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你会不会等着我(上)
南方的海滨城市是没有雪的,却在这冬天刮起了海风,干燥而寒冷,每个走在校道上的人都缩着脖子,插着口袋,大步流星。曾有人开玩笑说:“一切不以下雪为目的的刮风和降温行为纯属流氓行径。”于是身处在这“流氓行径”环境中的每个人都热切的期盼着回家。
是的,转眼就要回家了,拿了大奖从上海回来萌萌和赵越天天腻在一起,小亚每天亦不知道出去哪里“鬼混”,把章小错一个人撇在宿舍里。不过章小错倒是落得清闲,优哉游哉地上网,登录QQ,哼着小曲在自己的个性签名打上“我终于可以比自由女神还要自由了!”然后思考着过年回家要干点嘛……
“咣咣咣”的敲门声打破了她的思路,一个很不开心的面孔出现在她的面前。愁闷而抑郁,低沉而沙哑的声音絮叨起凌乱的心事。
来人是小错一个要好的同乡,名字叫茱儿,和小错一起读的高中,又一起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读大学——却选报了不同的专业,因此平日里虽有来往,却也不算频繁。要回家了,本是来商量一起买车票回家的事情,没说两三句话却扯到了自己与远在故乡男友间的琐碎,于是长吁短叹起来。
暂且不提茱儿叨念着的琐事,就说茱儿和现任男友的相识,却是一段非常奇妙的故事。
那时候茱儿读高中,和章小错同班,是章小错要好的同学里为数不多的女生。与平日里大大咧咧的章小错不同,茱儿是个温柔似水的女生。不单是外表,内心里更是细腻到了极点。小错和梁飞分手那段时间,亦多亏了有她照顾,每日里陪着小错上学放学,吃饭休息,在耳边轻声的开导劝慰,陪小错走过了一段艰难的岁月。
高二那年暑假,政策说减负,所以学校没有依照惯例补课。章小错很豪迈的搭着茱儿的肩膀说:“一起去北山双龙洞玩几天吧,不然‘漫漫长假,无心学业’啊!再说,假期结束就是高三复习——就没时间疯一把了!”
茱儿吓得一愣,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我爸妈肯定不同意的!”顿了顿又似有些期待的说,“能行吗?他们不会同意吧?”
“没事。”小错拍着胸脯打包票,“你就实话和他们说,肯定能同意的!”
茱儿想了一下,还是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还是不行!长这么大还没自己出去玩过呢?”
小错继续鼓动道:“怕什么,这都18岁了,成年人啦!还管啊?!再说了,又不是只有咱们两个,我已经联系好了,除了梁飞,还有其他人,已经有七、八个咱们平时玩的好的说要去了呢!”
茱儿继续摇摆不定,小错继续威逼利诱……也不怪茱儿,若是去北山玩,没个一天时间耗费在来回途中、外加一天时间游玩是拿不下的;更不要小瞧了小错话里话外的语气,一股不把整个假期都耗在那里誓不罢休的势头。对于从小就是家里的宝贝乖乖女的茱儿来说,确实是有一定难度的。
“你要是不去,我就把有男生给你写情书的事情告诉你爸妈。”小错使出了杀手锏。
“别,千万别!”茱儿急了,“我去还不行嘛!?”随后似又想起了父母那关,“不过我还是要和爸妈好好商量下再说。”
“好啦,好啦。”小错见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过分强逼,“那就静候咱们茱儿大小姐的佳音啦!”然后摸着茱儿的头像是抚摸小孩子那样,“茱儿乖,不怕不怕。”
饶是茱儿的好脾气也忍不住伸手作势要打她一拳,小错却嬉笑着躲开了……
入夏之后的树木,枝叶总是特别茂盛,层层叠叠的树影交织着这个季节里的偶然与必然。刚下过雨,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气息。山峦叠嶂,远处小径间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隐约听见有人吟道,“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
“打住!这是人家杜牧写的秋景好不好!”有人打断说,“现在可是不折不扣的夏天。我说飞子,咱能不能原创一个?”
“不就是原创嘛!这有何难?真是,听着啊!”那人倒较了真,“啊!夏天啊——青春——啊!大山啊!你如我的梦想般——伟岸!”
“好!好!”有人起哄,亦有人止不住笑了起来,于是一群人笑闹声愈来愈近。
没错,正是来到了北山的茱儿一行人,沿着山道正往顶上边走边闹。除了茱儿、小错、梁飞、几个其他要好的朋友,另外有个男生,却是茱儿不认识的。梁飞介绍说,他叫陈源,是邻班的同学。男生戴眼镜,斯斯文文的,笑容灿烂而温暖,讲话不多却谦逊有礼。奇怪的是,陈源和茱儿所有的朋友都认识,却唯独不认识茱儿;而陈源提起自己所有圈子里的朋友,茱儿也都能讲出个七七八八,却唯独说没有见过陈源。而且两个人只是隔壁班,连任课老师都是一样的。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他们俩——竟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这一系列微妙的细节让两人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两个同样是略微沉默的人,竟一聊起来就聊得火热,惹得梁飞不断开玩笑讲“这是一对宿命的鸳鸯,前世的夫妻。”两个人颇有些不好意思,甚至眼神里使劲的冲着梁飞放怒火,却依旧聊得难舍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