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红烧牛肉,可乐鸡翅,蒜香排肉,还有茶树菇煲大骨浓汤,哇,全都是自己爱吃的耶——
“真行,我就走开一会,回来已经看到你流口水。”苗苗的声音打断了上官弦的美梦。
什么,流口水?
猛地一惊醒,发现自己躺在阳台上的摇椅睡着了,嘴角凉飕飕的,一摸口水都流到下巴去了,咦,是真的流口水耶,上官弦尴尬地说:“闻到好香呀,你在厨房弄红烧牛肉?”
“是呀,都弄好了,快点起来吃吧。”
果然不是做梦,肯定是苗苗这丫头用香味来引诱她才会做这种奇怪的梦,害得她还流口水了,真是的。她连忙站起来往厨房走去,站在厨房门口,放眼看去,厨房亮琤琤的,收拾得干干净净,就好像刚刚装修完一样,哪里有什么红烧肉?她嘟着嘴走出去,看到苗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桌子上放着一杯方便面,没错,只有一杯方便面。
她问:“搞什么鬼,为什么吃方便面这种没营养的东西,红烧肉呢?”
“红烧肉在楼下,我们这个月的伙食又用完了,而且房租也欠了一个月,明天再不交,你跟我都要睡天桥底下了,弦弦,我们怎么办?”苗苗说着说着,突然鼻子一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等等,你说房租到期而我们的伙食费也用完了?”弦弦心里一愣,日子就过得这么快吗?呃,世界未日要来了?
苗苗扁着嘴看了她一眼,端起桌子上的面放在面前,轻轻吹了一口气:“弦弦,其实你可以回家,你爸爸还等着你呢。”
“我走了,那你怎么办?”弦弦微笑地看着苗苗温柔地说。她真行,明明是她自己离家出走来投靠苗苗,现在倒好像是苗苗离开她会死一样。说这话时,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
“我可以搬回宿舍呀,搬回宿舍我就可以省下租房的钱钱了,这里的房租真贵,我都好几个没买新衣服了。”苗苗有点抱怨,但其实她是真的希望弦弦可以跟父亲和好如初。
“不回去,我在出来的时候跟爸爸吵了一架,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多没面子呀。”弦弦倔犟转过脸,让苗苗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呃,哥哥的事让你很难过吗?”
弦弦没有再说话,每当到这个时候,苗苗就知道她心里难过,于是努力叉开话题,当然,话题一定要将弦弦从悲伤中吸引出来,不然就会变得没意思了。
“唉,我就随便说说,放心好了,我们不会饿死的,安然已经转帐给你,马上我们就可以吃大餐了。”苗苗边吃方便面边说,也不怕被噎死。
弦弦跳起来:“什么?你说安然,他——”
苗苗天真地笑了笑,无邪到让人以为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见她舔了舔嘴唇说:“是呀,就刚刚,我用你的Q跟他打招呼,没想到他马上就回复了,好像等着你一样耶,你说,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去死吧,冒充我跟他说什么了?”弦弦捏着她的脖子,把她按倒在沙发上,顺手把她手里的面夺了过来,放在桌子上,然后盯着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重复地从嘴里吐出来,“说,你—跟—他—说—什—么—来—着?”
“没。”苗苗摇了摇头,双手猛拍弦弦的手臂:“喂,放手,你想谋杀呀,咳咳,我透不过气——”
“不说就不放,快说!”弦弦手腕微微一用力马上吓得苗苗马上投降:“我说,我说,你先放手。”
“这还差不多。”弦弦松开了手,可是她并没有放松警惕,怕苗苗反攻。
苗苗摸了一下纤细雪白的脖子,白了她一眼:“你暴力狂呀,一不小心杀了我,你要坐牢的。”
“别废话,快说你都跟他说什么了?”弦弦忽然有点紧张,面对安然,她总是无法镇定,他是唯一一个在她面前蒙上面纱,让她始终都无法看透的男人。就像北极光一样神秘而美丽,让她看了他一眼后,总是忍不住想再见他。她知道,这种思念已经超脱了友谊的界限,可是她却强忍着思念的情绪,把这种矜持维持得恰到好处,只是——她能瞄得过苗苗这双慧眼吗?她真的以为掩耳盗铃完全没问题吗?而安然,他又是否真的对她完全没有感觉?
苗苗好不容易喘过气,她说:“也没什么,我就说你天天在啃方便面——”说完心虚地瞄了瞄弦弦,然后努力补充:“我真的什么都没说,是他自己爱心泛滥,说要寄什么生活费给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写的书收入有多少他一清二楚,还有,你又没去上班,生活费总要有吧。”说到最后,声音渐渐底了下去。
苗苗只是想帮帮她,看她像不食人间烟火一样没日没夜坐在电脑前写作就感到心痛,真不明白她,明明喜欢安然,却总是装作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样子,不冷不热,都三年了,两个人一点进展都没有,还是有一次,她努力从弦弦口中套出安然那一边的情况才知道,原来安然有女朋友,所以弦弦才道德地没有跨越那条线。可是她明明已经踩在线上了呀。
好吧,踩线跟越线是有分别的,苗苗只好承认了这一个无奈的事实。
弦弦斜躺在沙发上,忽然感到心里甜甜的,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反正所有细胞都似乎充满了力量,兴奋令她傻傻地笑了起来,然后自然自语地说:“他没有忘了我。”
“什么意思?”苗苗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问,可是看她傻笑的表情就已经知道,噢,弦弦中了情毒,而且种种迹像表明,她中毒不浅。呼,鉴定完毕!
