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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其实在李家四个孩子中,最乖巧的还属李建平了,三个姐姐都随了母亲泼辣着呢。虽然爹妈都护着他,但只要爹妈下地干活,他也是少不了要挨姐姐们的骂了,不过也都是为了让他好好学习。尤其是大姐和二姐都会说:“我们想上学还上不到呢,你还不用心?”

现在想来姐姐们也的确挺可怜的。上次中秋节回去才知道,大姐夫因为不小心扭伤了腰,什么重活都落到了大姐身上,大姐被扁担压得跟矮了一截似的。不是农忙时节就去窑厂给人家搬砖,手上的老茧都磨破了几次,大姐说像她那么大女工,只要识几个字就能坐办公室,工资还高得多呢。那天大姐说着说着就止不住落下了泪,李建平也觉得无比心疼。还有二姐,二姐夫虽然是个铁匠,也算门手艺,但打小就是孤儿,二姐整天一边干活一边拖着两孩子,更是苦不堪言。三姐虽然还没有出嫁,但家里家外,田里地里,大活小活,爹妈是拿她既当男娃使又当女娃唤的,想想也挺难的,而且李建平知道自己的那份学费和生活费里也满含着三姐的辛劳和血汗。每次想到这儿,李建平就会更加发奋努力,他一定要考一所好大学,将来有一份好工作,成为国家有用的人才,更要成为家里的顶梁柱,让全家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整个高中时代,是最美丽的年华,也是最痛苦最压抑的岁月。据说没有读过高中的人是决然不会体会那快乐夹杂着艰辛的妙处的。李建平也是这样,以前的他只是埋头苦学,成绩虽然不是名列前茅,但排到前三一般都是没有问题的。他也羡慕篮球场上那些英姿勃发的身影,也嫉妒过那些城市户口的镇上同学,只是混个文凭就可以有一份相当体面的工作。而他不一样,出生在农村,又是家里唯一的男丁,父母和姐姐对他寄予无限期望,他觉得肩上的正挑着一副无形的重担,压的他难以喘息。因此他所有的时间几乎全部用来学习。

都说“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钟情”但已经21岁的李建平在这方面几乎是个白痴。虽然那还不是个情书泛滥,信息泛滥的年代,但很多男女生在心中绝对都有自己爱慕的另一位。无论出生在哪一个年代,哪一个国度,只要自己曾经年轻过,就一定曾有过那份朦胧,那份触动,那份至尊至纯。但李建平只是比别人更加迟缓了而已,因为成绩优异,也曾有过几个女生常和他研究过数学题;讨论过国家大事,这在别的男生眼里已经是隐隐暗号了,甚至还会几个男生在一起起哄,李建平只是一笑了之,他哪里会有这份闲情。也是奇怪,在那个还不是物欲横流的年代,镇上的,帅气的男孩反而吸引不了优秀女生的眼球,在高中生女孩们的眼里优秀的,勤奋的男生绝对是最有魅力的,无论多么贫穷多么卑微,未来对于他们将一定会是一片灿烂的天地。虽然事实上那些后来腰缠万贯或有模有样的往往就是她们曾经鄙夷过的纨绔子弟。但当时的李建平在她们眼里就是精品。可是在那紧张的学习压力下,矜持秀气的女生们自然不曾表白,但那份感情的确曾经埋藏在她们心底,当然无论是否表白,她们的心思李建平都无从知晓,更不想知晓。因为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储蓄所有能量,冲刺高考!

可是郭希望!这个世界,这个学校竟有一个郭希望。一个完全唤醒李建平每一根神经和每一个细胞的女孩。

李建平在认识郭希望本人之前,首先认识了她这个名儿。

那是高三开学后一个星期,身为物理课代表的他去老师办公室送作业。老师让他帮着整理一份新生登记表格。因为物理老师兼任教导处主任,这活儿李建平去年就帮助老师做过。接过那份表格,李建平有意无意间扫了一眼名单,当然排在第一位的名字,他仍是刻意看到的,因为他知道这份名单表格是按照录取分数的名次排列的。

“郭希望,好奇怪的名字,还是女生?”

李建平觉得诧异。这让他想起初中时候的一个同学,叫文豪,结果成绩一塌糊涂,初二没读完就回家了。还有现在高中一个同学,名曰高水平,却在班里排名倒数第一。有一次老班主任也被他急的说了句不该说的话:“你要对得起你父母给你起的名儿啊。”全班哗然。

可是这郭希望应该不是这样的吧,要不怎么会第一

学校贴了一张横幅:欢迎新同学。

高二的学生终于有种做大哥大姐的感觉了,对于新来的学弟学妹甚是关心,好像要时刻显示他们的身份和热情。高三生却尤其冷漠,学校一切与他们学习无关的事情就与她们本人无关,他们的眼神是坚定的,脚步也是匆忙的。李建平也是如此,无论多么热闹的情景和场面,在他眼里都是毫无意义的。

这天,李建平在教导处帮助物理老师用油墨刻印复习资料,正值高一刚刚开学,教导处老师非常多,很是嘈杂。

“耿老师,你运气真好,第一名分到你们班去了。”

“是呀,那个郭希望吧,我还以为是个男生呢,女生嘛,就怕后劲不够。”

“不可能,她的成绩是三湾镇有名的,每回都第一。只可惜中考时候生了病,没发挥好。”

“哦,这么回事儿啊。”

“这孩子挺可怜的,生下来是龙凤胎呢,男孩小时候游泳溺水而亡了。所以这孩子打小性格就有点孤僻。”

“你认识她啊?”

“不算认识,只是知道一点,你忘啦?我妹在三湾初中代课呀。我妹说她没考上中专,全校教师都为她惋惜呢。”

“哦,也难怪。”

“不过算她运气好,投到耿老师您的名下啦。”

“哎呀,你看你,还跟我开这个玩笑。”

“……”

郭希望!就是那个郭希望吧,原来如此,所以才会是郭希望这样如此特别的名字。那应该会是怎样一个女孩呢?

李建平边推动手里握着的油墨棒,边偷偷的思考着。可是他又突然傻傻一笑。是啊,这与他何干呢?也许只是想打探吧,紧张的高中学习时代,可能成绩好的同学就会对成绩更好的异性同学有打探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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