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回到家已经接近午夜,两姐妹各怀心事无法入睡。慕容玉只想着怎样能够让爸爸掏出那笔违约赔偿金,更担心以后爸爸是不是会把自己赶出服装厂让慕容贞去管理。而慕容贞却只想着如何能让服装厂起死回生,她虽然已经想出了办法,但实施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如成衣返工、刺绣加工厂等等问题还没着落,她生怕忽略了任何一个环节,特别是请回齐厂长一事,齐叔叔还会回来吗?她在心中打了一个很大的问号。慕容贞想,但愿齐叔叔不是那么小气爱记仇的人,为了服装厂的存亡,就是哭也要把齐叔叔哭回来。
导致服装厂陷入困境有三个最主要的因素造成,第一,设计部的设计人员全被慕容玉换上了她的那帮不学无术、溜须拍马的死党,他们和慕容玉一样,擅长剽窃别人的作品,可剽窃来的也是过时落伍的东西。第二,慕容玉酷恋众星捧月的感觉,只要谁的马屁拍的到位,再劣质的设计图样在她这里都能过关。第三,慕容玉熊心豹胆却不肯露拙,在没接到订单的情况下居然生产出大批量的成品,造成库存积压资金链断裂。
慕容玉也不是没想到没订单就生产出成品会造成的局面,可她实在不愿意让家人看出自己的无能,她谎报军情、掩耳盗铃,只要工厂不停工爸妈就不会看出厂里出现的问题,厂长的位子就是她慕容玉稳坐不失的宝座了。和她前世的心态一样,即便是进宫几年都没被皇上宠幸,还幻想着皇后的位子,她始终认为只要拥有了地位,就会拥有一切,却不想,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难!不学无术将一事无成!
慕容贞深知姐姐的脾性,她是个任死都不肯承认错误的主,要是正面指出她的缺点她会把房顶都掀翻,自己好意想帮她,恐怕都会被她认为是抢她厂长的宝座。前世被她推入井中溺水的痛苦和恐惧,慕容贞至今还记忆犹新,但为了厂子为了家,慕容贞只好酝酿语言,婉转的对慕容玉说:“姐姐,服装厂出现问题你一个人扛很辛苦,不如让我去厂里打工,听你差遣。人常说兄弟同心其力断金,咱姐妹同心还怕有解决不了的困难”。
再高傲的人遇到问题而又无力解决时,都希望有个人在身边排解心中的郁闷,更希望有人能够帮助解决问题。慕容玉虽然不愿意妹妹插手服装厂,就是怕妹妹的才能显露出来把自己比了下去,更怕妹妹鸠占鹊巢抢了自己厂长的宝座。慕容玉想,现在妹妹要进服装厂打工,分明是不怀好意别有用心,知道厂里遇到困难,想在此时跳出来显摆自己的能力。反正她还要会学校,开学就得滚蛋。不如让她进厂看她有什么鲜招能把厂子救活,干得不好,我把责任一推二六五,她又是替罪羊,就是死,我也可以拿她做垫背的,她真有扭转乾坤的能力又能怎么样?坐享其成的还不是本宫嘛”。
想到这儿,她对慕容贞说:“妹妹,自己家的工厂还说什么打工,你还想和工人一样拿薪水不成?厂里面临的问题你也看到了,现在已经停产,有什么高招能让服装厂运转起来不妨说说看”。慕容贞一听也就不再客气,她一针见血的说:“姐姐,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哦,我认为,现有的设计人员应该撤掉,立刻聘请有资质,有真材实料的设计师,为明年的新款设计做准备。否者,服装厂将面临倒闭的可能,到那时我们将无力回天”。
慕容玉不以为然的反问道:“你说得倒好听,工人下个月的薪水都成问题了,我现在拿什么去聘请设计师?老爸现在是铁公鸡,不仅一毛不拔,只要见了我就大呼小叫的,我都懒得和他说句话。再说,让我辞退设计部的那些好朋友我也开不了口啊”。慕容贞看姐姐还是从前那副大姐头的德行,耐着性子对她说:“没让你辞退他们,如果你真对他们好,就让他们下车间,干些力所能及的工作不是照样拿薪水嘛。资金的问题很好决绝,只要你把齐厂长能够请回来,咱们厂就可以起死回生”。
