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好久,我精神恍惚。
我以为自己会很坚强,可终究在一个夜里哭着醒来。睁开眼,发现一双眼睛正看着我。见我醒了,冲我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说:“梦里拍电视呢?”
我盯着他,这个在我心中一直是个孩子的男生,已经长大了。
见我毫无回应,摸着我的额头语重心长说:“入戏不浅呐。”
我打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渴了,水!”
他装作不情愿的去端水。
我们都在掩饰,为了彼此,绝口不提逝去的那两个至亲。
喝过水,他帮我熄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鬼使神差的,我拨了郑的号码。三秒之后便接通了。
“一一?”
“嗯。”
“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
“好吧,说吧。”
“嗯?说什么?”
“那要问你了。不然呢?”
“也没什么啦,就是睡不着,怪冷清的。想找个人说说话。”
“嗯,怎么那么急就回去了呢?发生什么事了吗?”
“现在已经没事了,谢谢关心啊。”我故作轻松地说。
“嗯,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呢,再说吧。”
“确定没事吗?”他仿佛听出我话里的一丝落寞问。
“嗯,真的没事了。”
“嗯,那好吧,有事就开口。”
“好。”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他。以前,想起的会是谁呢?
我没有数水饺也没有数羊,就这样静静地等待天亮。p3里反复着那首类似爱情。
这条路,我该怎么走下去?
早早的起了床,做了饭,日子仿佛一如既往。
我将床单被罩,凡是能洗的都拿到阳台塞进洗衣机。和小威在家里打扫,客厅,厨房,我的他的房间,唯独爸爸妈妈的,我们都没有要去打扫的意思。
我会时不时的感觉他们还在,只不过是出了趟远门,很快就会回来。
我踩着凳子,将洗好的衣物一件件晾上,突然脚踝一阵钻心的痛,便毫无征兆的从凳子上跌了下来。
小威跑过来,将我扶起来。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我,我忍住痛笑了笑,说:“没事,凳子没放好。”
“不会的,老天不会这么残忍,不会的。”心里一遍遍祈祷,一遍遍说服自己。但,心里却清楚,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站在阳台,望着这座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突然感觉一切都那么凄凉。像慈母深情凝望着自己怀里奄奄一息的婴儿,眼睛里,满是悲悯。但,我是不清楚自己
该是那位即将失去骨肉的母亲还是那个即将失去母亲的婴儿的。
“你做定期检查了吗?”
我回过神来,想了大约三秒钟说:“哦。”
“哦,是什么意思?检查还是没检查?”
“嗯。”
他叹了口气说:“我一定不要你有事情。”
我看着他笑了笑:“说什么呢?我能有什么事情!”
“一一,我在你家楼下。”
我下楼。
“带你去个地方。”他掐灭烟不知是看还是没看我一眼说。
“哪里?”
“去了就知道。”
“来医院干嘛?”我问,“你怎么了?”
“最近有点不舒服。”他摸着头说。
“哪里不舒服?”
“嗯,胃。”他一边思考一边说。
我不解的看着他:“你确定是胃而不是头?”
“嗯,反正就是不舒服。走吧,医生在等呢。”
看他一路经过内科直奔脑外科,我已经确定他不是胃不舒服,肯定是脑子有病。
来到会诊医师的办公室,我认得他,魏医生,我的主治医师。我扭头就往外跑,他一把抓住我说:“别不懂事,坐下。”
我死死瞪着他,医生开口了:“把鞋脱下来。”
我无动于衷,只是礼貌的看着医生说:“那个,谢谢你啊,我恢复得挺好的,多亏了你。”
他蹲下来,解开我的鞋带,帮我把鞋脱了,我吃惊的看着他把这一系列动作不紧不慢的做完。
他抬起头,不容置疑的看着我。我赶紧自己把袜子脱了,他才满意的站起身。
医生捏着我的关节,问有没有痛。我都一一回答没有。
“最近是不是痛过?”医生问。
我狐疑的看了看他,他也在看着我。
“没有,我挺好啊。”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我望着窗外,他静静的开车。
后视镜里,他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执意送我上楼,我每一步都走的异常的稳,我在用行动告诉他我真的没事。
小威开的门,我踏进门槛,转身看着他。
“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无奈。
小威把我推进屋,说:“天哥,进来吧。刚好朋友找我有事,你们先聊,我出去一下。”
说完,小威头也没回地出去了。
我闷头坐在沙发上,一边拿起一本书一边说:“随便坐啊。”
“还没问我喝不喝水?”
还真有人不嫌自己多余。我起身去拿水,回来看他坐在我刚才的位置上,手里拿着我刚才那本书。
“水。”我说。
“哦。”他接过来,拧开自顾自的喝了几口。
我窝在沙发里,抱着一个抱枕,看他似乎很认真的看书。
咖啡色的夕阳静静的穿过窗子,他的侧脸便肆意的散发着那种摄人心魄的魑魅。深深的眸子,却不露半点风情。英气的下颚,恰到好处的隐藏了几许隐忍。
说真的,我有一种想去抽他一巴掌的冲动。
他抬起头,撞上我眼里的杀意。我向伟大的诺贝尔**得主美国历届总统发誓,我眼里的杀意不超过一秒。是天灭我,我不甘呐。
我的心在他渐渐收起的瞳孔里悬起来,他凑过来竟恬不知耻的说了一句让人眼睛滴血的话:“怎么?帅吧!”说完还意犹未尽。
我把枕头扔向他,做了一个他一定可以意会的表情:三分无语加两分吐血再加五分抓狂,表示十分想把这张脸拍成肉馅。
“一一,你知道,是哪个地方在等你吗?”
“嗯,不知道呢。是哪个地方在等我呢?”我若有所思地说。
是失望吗?不容质疑的,一抹失望浓浓的在眼底晕开,不知是不愿意还是来不及隐藏。
“不是巴黎吗?”他的认真,重重的刺进我心底。
“是的呢······可惜是曾经吧。”心里想着,迎着他的目光,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一一,我说过,我明白的。”
对我来说那么不堪的过往,在他的眼神逼问下一丝丝从心底揪出来,忘记了难过,忘记了心痛,就那么麻木着,沉默着。四目相对,眼神却在歇斯底里的诉说,直到
眼泪溢满眼眶。
在他怀里,我彻底溃败。
“那时,你在哪里?”我不甘,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心事,均在于此。
“对不起,原谅我。”他呢喃着,吻着我脸上的泪。
“为什么,一句安慰都没有?”我穷追不舍,我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原谅。
“傻瓜,我怕你伤心。”
我不明白,就像离别的台词那么朦胧,我终究还是不懂。
如果说右手中指的银戒子代表恋爱的开始,那么,爱情一定是先于恋爱而存在的。可对于爱情,我们永远是那么后知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