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一家靠海的酒店住下。酒店房间有一个向外延伸的阳台,站在阳台上放眼望去,马六甲古城的风貌尽收眼底。中式混杂葡萄牙、荷兰风格的建筑鳞次栉比,错落有致。
“在看什么?”竞扬递过来一杯红酒。
每当夕阳西沉,便是他流连酒吧的时候。在过去的一年里,他有一半的夜晚泡在酒吧里买醉。夜夜笙歌,宿宿酒醉,还是带不走他的忧愁,唤不回他的爱人。当他在沙滩第一次看见艾雨的时候,他知道老天让他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看风景啊!马六甲真是有着独特的美丽。看,那儿是一片欧式建筑,这里又跟中国的南方古城没什么分别。真的就像远涉重洋后回到了自己的故乡一样。”艾雨陶醉的描绘着。
人生不也这样吗?寻寻觅觅、兜兜转转,游遍千万山水,历经百转千回,最终又回到当初的那个地方。
竞扬也陶醉的看着她:“你喜欢这里?那就多玩几天!”
“嗯!”七天的旅程似乎永远不会结束,因为她从未想过归期。
自从踏上新加坡这块土地,她的兴奋、悸动就没有停止过。她好奇的期待着接下来会有怎样美妙的际遇,就像周竞扬,难道不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相遇吗?
看得出,他有心事,默默望着远处的海滩,眼神悠然。
他身上有着成熟男人特有的深沉和内敛,是艾雨这种未谙世事的小女生读不懂的,可是,他吸引着她。
“看不出你是这么专情的人。”艾雨说,“你们一定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我们一起在这里长大的,后来先后搬到了新加坡!”
“青梅竹马,好深的一段情啊!”她有些感慨,长这么大,她没有经历真正刻骨铭心的爱情。
“她怎么能丢下你这么好的男人?”
“我不是好男人,我忽略了她……她是那种需要人呵护、体贴的女孩,也许跟她的经历有关……”
“什么经历?”她好奇的问。
“她是从小被收养的孩子,至今都还没找到亲身父母……”
“啊?”艾雨惊了一下,居然这么巧,家里正为寻找姐姐而烦心呢,他的她居然……
“那她的亲身父母是哪里的呀?”不会是上海的吧?
“我不知道,听说是一对广东夫妻把她过继给养父母的,后来就杳无音讯了。”
“哦,这样啊……”
“怎么了?”
“没什么……我是说,她的身世真可怜!”
“我们家是老式的华人家庭,我爸有两个老婆。我虽然排行老大,但我妈妈是小老婆,这些年受尽大妈的欺辱。为了妈妈和我自己,我不得不跟兄妹争。可是当我得到一切的时候她却离开了我。我突然发现,做这一切原来那么没有意义。”
“你也是情非得已嘛,为什么她不能理解?”
“她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她一直清幽雅静,与世无争。
“她需要爱人的朝夕相伴,但是你冷落她了?”
“我一直认为她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女人,世间难求的好女人。我以为她能理解。”
“我们差一点就结婚了。”
“你说过了!结果就是没结嘛,她还跑了!”
艾雨坦率犀利的言语让他恨恨的很想揍她,却怎么也不忍心。她讲的何尝不是真话。
“去年年初,她要我陪她去瑞士滑雪。那时我手头正好有一个很重要的项目。我没答应,她一个人去了……”
“后来呢?”
“原本一周的旅行变成了一个月,她过完春节才回来。我打电话去询问,她只说想多玩玩,顺便到欧洲其他国家去看看。长这么大,我没陪她去过欧洲,只去过一次上海……”
“从欧洲回来,她闭门不见。我多次上门,才把她请出来,她身边多了一个华裔医生,斯文儒雅,很衬她!”他苦笑,几乎笑出眼泪。
“别这样,也许你们没有缘分吧!”艾雨安慰他,“她和那个医生结婚了吗?”
“应该是吧,没过多久,她们一起回瑞士,再后来连她父母也一起过去了。”
“没再回来过?”
“是的,一年多了……我很想念她……”
良久,艾雨说了句:“那晚,你不是说要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吗?”
竞扬怔怔的看着她,“扑哧”一笑:
“是该结束了。我等了她整整一年。她没有一点音讯,连个电话都没有。也许,她早就把我忘了。”
“你也别那么伤心了,天涯何处无芳草。”
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来有点怪怪的。
“你说的是你吗?”他两眼直直的看着她,面带春风。
“啊?”
“你知道吗?你和她太像了!”说着竞扬伸手抱住了她,在她耳边呢喃,“你可以让我忘记过去对吗?”
毫无防备的她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住了,居然忘了拒绝,忘了推却。
天气闷热,看似一场暴雨将至。空气中弥散着燥热和海水的咸涩,闷得让人透不过气。他们不顾一切的拥抱在一起,让彼此的心跳融为一体。宽阔的胸膛,淡淡的烟草味,这一切将她萦绕。她知道,这一座城池已陷落……
到马六甲怎能不品尝当地的美食呢!葡萄牙广场的美食琳琅满目,一边吃着生猛海鲜,一边欣赏葡萄牙风情的民族舞蹈,真是超级惬意。
艾雨大快朵颐一番,发觉肚子已凸出一圈,不敢再下手。打算游完马六甲海峡再杀回去饕餮一番。
一跳上游船,她便兴奋不已。拉着竞扬满船奔跑。徜徉在著名的马六甲海峡,身心漂浮,无限超脱。
跑累了,竞扬递过一瓶果汁:“渴吗?”
“谢谢!”艾雨一口气喝了大半瓶,伏在栏杆上休息。
“跑不动了?”竞扬嘲笑她。
艾雨没做声,此刻她的胃隐隐翻滚。该死,她并不知道自己晕船,因为从小到大,她还没真正坐过船。这下惨了,可要被他看笑话了,她心有不甘,强作欢颜。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她怎么悄无声息了呢?
“怎么了?”竞扬关切的问
艾雨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不说话只顾摇头,她强忍着胃里的翻腾,吃力的靠在栏杆上,此时的海景已不再美丽,航程变得烦躁而冗长,她在心里抱怨。
竞扬将她搂至怀中,轻轻的问:“晕船了?”
她点头,晕眩排山倒海的袭来,她靠着他的胸膛,那宽广强壮的胸膛,就似大海里宁静而温馨的避风港。
“呕——”她吐了,弄脏了他的衣服和手臂。游人纷纷侧目。
洗手间里,她辛苦的吐了很久,今早享受的马来西亚美食都付之东流了,她自嘲:平民的身体还是享受不起那么尊贵的美食啊!
竞扬心疼的抚着她的背,全然不顾自己的衣服弄脏了。这个才认识两天的小姑娘,牵动着他的心,令他陷入怅惘。
真是害怕出丑越要出丑,早知这样,还不如趁早表明自己晕船……艾雨觉得他好体贴,他并没有嘲笑她,只处理了自己的衣服,扶她坐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