慕容玉一听让她把齐厂长请回来,马上就瞪大眼珠子吼道:“什么?你让我屈尊请齐老头子回来?你有没有搞错呀?你当他是神仙了吧?难不成他有移山填海的本领?他又不是救世主,让我去请他”。慕容玉说话时的表情和眼神充满着不屑。
慕容贞在没被姐姐发现的情况下,轻蔑的瞅了她一眼,转而有耐心的向她解释说:“姐姐,先听我说,只有把齐厂长请回来才能决绝资金问题。以前的老客户和齐厂长交情很深,我们只要把现在已经生产出的成品服装返工改变一下,迎合消费者需求,我想齐厂长一定能把客户们再从新拉回来”。
慕容玉一听眼珠子瞪得更大,声音几乎放大到100分贝:“慕容贞你没病吧?返工?返工不需要钱吗?出的什么馊主意,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慕容贞依然很耐心的说:“姐姐别急,怪我没说清楚,我想,咱们现在的服装款式虽是前些年已经流行过的,但穿在身上能够突出人的曲线美,这点很迎合消费者的心理,我们只需画龙点睛在上面加点绣样和珠片,咱们的那些服装就会脱胎换骨的。先改几款制成画册请齐厂长发给客户,说明产品数量有限,以付款订购的方式下订单,这样又可以决绝资金匮乏的问题。姐姐,作画是你的强项,你尽管在服装上施展你的......”。慕容贞一兴奋就说秃噜了嘴,她看到姐姐的目光没敢再往下说,虽然这不光在她眼中一闪即逝,可慕容贞还是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因为姐姐眼中那一闪即逝的目光,正是前世玉美人推她如井时所流露的愤怒与仇恨交织出的目光。
慕容玉是被妹妹的最后一句话所触及到某根神经,自己有绘画功底只有前世的贞娘才知道,这句话更证明眼前的这个妹妹就是前世的那个小奴才。但慕容玉急待解决眼前的困境,暂时放她一马。她想,要想不惊动既抠门脾气又暴躁的老爹,就是请齐厂长回厂也得这个小奴才出马,就凭自己去,齐厂长恐怕连面也不肯见的。于是她对慕容贞说:“你的想法倒是很好,返工需要手工一针一针的拆,时间上恐怕也......”。
慕容玉没等她说完就接着解释道:“时间是很紧,我们可以不用手工拆,直接把衣服的底边剪适当的长度就成。现在的服装趋向于三围突出,而咱们厂的服装款式只突出了胸围和腰围,臀围被衣服的长度给掩盖了,剪短一些刚好把臀部的美感给显露出来,只要绣样合适,任何季节的服装和款式都可以绣些花样,老少皆宜”。
慕容玉听完也很激动,但她转而又问:“一时半会的去哪儿找能够吃下这么大量的刺绣长啊?”慕容贞说:“我去趟苏州,请石硬帮忙”。慕容玉一听,脱口问道:“他不恨你?还会给那你帮......”。话只说到一半,慕容玉发现自己的嘴巴秃噜了,就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慕容贞却笑着问道:“他为什么会恨我呀?”慕容玉满脸的尴尬之色,咕哝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是想,我是说,唉!我也说不好了啦”。慕容贞上前挽住慕容玉的胳膊,笑着说:“好了,别解释了,我知道都是你岛的鬼,你也是好心,怕我早恋耽误了学习嘛。不过,我和他真的没你想的那回事,只是被你这么一闹,他已经不理我了,所以我得亲自去躺苏州,向他解释清楚,否者没法请人家帮忙的”。
慕容玉问:“他们家的厂子里没几个工人,这么短的时间他们也吃不下这么大单生意呀?”慕容贞心中暗笑,这个姐姐搞歪门邪道的本事无人能及,真遇到正事就是个糊涂虫,她收藏起心中的嘲笑,露出一丝微笑对姐姐说:“隔行如隔山,咱们想不到的他们未必就做不到,从古到今苏州的绣坊遍布大街小巷,一家吞不下,十家还吃不了吗?只要石硬肯接咱们这单生意,他准有办法如期交货的。咱们现在的就去厂里把绣样赶制出来,明天一早我就陪你去请齐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