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悔恨里度过了一天又一天。始终没有周绮瑶的消息,我去过医院找她,她并没有上班,我问她同事,她们摇摇头。后来我忍不住给她家去了电话,接电话的应该是她妈妈,只说周绮瑶出了远门,也并不说去了哪里,还问我是谁。
我知道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它要重重地责罚我。
妈妈日渐康复,有一天她突然问我:“这几天怎么都没有周绮瑶的消息,她说过要来看我的,怎么都没来呢,怪想这孩子的。”
我说:“妈……”
“你可不知道,我住院的那一个星期真的是多亏了她照顾,这孩子,好,我一见她啊,就喜欢,给她去个电话,妈和她说几句,怎么也不到家里坐坐。”妈妈念叨着。
我终于控制不住了,在妈妈面前眼泪哗地下来,把我这些日子的无奈和悔恨彻底哭出来了,我再也忍受不了内心的折磨。
在妈妈面前我再一次像儿时的自己一样,肆无忌惮地哭,也可能我未曾长大,眼泪还是那么多。很久没有这样哭了。当我哭的时候,有些东西变得单纯起来,至少那些眼泪是干净的。记得小时候上小学,每天都起得很早,要是哪天起得迟了就哭,边哭边去学校,事实上并未迟到。我总是想要比其他的孩子去得早。
妈妈见我哭了,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
“仁杰,出什么事了?吵架了?”
我说:“妈,我把她丢了。”
“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你快说,你这孩子。”
我不说话。妈妈摇摇头,叹了口气,说:“这么大个人了,还哭什么,快把眼泪擦了。如果有机会见到她就跟她说,让她来家里坐坐。”
“嗯。”
我啜泣着。
在妈妈面前彻底放下了所有的尊严,未曾想到这样一个大男孩有一天还会哭成这样子。我怀念那些可以哭的岁月,而现在这样的机会是一种奢侈。
在我的记忆里妈妈未曾凶过我,我想可能是自己一直都很听话,一直都让妈妈骄傲。我也没有忘记那个童年时代,我哭,温在蓝跟着哭,温在蓝哭,我傻傻地看着她,问她为什么哭。那个时候,哭没有理由。而现在,眼泪已经越来越少,总是在匆匆流动的人群中也匆匆而过。是的,时间从我们洗脸的盆子里流走了。
那个时候我们是多乖的孩子啊,而现在连音乐学院的广告语都是“学音乐的孩子不会变坏”。多少家长的心愿从孩子有出息转变为只要孩子不变坏做什么都行。
在找不到周绮瑶的这段日子,张崇明带着陈菲菲请我们吃饭。
那天我喝得特别多,他们问我周绮瑶怎么没有一起来,我说今天她加班实在是来不了。陈菲菲是90年的,显得有点羞涩,和我们比起来还有些稚气,叫我哥,让我觉得怪不好意思。我对着张崇明悄悄说:“兄弟阿,我们这帮人里面就你争了口气找了个90年的,也不枉我们对你的重托啊。”
他拍拍我肩膀,问我,没事了吧?我点点头,说,今天只喝酒不说事。
周炳雄还是老样子,而他的话总是那么直接和坦白,那天我记住了他的一句话,他说:“生活就是围绕着男人与女人的那点事展开的。”为什么在他眼里生活就那么简单,我苦笑自己。
我很想找个人倾诉下,除了哭泣我想把心中的话说出来,我想彻底地给自己洗一次胃。我想到温在蓝,我应该对她坦白。但我始终没有,我不想让她来承担我内心的这些苦痛,我想让她觉得我是一个很阳光,很朝气的大男孩。我可以像一个兄长一样庇佑着她。
那天在酒后我居然想到了一个人,刘惠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