“我跟他至少有一个月没聊天了,还记得四月一号吗?”
“知道,愚人节。”
“我说我去了上海。”
“嗯哇,快说快说,接下来怎么了?他是不是听到后马上飞奔出来见你?”苗苗突然兴奋起来,就好像在看电视剧一样,看到激动人心情节,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这是一个故事,准备好听故事的心情吗?”弦弦淡然地看了她一眼,完全没有激动的心情,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可是苗苗知道,这个故事一定比所有的故事都精彩,至少弦弦不会让故事平淡下去,她连忙竖起耳朵:“准备好了,来吧。”
***
夕阳照在小小的阳台上,阳台上有两张小小的藤椅,藤椅中间有一张小小的玻璃桌子,弦弦跟苗苗舒服地坐在藤椅上面,弦弦伸出那双白如冠玉的脚丫放在太阳底下,写意地舒展着玉葱一般的脚指头,然后叹息一声:“晒太阳真舒服,我的理想生活不过是早上睡到自然醒,下午晒晒太阳,晚餐后可以安心写作,然后工作到深夜。”
“所有梦想与现实都相差十万八千里,如果不是安然每个月都给你寄生活费,估计你已经流落街头了。”苗苗毫不留情地砰一声打碎了她的梦想。
“别的作者都是过着这种生活,不是黑夜精灵就是白天天使,我就不信我不行。”弦弦嘟着嘴抗议,自信的样子令人想起林青霞。
“行了,你就别扯太远了,目前的情况是,你的生活并不允许你过分地梦想,当然,一个人是要有梦想才会容光焕发。好了,你别忘了你还欠我故事,据说愚人节你跟安然在一起做了什么?”
弦弦猛地翻了个白眼:“山长水远的,能做什么?”
“但你跟他说你去了上海。”苗苗并没有打算放过她,一个劲地追问道。
“是呀,我在前一天跟他说明天要去上海,然后第二天打电话给他——”弦弦故意停了下来。
“然后呢?快说快说,然后怎么了,他怎么说?”苗苗空然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催促道。
“然后嘛——”弦弦说说又停停的,弄得苗苗心痒痒的,但苗苗没再说话,她知道,弦弦会说下去的,这不过是她在故弄弦虚,所以她忍耐着,屏息静气地等待着。
不到一分钟,弦弦想了一想后不太确定地问:“有时我会想,这么玩他,会不会太过份?”
听到这话,苗苗砰地倒在椅子上:“啊?你的剧情未免跳得太快了吧,喂喂,我根本不清楚你到底在说什么,从你跟安然说去上海开始说起吧。”
“好吧,我跟他说去了上海,他竟然相信了,他问我在哪里,之前我就已经查好地图了,上海的地名早就了如指掌,于是随便说了一个离他比较近的地方。”她停了一下,忽然问:“有蜂蜜菊花茶么?”
“你要这个干嘛?”苗苗感到不可思议,正听得津津有味的,突然要求喝蜂蜜菊花茶?她当这里是花茶室么?
“讲故事嘛,自然就会口渴了,口渴了,怎么再讲下去呢?所以——”弦弦十分邪恶地朝苗苗笑了笑,简直把自己当成公主一样。
“行行行,我这就去泡菊花茶给你。”谁叫自己又想知道故事的发展与结局呢,认了吧。
弦弦在她背后扬声道:“记得加点蜂蜜哦,不甜可不喝的。”
“再加点奶行不?还有弄个水果盆,另外加配一碟点心。”她大小姐还真不客气,苗苗忍不住讽刺她几句。
弦弦推了推挂在鼻梁上的眼镜,惊喜地道:“哇,那最好了,我正好肚子饿,还愁着好不好要求太多,没想到——”
苗苗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我说,你又开始做梦了吧,要么这样,咱们干脆换衣服出去享受下午茶,我记得刚刚安然才打了钱给你,我们可以好好地吃上一顿,再去酒吧坐坐什么的,然后嘛,看上哪位帅哥也可以直接拐回来安慰安慰你那寂寞的芳心,这么一来嘛,安然给的钱也就花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你又有借口可以找他了。”说完端着蜂蜜菊花茶出来,把茶放在藤椅中间的玻璃桌子上,然后对着弦弦眨了眨眼:“我这主意怎样?”
弦弦翻了翻白眼:“你是存心想气死我是吧?”
苗苗小声地嘀咕:“那你也不是在为难我吗?明知道家里己经空到连老鼠都不光顾了,还在那里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