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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好像那时候老师和家长们嘴巴总流行着这么一句话:着急着吃的孩子,学习定然不会是最好的。因为都知道废寝忘食这个词嘛。李建平虽还达不到废寝忘食的地步,但也绝对不是下课铃一响,就冲向食堂的那种。那会排上很长时间的队伍,这小段时间李建平会呆在安静的教室背英语单词,英语是他的弱项,尤其是背单词,他一定要背出声才能记住,但学校集体生活是容不得大声朗读与背诵的。所以这段时间对他来说难得宝贵。而且他的时间观念很强,他会算准了点去食堂,那就是大部分学生已经吃完了,而食堂师傅们却还没有收工的时段,那时不用排队,师傅们还在窗口等着呢,虽然有时候饭会凉一点,菜的品种也会少很多。但这些,李建平当然不会介意,有时候晚上食堂师傅怕浪费还会给他一份钱双份菜呢。

时间久了,李建平无意间注意到,每天中午很迟去打饭的还有一个女孩,常常他在这个窗口,而她就在旁边一个窗口,因为不需要排队,所以从没有在过同一个窗口。别的女孩打饭打水,总是三两个一群,而她跟他一样,总是一个人。这应该是个新生,因为面孔陌生,不算很漂亮,但雪白的皮肤,鼻梁上架着一副娇小的眼镜,脸庞显得更加玲珑精致。而且看上去瘦弱单薄,年龄也应该很小吧。后来每次晚饭时,李建平也会无意间搜寻,却总是见不到那个身影。但是第二天,只要李建平很准时,她又一定会出现在旁边那个窗口。或许她是个县城的学生吧,可以早出晚归,无需住宿。

突然有一天,他发觉她不再是一个人了,也正是那一天,李建平终于知道了这个女孩的名字。

“希望,今天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呀。”

“哇!这么够哥们儿啊?”

“……”

希望?这是郭希望?

一定是她!果真是她!这忧忧的神情,怪怪的气质!

那是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

“我真的是逢到了丁香一样的姑娘,是戴望舒希望逢着的那个结着愁怨的姑娘。”

李建平突然觉得心潮澎湃,幸好想起这首他平日里不太喜欢的《雨巷》,让一颗激动地心渐渐平静和安详。是的,《雨巷》,多么美丽的诗;丁香,多么美丽的颜色和芬芳!

好像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又好像是来源于瞬息之间的,从郭希望的名字第一次纳入李建平的脑海,再后来每天看到这么一个怪怪的女孩,最后名字与身影居然合二为一。这对于李建平来说,是一种震撼?一种期翼?还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改变?

李建平依然每天很准时的出现在食堂,但是奇怪,接连有三天了,李建平都没有见到郭希望。李建平心里忽然有说不出的失落,有时候上课,也会闪现那忧怨的眼神,那柔弱的身影,这常让李建平莫名的揪心。

这会是一种怎样的情感?是学长对学妹的关爱?是对她常常名列学校榜首的羡慕?还是真被她丁香一样的气质所痴迷?是喜欢她么?爱慕她么?哪有啊?都不曾说过一句话,哪来的喜欢?何来的爱慕呀李建平自己都嘲笑自己。他幸福着自己心里那份偷来的甜蜜。却又恐惧着、否定着那种可怕的甜蜜。因为那是21岁的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他努力想一直做以前那个乖乖的男孩,那个只想着冲刺高考的男孩。

可是已经第四天了,李建平故意早早就去排队,一直到最后一个人来打饭,依然没有见到郭希望和她那个同学的身影。怎么了?消失了吗?李建平那餐午饭没有一丁点儿胃口。他突然很烦躁,甚至想跑到高一(二)班教室去里看个究竟。

那天整个一下午,李建平上课都无精打采,他不断的告诫自己是个即将要面临高考的学生,只是出于担心这个学妹。如果他真的看到她像以前一样打饭了,他一定就会安心学习了。除此之外,李建平自己跟自己保证他对郭希望没有夹杂一丁点儿其他的感情。

一打下课铃,李建平就跟突然解放了似的,难得的跟同学们一块挤到了食堂,他现在已经不喜欢一个人,他害怕一个人总会想些不该想的事情。可闹哄哄的食堂并没有让李建平的心情有丝毫好转。这个世界如此喧闹,他的心却如此孤寂。

“快看,有人晕倒了!”

食堂忽然间更加混乱,李建平从不多管闲事儿,但喊叫声让他立刻冲过去扒开人群。

天啊!竟是她?如果朝思暮想这个词有点夸张的话,那牵肠挂肚应该最能形容李建平对躺在地上的这个女学生的所有感情。

可此刻……此刻你是怎么了呀?

李建平不知哪来的勇气,顾不得害羞,顾不得嘲弄,突然旁若无人的抱起了郭希望奔向校医室。他从前是个都不愿和女生多说一句话的男孩,但此刻却似乎有了一份义不容辞的责任……

直到多少年以后,李建平也诧异自己当初到底哪来的勇气,如果时光倒转,他都怀疑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能否还会有那份勇气。

是啊,如刀的岁月让我们成熟,却也让我们沾染了污浊的世俗,于是便会丧失原本的那份稚嫩与纯真,等我们蓦然回首时,失去的已经失去了,就如被一阵风吹去,所有美好的东西都会随风飘逝,除了遗憾不会留下任何看的见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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