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点的时候,我倒在床上看一本卡耐基的《人性的优点弱点》。
二哥眯着眼,说:“‘小声’该回来了。”
“你怎么能知道?”我继续看书说。
“他每天都这个时候赶回来吃饭,相当准时,我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边玩边数着手表。这时候,他什么事情都可以丢下。还酸溜溜地说什么‘食色性也。’”
我原以为徐言应该是戴眼镜的,至于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我也不很清楚,甚至说很模糊,完全就是凭空迸出的想法。剪着清短的碎发,很结实,一身的汗,想是刚打完篮球回来。
见到我在屋内,笑呵呵地说:“来啦!”
“嗯。”
二哥说话了:“等会吃饭去。”
“好事呀!我还在想着为什么今天左眼直跳呢!原来是朋友远来,室友请客啊!难得难得。晚上得多吃点。我先去洗澡清仓。”然后拿了衣服,关上门,往一楼洗澡房去。
我仍旧看书。看到婚姻那一节,我就开始在脑子里幻想若是我和蓝莺结婚会怎么样。是在教堂呢?还是在新房呢?我猜她肯定喜欢在我们的新家里,家里打扮地漂漂亮亮的。还要在饭店摆上几桌,把亲朋好友都叫上。穿上婚纱的她一定很漂亮,她会害羞吗?想到这里,我笑了笑。却又感到有些悲哀,因为这个梦太美好了。我不停地在脑子里问自己,会成真吗?会成真吗?我不敢回答。又突然想到,若是她嫁给了别人,我会怎么办。失望悲哀的情绪像是一柄大锤,一下子将我打入悬崖,崖下有迷雾,温度也很低,心也慢慢变冷。
不可否认地,我害怕面对这个问题。我不敢再纠结,便从床上跃起。
二哥看我神情有些低落,便问:“怎么了?”
“没怎么。想下去透透气。”
在一楼碰见边走边用毛巾擦头发的徐言。“这就走?”他说。
“嗯,你快点,我们在下面等你。”二哥说。
彼时,因为是星期六晚,所以很多学生往校外去,成群结队地男男女女,洋溢着青春气息。
至于我,早被社会磨掉了边角,磨去了戾气。很多时候,在我眼里的天地人事都是灰色的,就如暮霭初降时那样,远远延伸向水平线,天地之间,是几棵孤零零如死尸的树。
日薄西楼,只残余几缕霞光。心内很寂寥。
二哥叫了菜,又叫来两箱啤酒。
我一般是不喝酒的。若是生人,不太熟悉,自然没什么话说,冷场也是不免。除非遇到好友,我才会舍命陪君子。只是坐在我面前的两位显然不是君子,而又有“君子两相惜”之说,所以我也并非君子。
我们说天谈地地乱侃。几个男人在一起说话的结果肯定都是在女人上,而且最后肯定又是以得不到女人而心有怨恨而结尾。因为我们都是俗人,所以不知谁将话题扯了过来。
徐言站起来发表意见:“现在女的呀,怎么说呢?——”想了半天,找不到经典的话来引用以证明自己言论的正确性,使劲摆摆手,说:“反正不论如何,有钱就能有女人。”
二哥也赞同,点了点头,猛地喝完杯中酒。又拿起酒瓶满上。
有几个学生走进来,有说有笑的。一个男学生说:“今晚我请客,吃完去K歌。”其他几人叫好。
两人齐齐朝那穿名牌装的男生鄙视一眼,说:“狗尾巴插花,装什么有钱人,以为别人不知道啊,其实家里穷的要命,还在这显摆。不过,有这种傻子请客,谁不愿意去呢!”
我说:“这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叫各取所需。”
我们喝完酒,已经是九点多了。街上嘈杂无比,人声鼎沸。这条街从学校门前过,不远处十几家发廊,洗头城,按摩俱乐部,灯光闪烁,时有顾客盈门。听说不远处还有一条这样的街,生意红火。又听说前阵子扫黄,离这几里外的一支部队,扫了好几家店,然后上报请功,说是经长久策划,多方配合,缜密安排,迅速出击,终于整治了好几十家涉黄场所,获得广大市民的赞扬与认可。只是不知为何离学校这么近的两条街却相安无事?难道是考虑到学校需要?或是部队需要?
二哥说:“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槽同食的两头猪,焉能相欺否?”
校园门口的灯微微闪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鬼火。有不少酒鬼搀着往学校走。还有一个学生刚到校门,就哇地吐了出来。惹来门卫一阵咒骂,拿着扫帚想扫,又觉气味难闻无比,实在不敢上前。把扫帚往地上一掷,又钻屋里看电视去了。
我们走在一条花间小路上。二哥指着一个地方对我说:“那是艺术楼。美女奇多的。”又碰碰我:“要不要去把一个?”
“实在没兴趣。”我说。那楼上有三间教室还亮着灯。
我们往楼上爬。
徐言直接将自己如死尸样,摔倒床上睡了。二哥躺在床上,头枕在床杠上,拿出烟来抽。我爬上上铺,闭上眼,觉得天旋地转,灵魂似乎要迸出来,相当难受。想吐又吐不出,真是如鲠在喉。又跑去盥洗室,洗了洗脸。再上床,还是睡不着。闻着烟味又特别难受。我是不抽烟的。便再次趴下来。说:“我出去走走。”
“嗯。”二哥又抽根烟出来,继续喷云吐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