧拥住了思贤,安慰她道:“现在,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吧。”可思贤还是没有哭出来,她在想着她妈妈,她担心她妈妈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承受不住。

赵文凯和赵德海决定留下来陪她们母女。晚上,郑玉梅感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似的,终于觉得再也等不下去了,又挣扎着起床要思贤带她去看任伟光。思贤去扶着郑玉梅,她知道这时候再也隐瞒不了了,终于哭了出来,说:“妈,爸爸他……过世了!”只见郑玉梅先是愣了两秒钟,然后就听见“啪”的一声,文凯就看见郑玉梅给了思贤一个耳光,嘴里吵着思贤:“你这丫头说什么鬼话,竟然咒自己的爸爸!”思贤捂着脸,也不说话,只是站在那儿哭。赵文凯跑到思贤身边安慰她,赵德海则跑到郑玉梅床头,痛苦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然后却什么也没有再往下说。郑玉梅仍然不愿意相信事实,嘴里喊道:“我不相信,我要去看老任,你们别想骗我……”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拔掉点滴的针头,思贤见状立刻上前去阻拦,两人正在争执,忽然郑玉梅晕了过去。大家都吓坏了,赵文凯和思贤立刻扶郑玉梅躺下,赵德海喊来了医生和护士。思贤哭得像个泪人,后悔自己将事情告诉了郑玉梅,文凯则在一边加以劝解,始终不离左右。过了一会儿,医生和护士接二连三地从病房里出来了,医生诊断说病人本来就虚弱,现在又受了精神刺激,让家属不要再刺激他。他们刚刚给她打了镇定剂,让病人可以好好休息。文凯他们听说郑玉梅已经睡着了,就让思贤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可思贤说她吃不下,想进去陪陪妈妈。她忽然想起赵文凯他们已经在医院里守了她一天了,公司里的事情恐怕都没有处理,甚至家里人恐怕都还不知情,于是劝他们回去。开始赵文凯父子俩都不愿意回去,他们放心不下思贤和郑玉梅,后来在思贤的坚持下,最终决定赵德海先回家一趟,向家里人和公司说明一下情况,然后再过来。

钱秋凤见赵德海父子晚上都没有回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往赵德海公司打电话,可秘书说他今天根本没来上班;打赵文凯公司电话,也没有人接听。后来又打电话给赵德海的司机,对方告诉她好像是赵德海的一个朋友发生了点事故,他和赵公子一起过来看望一下。钱秋凤觉得很奇怪:什么朋友出事故了要父子俩一起去看望;既然是他们父子俩都认识的朋友,那么她也应该认识,为什么不让她去探望呢;又是什么样的朋友一去就要去一天,而且连个电话也不打回来?钱秋凤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满肚子的疑问。

在回去的路上赵德海思考着该怎么跟钱秋凤解释,他觉得这次说不定一切可能都要“暴露”。他想:暴露就暴露吧,我不会,也不想再遮遮掩掩了。如果说以前还有理由可以逃避,可现在思贤和郑玉梅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故,需要赵文凯和他陪在身边,他们要不惜一切守护在她们母女身边。如果这件事情会横亘在中间成为障碍,他就把这件事情解决掉,把这个障碍搬走。所有的后果他也会承担,虽然他也无法预见前面会发生什么。他先打电话给他的助手,让他替他照顾公司,除非有什么非请示不可的事情再给他打电话。然后又打电话钱秋凤,告诉她他马上就到家了,让她给他和赵文凯收拾一些生活必需品,他马上还要走。钱秋凤更加诧异了,什么人那么重要,在医院守了一天了还要再呆几天。赵德海说待会他到家了再说。其实是赵德海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他也怕万一他妻子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会不让他再去医院,那时就麻烦了,所以他想如果能隐瞒还是暂时隐瞒,等到不得不说时,他再说出来。

赵德海一到家钱秋凤就开始连珠似的发问,赵德海只好支支吾吾地回答说是自己的老同学,家里发生了大事故,身边没人照顾自己才不得不赶去。钱秋凤又继续追问道:“是你哪个老同学,连文凯都要跟着一起去?我认识吗?”赵德海说:“你不认识的。文凯和他家的孩子也是好朋友,当然也要去帮下忙。”赵德海担心如果妻子再问下去他恐怕就回答不上了,急忙转移她的注意力,问道:“我的东西收拾好吗?”他看到房间里摆放的一个箱子,提起来就要走,说:“有文凯跟着我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走了啊!”说完提着箱子就快步地下了楼。钱秋凤跟在后面喊道:“我还没问完你呢,你那么着急做什么……”赵德海说:“等我下次回来我再详细地跟你说……”话没说完已经到门口了,他摆摆手说:“别送我了,快回去休息吧,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然后头也不回地出门了。钱秋凤刚跟到院子里,赵德海就已经上了车出发了。她觉得很奇怪,丈夫好像很怕她阻止他去一样。她立刻拨通了赵文凯的电话,问他在什么地方。赵文凯告诉她他正在医院里,他还告诉钱秋凤他爸爸已经回去了。钱秋凤说他爸爸刚回来连口水都没喝就走了。赵文凯解释说他朋友家里没帮手,需要他们在这里帮帮忙。钱秋凤问是哪个朋友,赵文凯也不知道该不该妈妈说,只好说以后再告诉她,然后就挂断了电话。钱秋凤觉得父子俩都好像有事情瞒着她,决定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

