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黑夜里的尴尬
微凉的清晨在极浅的梦境中
我总是会重复梦见
你渐行渐远冷漠和忧伤的面容
而梦里星空皎洁一如那夜
那夜在山中我们正微笑欣喜于初次的相逢
－－－－－－－－－席慕容诗
和小幽、小步说完再见，之秋就走了，易风在后面跟着。
“喂，哦，不好意思，之秋，干嘛走那么快？”
“回去睡觉啊，困死了！”
“你猪啊，天天睡，不吃晚饭吗？”
“不吃了，不想吃！”
“不会吧，这样对身体不好啊，走，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
“好，那你不吃，我也不吃！”
“你几岁了，干嘛学我！”
“谁学你了？”
“懒得理你！”
之秋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种人，真是没法说，自己跟他又不熟，追女孩子用这种方法也未必太老套了，更何况，她之秋才不吃这一套呢。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去读读汪国真或席慕容的诗集，或是写写日记，或是静静地躺在被窝里反省反省自己。男人，对她来说，只是个奢侈品，她现在不想和任何男人来往。
之秋，留着一头沙宣头，让人看起来很是理性；然而，理性的人多少会让人觉得有些冷酷。但是，从正面看之秋的那张脸，只要她稍微一笑还是让人觉得很温柔的。她的冷酷只有了解她的人才知道那不过是表象罢了。
“我到了！”之秋走到楼下对易风冷冷地说。
“你真的不吃饭了？”易风不死心地问。
“是的！”
“哦，那我也不吃了。”
“你这个人，真的很幼稚哎，我和你熟吗？你干嘛要因为我这样？”
“之秋，你真的很健忘啊，我们是朋友啊，你忘了？你答应过的，不过这么快就忘了，我可是救过你哎！”
“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请我吃饭！我饿了！”
“好啊，走吧，不过，我要告诉你，吃完这顿饭，我们就不再有任何关系！”
“呵呵，到哪吃？”
“你说，不过，不能吃太贵的！”
“真是小气鬼，那就去阿郎茄汁面吧。”
阿郎茄汁面在他们住的这个社区的附近，五分钟就走到了。之秋和小幽、小步她们吃过两次，就不再去那里了。因为她实在不清楚那茄汁面有什么好吃，不过是抵饿罢了。这个D市里，阿莉茄汁面馆到处都是，后来，在他们住的这个社区又开了个阿郎茄汁面馆，真让之秋感到有些好笑，连面馆都要来个情侣型的。
之秋和易风来到阿郎茄汁面馆，找了个靠墙的角落坐下，还好现在客人不是很多，否则找这种靠墙的角落位置是很难的。虽然之秋不是十分钟爱这里的茄汁面，但是每天这里的客人还是满满的，尤其是中午那会，服务员个个都忙得晕头转向。究其原因，大概是这里的饭菜很便宜，并且给人的感觉很干净。
“两位请到前面点菜。”一个穿红上衣，系着绿色围裙的女服务员对他们说。
“好，你坐在这，我去，你想吃什么？”易风问之秋。
“小份茄汁面吧。”
“好！”
易风去前面点菜了，之秋无聊地环视着这个小餐馆，灯光明亮而温馨，桌子和椅子统一都是乳白色的，桌面上的餐具盒也别具特色，里面装有勺子和筷子，勺子是白色的，看起来很干净，而且消过毒；筷子是黑色的实体特质塑料，看上去很上档次，总之，这里的茄汁面吃起来不怎么样，但是窗明几净的餐厅环境却是之秋喜欢的那种。
易风依然还是那身雷人打扮，加之他高高的个头和几分英俊的脸庞，走到哪都是女人关注的焦点，连服务员都对他，比对其他客人热情了几分。之秋远远地看着几个女服务员一直在他身后围绕着，忙着给他推荐美食。餐厅里除了他们两个客人之外，还有一桌四人的客人，三女一男正聊得火热；三桌两人的，两女，两男和一桌一个父亲和儿子，儿子正在向父亲要鸡腿和可乐。小男孩穿一身迷彩服颜色的棉衣，可爱的笑脸正盯着父亲慈祥的脸。这个小男孩看起来有六七岁，而父亲看起来好像有三四十岁了，一身的西装革履，身体魁梧而庞大，坐在椅子上，让之秋觉得这椅子似乎有点太单薄了，有点担心它根本承载不了这个父亲的重量。虽然客人不是很多，但也算不少了，而且餐厅的气氛也相当的热闹。
点完饭菜，易风一脸微笑地朝之秋这边走来，回到座位上，把一张白纸交给之秋。之秋接过去看了看，一份西兰花十元，一份凉皮十元，一份她的小碗茄汁面七元，一份鸡蛋捞面八元，和四只鸡头八元，两瓶椰子奶七元，总计正好五十元。之秋从她淡粉色的钱包里拿出五十元钱交给易风，易风说他请了，自然不肯要之秋的钱，之秋只好作罢。
“你们公司是干什么的？”易风问道。
“你猜？”
“猜不出来，每天看到你们进去就直接关了门；不过你们公司都是女孩子，没见过男的，哎，不过好像见过一个男的。你们的工作应该轻松吧？”
“什么啊，一点都不轻松啦，很费脑子的。”
“哦，那你是学什么专业？”
“英语。”
“哦，那是你是做翻译的了？”
“嗯，差不多了，但有时候还要写论文。”
