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薛紫鸢的受伤,让李翰轩突然顿悟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似乎疏忽了这个女人,他感到很内疚。他想找时间好好地陪陪紫鸢。在公司忙完了之后,给薛紫鸢电话。
“紫鸢,在忙什么呢?感觉头还在昏没有?要不,你出来,我带你去湖心岛走走。”他知道自己上班之后,紫鸢在家里是没有多少事情忙的,有时候还要受蒋妤的气。
薛紫鸢说,“没忙什么,头也没好晕。不知道湖心岛风景怎么样?”她眼前出现的是去年秋天芦花飞白的时候翰哥陪她走湖心岛的情景:温馨,安静,幸福。
“我们去看看好不?不过那地方可能还没什么风景?荷花也还没有开吧!”
“好嘛!”
“对了,方舟城不知道修得怎么样?我说要带紫鸢去看看!”
“好啊!你可不许自己早早的就去了,等着我们一起去,我要你陪着我吃那些好吃的。”
“贪吃的小猪。”李翰轩爱怜地微笑了,“方舟城倒算了,我还是先去踩点,不然没什么好看的,紫鸢会失望的。”
“那就去湖心岛,没有荷花,一定有满塘的荷叶了。”
“好,听紫鸢的,我们去湖心岛。你收拾一下,准备,我开车回来接你。”
十一点过了,李翰轩却给薛紫鸢电话:“紫鸢,我快到了。你给母亲说一下,就下楼来吧!”我们一起去吃中午饭!”
薛紫鸢满脸含笑,心底似有一首轻松的旋律在荡漾,她迅速收拾自己,脚步轻盈地准备出门。李翰轩来电话了,语气特别诚恳,而且很轻,很小心,“紫鸢,你看,今天,要不算了,别去了好不好?我突然有事情。要么,你陪母亲去跳舞,行不?你的伤还没好全,也可以在旁边看看。”
“啊?为什么?怎么突然有事情?我等你吧!”
“那——”李翰轩顿了顿,“那——,短时间忙不过来。小妤,不,蒋妤说,她有一件特别紧急的事情,要我马上去找一个朋友。”
薛紫鸢一边听着,脸色就凝重了许多。她心里想,翰哥今天是怎么了,不想见我吗?他是要躲着我吗?我怎么之前不知道他要带蒋妤去做什么呢?上午都没说,现在怎么突然这样说?她心里很不开心起来,但是,还是不动声色地回答,“好的,你去忙吧,翰哥如果忙就别管我了。我陪干妈去!”
可是,她心里明白,自己没事情,干妈也不在家,早就出门去跳舞去了。其他的事情都是幌子,见翰哥才是真的,他也知道的。可是,可是,他怎么可以这样!而且翰哥做事情向来严谨,今天怎么会这样?既然蒋妤有事情就早安排嘛,为什么主动打我电话约好了又变卦,这不是他的风格。
之后,薛紫鸢的心情突变,觉得浑身冷起来。她双手交叉,把自己抱得紧紧,深深地陷在宽大的沙发皮座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努力地睁着,向上看,倔强地不要那眼泪掉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静下来,麻木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远处,江水还是大一滩小一滩地养着,水没涨起来,河道上到处是大小的沙滩和积水,遥远处有一只好高的烟囱冒着白烟,有一些弯曲有一些鬼魅地向天空延伸,岸边的沙地上有一些绿色,东一块西一块地。紧靠着河的那些别墅,墙壁上似乎爬上了一些苔癣,柳树比春天的时候婆娑了许多。
就这样一声不吭地一直坐了好长一段时间。其间,一直感觉到电话在震动,反复地震动。她把电话捏在手里,就是不看一眼,她知道那是李翰轩打过来的,现在打开电话一看:八个未接来电,全部是李翰轩。
看着看着,电话突然又震动起来,薛紫鸢终于接了。
“紫鸢,你真生气了么?”
