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属于那种让人只看一眼便不愿意移开目光的女人。不算绝美的脸配上凹凸有致的身材,再加上多年培养起来的书香气息,就仿佛晨露下的邹菊,淡淡的清爽和馨香若隐若无的盘绕在卷曲的花瓣上,给人一种难言的诱惑力。
是于波打电话告诉她吴止受伤的,接完电话,她那双水样的眸子里短暂的飘过一丝迷雾,然后她简单的换了件衣服便走上了去医务室的路。
医生已经为吴止处理好了脸上的瘀伤。其实也没有做过多复杂的处理,不过是简单的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大问题之后,给开了一瓶红药水,并嘱咐按时涂抹,之后医生就离开了。
于波觉得医生的态度有些过于敷衍,尚洁那几十拳可都是实打实的砸在了于波身上,难道不该检查一下是不是受了内伤么?
“不行,还是得让医生再检查一遍才行!”思前想后,于波还是觉得不妥,他和吴止几乎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要是吴止留下什么后遗症,他心里也不得舒坦。
“别去了!”好朋友的心情可以理解,可还有人比自己跟了解自己的身体么?吴止站起来拦住于波,“happy,不用再麻烦医生了,我真没事,你帮我涂一下红药水,然后我们回宿舍。”
吴止身上的伤真没有大事,尚洁出手时的气势虽然斐然,可是打下去的时候,她用上了巧劲儿,而且避开了要害部位,所以看似打的凶猛,吴止也只不过受了些痛和皮外伤而已。
于波迟疑了一下,然后谨慎的问:“真没事?”
吴止摇摇头,说:“真没事,帮我涂药水吧。”
于波这才放心,接了红药水,找了一下没有找到棉棒,于是出去找医生要了一袋。
于波再回来的时候,尚洁接过他手中的药水,幽怨的望了吴止一眼,说:“我给你擦吧!”
吴止嘿嘿的笑了,挨点痛不算什么,只要尚洁的气儿能消就行。
尚洁拿着红药水就走了过去,拧开瓶盖的时候,嗅到那股刺鼻的药味,她禁不住吸了吸鼻子,然后打了一个喷嚏。
“还是我来给他擦吧,你好像对红溴汞过敏,闻久了鼻子反应会更大!”
尚洁忍着鼻子里一阵一阵的瘙痒,用棉棒蘸了红药水就准备往吴止的脸上擦,一只白细的手却果断的从她身后伸过来接过了棉棒和药水瓶。
“擦的时候要轻点……”尚洁真的对红药水里面的红溴汞过敏,她以为是方晓丽或者宋茜过来帮她了,于是转过头准备叮嘱一番,却不想看到一张漂亮而又陌生的脸,她不禁愣住了,后面的话也生生咽进了肚子里。
“小雪姐!”医务室很小,胡雪又走的很快,于波一直和李可淳、方晓丽她们说这话,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连忙叫了一声。
“恩!”胡雪微笑着点点头,然后拿着棉棒在吴止的脸上轻轻的擦了起来。
“都快二十岁了,还这么喜欢打架,这次知道厉害了吧,被人打成了猪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雪一边给吴止擦着药水一边说着,语气中透着责怪,感觉却是无比亲昵。她没有问吴止为什么打架,跟谁打架,彼此之间拥有足够的了解,有些事情不用问出口也会有答案。
“要是被咱爸妈知道了,估计你的耳朵又该遭殃了!”胡雪擦的很仔细,一边擦一边唠叨,熟稔的像是居家的小妻子,再配上她的这句话,整个屋子的人顿时尴尬的愣在了一边。
咱爸妈?这女的就是吴止那个指腹为婚的娃娃亲?
“你别动,我擦不到了!”胡雪背对着众人,看不到其他人脸上的表情,但却将吴止脸上的表情看的很仔细,见吴止伸长了脖子往她身后瞧,她不禁娇嗔了一声。
不动哪行啊?尚洁原本已经舒展的脸庞这时候又慢慢的布上了云窦,若再不解释,只怕暴风雨会来的更加猛烈。
吴止连忙伸手拨开胡雪的脸,尴尬的对众人笑了笑,说:“咳,还没有跟你们介绍呢,她叫胡雪,心理学院的研究生,而且就快要毕业了,她应聘了我们学校的工作,就是happy说的那个心理学的助教……”
“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尚洁这时候突然冷哼一声打断吴止的话,淡淡的说了一句,脸上冰雪覆盖,冷气浓郁。
李可淳几人尴尬的咳嗽一声,彼此对视一下,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退出小病房,临走时将于波也拉了出去。
“呵呵,无耻,你的同学?”胡雪转身身来打量了尚洁一眼,然后转身问吴止:“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呀?”
吴止苦笑一声,说:“没什么,药擦完了,你先回去吧,过两天等我好了一起吃饭。”
胡雪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吴止的额头戳了一下,有些幽怨的说:“怎么,现在知道在我面前注意形象了?小时候被我揍的鼻青眼肿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矜持过呀……真是,这么大人了还让你操心。”
“那不是此一时彼一时吗?”
“去你的此一时彼一时!幸亏刚好遇上我这两天没事,可以照顾你,要不然看你怎么办?”