“哦，你们还当枪手啊。”
之秋白了易风一眼，无语，说得这么直白。现在的大学生真是没法说了，考试找替考，毕业论文还要找枪手，真不知道他们在大学里都干什么了。
“你们公司是干嘛的？”
“你猜。”
“见你们公司好像都是男人，你们也是每天进去就急急地关上了门，我猜不出来啊。”
“诈骗集团。”易风一脸严肃地说。
“真的假的？”之秋故作冷静地问，看易风的这身风衣打扮真是让她有几分怀疑。
“骗你的，我们是做售后服务的，主要是针对一些大工程开关柜的调试，安装或维修之类。”
“哦！”
“我很早就认识你了。”
“什么时候，自从你刚来这个公司的时候。你大约是七月份来的，对不？”
“嗯，是啊，你怎么知道？”
“你第一天上班时，穿一件白色长款上衣短袖，一条蓝色铅笔牛仔裤和一双白色凉鞋，对不？”
“啊，你怎么知道？”
“我们公司的那几个帅哥早就注意你了，不过，我警告过他们都不许打你的主意，他们也算有自知之明，所以只要见到你在干什么，就会给我报告消息的。连你的住处，都是他们跟踪到的。”
“你们真是无聊！”之秋生气的说。
“生气了？”
“早知道这样，就不和你说了。”易风没有丝毫要继续哄之秋的意思。
“好了，你的面来了，吃饭吧！”
吃完饭，他们又聊了会才走，一路上，易风都在和之秋讲他的工作和家庭。易风也是来自农村，还有个弟弟在上大学一年级，而他也是刚毕业，只是他大四那年几乎就没有上过课就直接出来工作了。在D市工作，工资很低，消费也高，靠着他俭省节约的好习惯才支撑到今，而且还要适时地给老弟些补贴，真的很不容易了！他虽然相貌堂堂，到哪都是关注的焦点，但是他从不叫女朋友，因为他没多余的钱！之秋向来反对那些上大学大肆追女孩子而挥霍父母血汗钱的人，听了易风的这番介绍，心里开始慢慢地对他有些好感。而之秋却没有给他说她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并且两个人也在上大学，虽然是专科，但是学费对她这样的家庭来说，负担也是非常重的。只是，她不想把自己心里的痛苦说出来，她习惯了沉默，把痛苦当做秘密保守起来。不提到家庭，她还会稍微开心些，一旦提到，她就只会像个哑巴一样永久地在那里沉默着，回忆着，痛苦着。然而，面对易风的时候，她只是说自己也有一个可爱的妹妹和一个懂事的弟弟。易风还以为她的妹妹和弟弟最多刚上初中呢，之秋也没有做太多解释。这几年，家里一团糟，她简直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提起，所以也不想提了。因为一提到家庭，她脑中就会浮现出家人打做一团的情景，她就会觉得自己活在一个悲凉不堪的世界里，让她痛苦不堪。
易风意识到了之秋的沉默，也就闭了嘴，他从之秋的神情态度里，好像也明白了什么。
“之秋，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名字叫《不怕鬼》。周末，阿中领着儿子游览‘千佛洞’。儿子好奇心切，眨眼跑得没影子。阿牛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才在一尊弥勒佛背后找到儿子。阿中吓唬儿子道：‘这里鬼多，可别乱跑。’儿子拍手笑了：‘我才不怕鬼呢！你常骂奶奶是老鬼，妈妈是死鬼，叔叔是烟鬼，婶婶是小气鬼……我天天跟鬼在一块，还用怕吗?’完了，好笑吗？”
“嘿嘿，一点都不好笑！”之秋没好气地扔出一句。
“什么？”易风一脸的无奈。
“快点走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猪啊，你，天天就知道睡，放着这么帅的帅哥陪你，你都不乐意！”
“呵呵，易风，这真是个很好笑的笑话！”
“是么，能博得美女开怀一笑真是很难哦！”
“自恋鬼，走了！”
之秋其实心还是很感激他的，请她吃饭，还愿意给她讲笑话，很少有人对她这么好的。只是，自从那个讨厌的男人伤过她的心后，她再也无法对男人提起好感来。如果时光倒流，她还是那个单纯的小女孩时；或者她从没有遇见那个绝情的男人，她早该被易风感动地一塌糊涂了，只是她现在的心的确变得有些铁石心肠，连她自己都有些觉察。
“我到了，拜拜！”之秋说道。
“这么绝情啊，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我困了，改天吧。”
“哦，好吧。”易风一脸不情愿地说。
之秋一转身走了，刚走两步，易风从后面抱住了之秋的腰，之秋愣在那里，只听易风说道：“之秋，打开你的心结吧。我想做你的守护者。”
之秋想挣脱，却怎么都挣不脱易风像钳子一样夹得紧紧的双臂，之秋甚至感受到了易风急促的喘息声，她突然一阵恶心，用力挣开了他的双臂，转过身对易风甩了一个巴掌，气呼呼地跑上楼去了。留下了呆若木鸡的易风还站在那里，看着之秋推开楼道的大门，然后又狠狠关上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