赵德海第二天早上到了医院,郑玉梅还没有醒来。思贤带赵德海父子俩去吃了早饭。他们劝思贤也吃一点,可思贤说她吃不下。赵文凯担心地说:“你昨天也是陪阿姨陪了一晚上,现在又一口饭都不吃,再这样下去马上连你也要支撑不住了,那时谁来照顾阿姨?”思贤想了想,就端起粥来喝了一口。忽然她又紧张地问:“叔叔您告诉钱阿姨我妈妈的事情了吗,她没说什么吗?”赵叔叔说:“还没有。这些事情你不用担心,有我和文凯呢。你安心照顾玉梅就好。”思贤又看了一眼赵文凯,他也点点头,思贤也不再说什么。

思贤给郑玉梅带了一份早饭,可她不肯吃。思贤急了,苦苦哀求,郑玉梅还是一口也不肯吃。赵德海和赵文凯在旁边劝她,她也不听,还让他们早点回去,不要再守着她了。原来郑玉梅知道任伟光去世的消息之后就觉得悲痛欲绝,再加上任伟光又是为了救她和思贤才丧的命,这更让她打定主意想早点“随他而去”。思贤以为妈妈只是心里很悲伤,吃不下去饭,却没想到她竟然决定要绝食。思贤一从病房出来,又是泪流满面,她说:“怎么办,妈妈不肯吃饭怎么办,她一定是很伤心,爸爸是为了救我和妈妈才去世的啊!”赵文凯和赵德海听到思贤这样说都愣在了那儿,只听思贤一边哭一边把爸爸去世的经过告诉了他们。赵文凯听完也是泪流满面,赵德海也不停地抽着鼻子,赵文凯把思贤拥在怀里说:“所以你一定要坚强,不仅你自己要好好的,还要支撑阿姨活下去,让叔叔在天上安息。”听着赵文凯的话,思贤觉得更加伤心了,她一边哭一边点头,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照顾妈妈,让妈妈重新站起来。

到了中午郑玉梅还是不肯吃饭。思贤慌了,她担心妈妈虚弱的身体再不吃饭会支撑不下去,于是决定让医生给她注射营养素,与此同时她再劝妈妈吃饭。第二天郑玉梅又拒绝了思贤送来的晚饭。思贤终于决定了,她把碗放在桌子上,说:“妈妈,你是想绝食吗?你想丢下女儿去陪爸爸吗?女儿已经没有了爸爸,你难道也要扔下女儿吗?”说到这思贤已经是声泪俱下,郑玉梅转过头看着思贤,思贤又接着说:“我知道您因为爸爸的过世很伤心,如果我们不吃饭可以换回爸爸的生命,女儿也可以陪着您一起绝食,可这样是不可能的。爸爸是为了保护我们母女俩才牺牲了自己的性命,这股爱是多么得强烈,我们只有坚强、健康地活下去才是对他最好的报答,才能告慰他的在天之灵。今后就让女儿代替爸爸好好守护你,成为你可以依靠的支柱,让爸爸可以安心,你也可以感到一丝欣慰……”听完思贤的话,郑玉梅一把搂过女儿,两人一起抱头痛哭,赵德海和赵文凯也感动得几乎掉下眼泪。

情绪稍微平复一些后,赵文凯问爸爸怎么向妈妈解释他们来看望思贤母女这件事。赵德海说他还没有告诉钱秋凤实情,但估计她现在也已经开始怀疑了。他这次一定会把事情和盘托出,争取她的谅解,唯一希望的就是他妻子能允许他们陪郑玉梅和思贤度过这段最艰难的时期。赵文凯点点头,他鼓起勇气问爸爸:“爸爸,你说实话你对郑阿姨是否还有几分情愫?”赵德海长叹了一口气说:“最初的时候我想找到玉梅,只是想问一问她当初为什么会一声不吭地离开。那种心情是……不甘、不解,可能还有一丝怨恨。总之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想念’。后来终于和她再次相见,也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我又开始感慨命运的无常,只因为几个不相干的人的几句茶余饭后的闲话,就改变了我们两人的感情和生活。我承认我也偷偷地想过如果那个时候我们没有错过彼此现在会是怎样……可转念一想,我现在有你妈妈、有你、你哥哥和你姐姐,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也非常幸福,在爱的面前也没有‘如果’。而且玉梅她也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一个为了这个家可以付出一切的老公,有一个懂事、孝顺的女儿。我觉得上天好像也做了一个很好的安排,所以也不想想那么多了。本来我们都以为可以这样就把事情‘掩埋’掉,大家就做一对朋友,可事情的发展往往不能按照我们的意愿。我们也不能怪命运在作弄我们,因为如果没有你们的相爱我和玉梅也不能重逢。现在只能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化解这一场‘干戈’。”赵文凯听了爸爸的真情流露,说:“我会站在你这边,帮你劝解妈妈的。”然后赵德海又问:“如果你妈妈迁怒到你和思贤,不让你们在一起,你打算怎么办?”赵文凯说:“我一定会保护好思贤,争取让妈妈同意我们在一起!”赵德海什么也没说,拍了拍赵文凯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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