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屏幕上跳动的蓝色荧光,女孩儿迟疑着按下绿键。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仿佛要凝滞全身的血液。她讨厌死了这种感觉,笃定的,刚要结束这要命的死寂。
“还好吧······”
愣了大约三秒,女孩儿反应过来说:“还好,你呢?”
“我也是。”
“那就好。”
············
再次陷入沉默,似乎没有人再有勇气去打破它。
他们之间是爱过的吧,可无论从哪里看来,都不像是爱过的。也许,是爱神无聊时抓他们过来玩的一个游戏。游戏结束了,他们的爱情便没有了任何意义。
“没事,挂了哈。”女孩儿淡淡的说。
“嗯,好。”
女孩儿自嘲的耸了耸肩,抓起一本书倒在床上。
就在这时候,一张纸滑落地上。女孩儿捡起,折开。
“喜欢你文字里的那一抹忧伤。”
姐姐,速回!
早上我迷迷糊糊开机,想看看时间。心却在看到这几个字的一刹那到了零点,赶紧拨通电话:“怎么了小威?发生什么事了吗?”
“姐姐,昨天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你快回来吧,家里有事。”很明显,弟弟在压抑自己的声音,他哭了。
“不要哭,告诉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了。”
“爸爸他们······”
“爸妈怎么了,你快说呀!”
“姐,我们该怎么办?”
“小威,你在说什么?爸爸他们没事对吗?他们不会离开我们的不是吗?······”我哭着,嘴里不停的说着,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弟弟。
知道感觉自己没有了一丝的力气,我发现那边没有了声音,“小威,你在吗?”
“姐姐,我们该怎么办?”
“小威不怕,姐姐马上能回去。”
给郑组长打了电话请了假。
打开家门,房间静的让我不由打了个寒颤。
在客厅的沙发里找到了睡熟了的小威。抱着那个两年前我送他的那个泰迪熊,那时候他说什么也不要,说我在侮辱他的智商。
看着这张沾满泪痕的脸,我的心被紧紧的揪着,我不知道昨晚,这个一直被爸爸妈妈和我宠着的小男孩儿是怎么过来的。他一定是怕死了。
“妈······”我搂他过来,抚摸着他惨白的瘦瘦的汗涔涔的脸说:“一定是做梦了吧,没事了。来,吃饭了吗,姐姐给你做饭。”
打开冰箱,拿出几个鸡蛋和西红柿,又拿了一把挂面。
将西红柿倒进锅里的那一刻,滋滋啵啵的声音里,我再也忍不住,泪水在油烟里肆无忌惮的流了出来。
刚将面条盛进碗里,听见身后有响动。赶紧擦掉眼泪,转过头对弟弟说:“好了,马上就可以吃了。”
弟弟大口大口的吃着面,泪水落进碗里,却一直不肯抬起头。
看他吃完,我收起吃过的碗筷拿去厨房洗。
忽然,被他从身后紧紧抱住。
我抱着他,轻轻地说:“明天,一起去把爸爸妈妈接回来好吗?”
“嗯。”
晚上,坐在床上,蜷起腿抱着膝盖,呆呆的望着窗外。许久,走到窗口,望着这个城市的万家灯火。人们都说,每一盏灯下都有一个故事在上演。
但是,此时,哪一盏灯是幸福的,哪一盏是快乐的,而哪一盏又是悲伤的呢?
手机亮了,接通电话。
“一一,在家吗?”
“嗯。”
“明天我去看你,好吗?”
“明天没有时间,改天吧。”我想了想说。
“我知道,明天我陪你俩去。”
“不用了,没有事情的话就挂了吧。我要休息了。”
“好,晚安。”
“嗯。”
挂了电话,冰凉的十指触碰到滚烫的泪,终究忍不住,还是哭了。
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滑向地面。
早上醒来,阳光透过单层纱的窗帘射向我的脸,暖暖的。睁开眼睛,却又马上用手遮住,也许是阳光太过强烈,眼睛竟生生的疼。
下了床,走进客厅,却闻到饭菜的香味。
弟弟一边摆着碗筷一边冲我笑着说:“快去洗簌,要吃早饭了。”
精神在一刹那恍惚,那笑,似曾相识。那么无邪,那么明净。
“发什么呆呀,快去洗簌了。”
“噢。”我应着走进了洗手间。
“怎么样?好吃吗?”弟弟认真的问。
“嗯,好吃。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我挑衅的说。
“小看我了吧,不过话说回来,昨天你那面煮的还真难吃。”我挑衅不成功反被侮辱,等了他一眼接着吃饭。
“呀,还当真了呀。姐姐做饭一直都很好吃的,还是姐姐一口一口用自己做的饭把小威养大的呢。”打人一巴掌再给个甜枣是这小子惯用的伎俩。
我不吃他这套,说:“嗯,还算有点良心。”
是的,我叫董一,他叫董威,我们前天一起成了孤儿。今天去接爸爸妈妈的骨灰回家。
走到楼下,就看到他蹲在那棵树下抽烟。样子孤单又有一种要命的勾人魂魄的魅力。我一直不认为自己是花痴,可他就是那种人,让你不得不承认自己
很色。
他走过来,掐灭了烟说:“走吧。”
他稳稳地开着车,我们都在沉默。就连等红灯时也没有谁说一句话。
我和小威一人抱着一个骨灰盒走出来,他看了我一眼,替我们打开车门,发动车子。
回到家,他说:“上去吧,我等你。”
我们将爸爸妈妈安排好,我打算回自己的房间去,突然小威对我说:“姐姐,天哥在等你呢。”
然后,我看着他进了他的房间。
走下楼,看到靠在车上抽烟的他。我突然发现我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我们彼此对视,久久的,仿佛看穿了时间。过去所有的快乐或者不快乐都在心里慢慢幻化成满腹的委屈。但,眼睛里不再有泪水。
他走过来,自然的又仿佛故意的看进我的眼睛。没有躲闪,我也倔强的迎着他的眼神。直到泪水不知不觉的涌出来,他才拦我入怀。
泪水渗透他的衬衣,无声的诉说着那过去的思念和过不去的伤痛。我狠狠地咬向他的肩,一丝血腥掠过舌尖,他颤动的身体让我确定他的疼痛。
“对不起。”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我抬起头,看到他肩膀的一片鲜红,推开他说:“谢谢你。”
他眼里闪过一丝悲悯,说:“不要这样,我明白的,一直都明白。”
“你明白什么?”心早已在一次次的求证中伤的粉碎,可还是那么自虐的一次又一次的求证着。
“你明白的我都明白。”他认真的说。
我紧紧的瞪着他,他也煞有介事的看着我。
他电话响了,我别过头。
“我有点事,你好好照顾自己,改天再过来看你。”挂上电话他说。
“好的。”
打开车门的那一刻,他回过头说:“一一,请你一定要记得,我们相爱过的。”
直到看他的车绝尘而去,那句话才若跋山涉水而来。
“我们相爱过的。”
——“我们,相爱过吗?”
——“那之前又是为什么?”
我想不明白,也早已习惯不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