吴止眼睛一瞪,只是露露面都要捅破天了,还照顾?看看尚洁越发阴沉的脸,他赶紧说:“小雪,happy会照顾我的,真的,你忙你的事就好。”
“我有什么事可忙啊,研究课题都做的差不多了,后期只有一些整理的工作。”胡雪收拾起药水、棉棒,不以为然的笑说:“happy-波那粗手粗脚的照顾你我才不放心呢。再说了,你受伤我不照顾你,若是咱爸妈知道了还不得骂死我!”
咱爸妈又来了!
吴止瞧着胡雪一脸的笑容,心里如有上百只小鹿在胡乱扑腾,都快将他的小心肝扑腾碎了。他看见胡雪每说一次“咱爸妈”,尚洁的眼角都会狠狠的抽搐一下,这绝对是暴风雨来临的征兆。
他受点虐待倒不是大问题,他只是害怕尚洁气愤之极会把拳头挥到胡雪的脸上。
为了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必须尽快解释,“尚洁,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只是,尚洁并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他的话才出口,尚洁就冷笑着哼了几声,然后不屑的望了他一眼,“咱爸妈,哼!”
之后,尚洁头也不回的出了小病房。
“心上人?”尚洁走了之后,胡雪在吴止身边坐下来,调笑着问。
吴止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胡雪在其他人面前再如何典雅,在他面前,却始终是小时候一起的那个伙伴,这种关系或许永远也改变不了。
“问你话呢,她是不是生气了?”见吴止没有反应,胡雪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呼的喷着香气,“一定是生气了,对吧。是我说错话了吗?想想啊,是不是咱爸妈那三个字出问题了?”
胡雪的气息喷在吴止的脖子上,一阵苏苏麻麻的感觉在他身体里涌动,感觉怪怪的,他忙耸耸肩往旁边移了一下,略有些埋怨的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既然都知道了还那么说!”
胡雪撇撇嘴,说:“她能打你,我就气气她啰。只是看样子她的气量没有她的拳头硬朗,无耻,我看你还是换个人好些,要不然肯定过不了干爹干妈那一关。”
吴止心里原本只是猜测,这时候听胡雪说出口,他终于确信这丫头是故意的了。他有点气恼,瞪着胡雪的眼神有些不善,“胡雪,咱们都长大了好不好,你能不能不要再这么胡闹了?”
“什么胡闹啊?”胡雪的心里骤地有些酸溜溜的,人一长大就再难回到小时侯。曾经那个总是愿意迁就她、疼着她、宠着她的小吴止不见了,再也找不到了。
她坐直了身子,蓦地在心中一叹,然后换上一副笑脸,说:“无耻,别生气了,我跟你闹着玩的。”
吴止摇摇头,其实这么责怪胡雪根本就没有道理,调整一下心态,他歉疚的说:“小雪,对不起!我没有生气,真的。其实就算没有你,大丫头也还是会生气,有些事注定了,有没有世故都会发生。”
胡雪嫣然一笑,拍了拍吴止的肩膀,笑说:“小吴止真的长大了,说的话都听不懂了。”
“一边呆着去!”面对胡雪的调侃,吴止白了一下眼睛,不可否认的是,和胡雪在一起,心里确实容易开心一些。
“放心吧,会去一边呆着的,小吴止长大了,以后就不是我的了。”
“这话难听了啊,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都二十四岁了还这么不矜持,小心以后没人敢娶!”
胡雪咧着嘴笑,眸子深处却蒙了一层迷雾,她假装拍打着吴止背上的灰尘,躲到他背后不再说话,她不想让吴止看到她的眼睛。
吴止也不再说话,进大学里不是第一次见到胡雪,可是这一次感觉却很不一样,总感觉胡雪变了,虽然还是会调侃逗乐,但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疯疯癫癫的丫头了。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狭小的病房骤地安静下来,于是两个人不太平静的呼吸声就变得明显起来了。
“吱呀!”
小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惊动了病房里的两个人,他们不约而同的望向门口,心跳骤地加快起来。
“大丫头!”吴止望着站在门口的尚洁,心里非常疑惑,短短十多分钟的时间,尚洁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生气的痕迹。他很好奇,这十分钟里尚洁经历了什么?
尚洁关了门,走过来坐在病床上,故意靠着吴止,轻声问:“还痛不痛?”
吴止木然的摇摇头,尚洁突如其来的温柔让他摸不着头脑,虚幻的像是雾中花水中月,他不得不谨慎。
尚洁瞥了一下嘴,脸颊上爬上了一抹红晕,“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打扰你们了吗?”
“没有,没有。”吴止赶紧摇头,他并不在乎尚洁温柔与否,他只在乎能不能能够更久一点的看到她。
不过他还是不习惯尚洁的温柔,按照正常逻辑来推断,尚洁生气怎么也不可能在十分钟内将心里的闷气排泄一干二净,除非是她又想出了更非人的宣泄的法子。
想到此,吴止抽搐了一下,犹豫着呢喃说:“happy他们呢,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胡雪也眼巴巴的看了过来,作为一个行为心理学专业的研究生,尚洁不到十分钟里变幻的情绪勾起了她极大的兴趣。
“我为什么就不能回来?”尚洁挑衅式的瞪了胡雪一眼,然后拉着吴止的胳膊说:“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对吧。而且,你答应帮助我找到真爱的,在还没找到之前,我必须时刻跟在你的身边督促着你,免得你偷懒。”
听到这个理由,胡雪笑了,只是心里却又一次飘过一丝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