“没有!我正忙着,懒得理你。”声音里有些哽咽。
“不要。我打那么多电话,你为什么不接?我已经给蒋妤说了,找了那个朋友,他同意带蒋妤去做事情,还要十分钟我就你别难过,是我不好,出尔反尔。”
“不去了。你忙吧!”
“你怎么啦!紫鸢!别这样!你知道的,我从来说的都是真话,从来没欺骗过你。你要相信我!再说了,你要知道我是不是撒谎,问问蒋妤就好了!”
“我没生气,也不用问谁谁谁。翰哥,你慢慢忙。”
薛紫鸢自始至终都没问候过李翰轩为什么出尔反尔,也没有责怪的语气。但李翰轩从薛紫鸢故作平静的话语中早就能领悟到她的失望和难过。
李翰轩心想:紫鸢一定误会自己找理由,而忽视她,这个敏感的精灵啊!一直以来我就说紫鸢有文人病,她天生就有那忧郁的气质。有时候就是思虑太多,才那么不快乐,就怕她这脾气。
工作上的事情又忙了一阵,终于完成了。但李翰轩并没觉得轻松起来,头疼得厉害。他知道是因为自己心情突然不好起来。好不容易能有时间陪陪紫鸢,自己早早地把今天下午的事情安排妥帖,可是,紫鸢却又误会起来,把好好的时间给浪费了。唉!
但是李翰轩不甘,他又给薛紫鸢电话,“紫鸢,你真的陪母亲出门了吗?我回来接你吧?”
“不!我不在家。”到家。
“你啊,就是倔得很。我好不容易有时间,谁知道蒋妤又跑出一件事情,又谁知道她的事情又那么轻松地办好了。你为什么不能体谅翰哥一下?紫鸢,你最近怎么啦,老是发脾气。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什么也没想。我就是觉得今天天气不宜,不适合一起出门!”语气尽可能地平静,但是李翰轩还是能感觉到她在生气。
“说什么呢!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在躲你的?我没有,我什么时候躲过你?这么久以来,你还不了解我?”
“没关系,以后有机会出门!”薛紫鸢说得平静,话语似乎轻飘飘,但是她却满脸泪水。她觉得自己好委屈:干吗呢?翰哥对自己从来就那么好,突然找了一个什么鬼理由,我才不要信。
“唉,又惹紫鸢生气了,而我一下午又没事情做了,原本想这么好的太阳,我们去湖心岛走走,或者去方舟城看看。你伤好了,我还没为你庆祝。那,你说,我现在干什么?”
薛紫鸢什么话也没有说,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默默地把电话挂断了。她心情很复杂。她其实不相信翰哥是在骗他的,他这人不喜欢用这样的招数,但自己就是生气,说不出来的生气。郁闷!
李翰轩今天回家特别早。薛紫鸢心情很不好,头似乎又晕起来。还躺在床上。李翰轩说了无数的好话,紫鸢的头似乎才没那么晕。
看起来,他们好了。毕竟彼此深爱着。
蒋妤知道,因为薛紫鸢的存在,自己再也走不进李翰轩的心里去,但是她心中不甘啊!
她想,薛紫鸢算什么呢,要文化没文化,要背景没背景,要权势没权势的一个乡下女,是个家庭保姆,李翰轩一定是吃错药了。薛紫鸢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比自己傻,比自己老实,比自己能低三下四。你看,我怎么收拾她,她都能忍气,上次受伤了,也没敢啃声。蒋妤这样想着,提高声音喊起来:
“紫鸢,你上楼来。”
“哎——来了——蒋小姐,请问有什么吩咐。”
“有什么吩咐?你看看,我这床单。这都好几天了,你也没给我换?”
“对不起,我马上给你换洗。”薛紫鸢知道这蒋妤不好惹,搞不好又耍什么花招伤害自己,一般尽可能避她远远的。她不喊自己做什么,自己是不敢靠近她的,至于她的房间,没有安排,自己怎么敢去给她换洗。
薛紫鸢麻利地拆换着床上用品,把另一套新的被面给她换上,拉平,铺直,再把被子折叠过来,横搭在床上,一切弄停当。
而这时候,蒋妤一直拿着一把梳子在那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自己波浪似的栗子色卷发,并偷偷的看了一眼薛紫鸢用头发遮住的还在泛红的伤痕。三十来岁的薛紫鸢确实长的娟秀宜人,看起来还是蛮年轻的,收拾打扮一下,还是能够带得出去。但蒋妤觉得,再怎么好,哪能比得上自己,薛紫鸢见识少,能出得了什么世面。
于是没好气地说,“你今天给我顿一盅银耳燕窝粥,我最近心里冒火得很。”
“哦!知道啦!”薛紫鸢心平气和地答道。
在蒋妤看来,她永远都是那么不焦不躁,即使火星撞地球也是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表情,看着就让人着急。
“哎呀!紫鸢,你就没有一句多话吗?三句话砸不出一个什么来,真是的!烦,下去吧!”然后,低声嘀咕,“不知道翰哥哥怎么喜欢这样一个木纳女人,有什么情趣。”她原本想说出一句脏话来,但又不想在一个保姆的面前掉价,强行控制住自己。
薛紫鸢在要关门的瞬间听到了蒋纡的嘀咕,禁不住想笑。她觉得这个女人很滑稽,又要显示清高却又那么庸俗。
谁知道蒋妤回头正看见薛紫鸢在轻笑。她认为是蔑笑,恨得牙痒痒的,提高声音,“紫鸢,你笑什么?有什么值得笑的?”
“对不起,蒋小姐,我没笑。我真的没笑。你过虑了!”
“过虑?过虑!你说那么文绉绉的干什么?你以为说话文绉绉的,就变成上层人了吗?”
“没有。我没那么想。我知道我的位置。”
“你没那么想,最好。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你如果知道,最好就离翰哥哥远点。你不要以为在我的翰哥哥面前装单纯,装可怜,就能抓住他的心!”
“蒋小姐,我没有。”
薛紫鸢知道和她说不清楚,辩也是白辩,赶紧关门,下楼。她还有许多事要忙,今天是周五,纯纯要放归宿假了,有好多东西需准备。
老太太正在客厅听完电话,脸上笑眯眯的,很幸福的样子。
“干妈,那么高兴?什么事?”薛紫鸢轻声问道。
“紫鸢,你要忙一阵了。婉儿不久就要回来了。下周五的飞机。”
“是吗?婉姐姐要回来,干妈这下该高兴了!真好!那我们要准备些什么?”
“你给婉儿把房间收拾出来,看看那些床单什么的是不是有霉味了,拿出来打理一下,如果觉得不够好,最好去买新的。对了,还有,婉儿是喜欢喝咖啡的,早晨。和我们的习惯不一样,还有书誉也要回来。我那二女婿是个外交官,口才很好,文才也很出众。他们在外面见的世面大。你好生准备着!”
“好的,知道了。”
蒋妤也收到李纹婉的短信,知道她最近要回来了。她走下楼,正听到老太太在吩咐薛紫鸢事情,于是得意而夸张地说,“莲姨,纹婉姐姐和我表哥要回来了。真开心,有的玩了。”
“这次高兴了吧!有人陪你喝下午茶,有人陪你去做美容,去购物,去旅游了。”
“就是,就是。我最喜欢纹婉姐姐。”说着,瞟了薛紫鸢一眼。薛紫鸢当没看到,忙着去为老太太端早点。
蒋妤马上在老太太面前献殷勤,“莲姨,您今天早晨想吃什么呢?我去厨房给您老人家看看。”
“啊?小妤,你去厨房?这些年不见,很能干了!不过,紫鸢知道我吃什么,她都准备好了,谢谢你的心意。”
“您老人家客气,做晚辈的该做事情孝敬您的。”蒋妤越来越想讨老太太的欢心,因为她这次回来,发现李翰轩比以前更成熟更有魅力,自己真的迷上他了。她知道,要想成为李家的儿媳妇,首先得过老太太这一关。她觉得自己只要争取了老太太,李翰轩就是自己的。那时候要想赶走薛紫鸢不就是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