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兵把李翰轩拖回去,让他赶到医院去。
“翰轩,快去医院看看,伯母年岁大了,经不起你这样折腾。”
“建兵,你再帮我找找紫鸢。我明明就看见了她,怎么会一下不见了呢。”
“知道了,你去吧去吧,我留在这帮你找找。”
送走了李翰轩,陈建兵给薛紫鸢打电话:“紫鸢,你在哪呢?”
“我,我脚扭伤了,就在利元外面。”
“我怎么没看到你?”
打着电话的他们蓦然见到了。
“兵哥,我在这里。”薛紫鸢正痛得蹲在那里,左手捏着脚踝。
“啊?紫鸢,你怎么啦?伤得厉害么?快,我们上医院。紫鸢,你要忍住!”陈建兵开车过来,把薛紫鸢扶上车,很快地向医院的方向开去。
伤势不大,膝盖碰破了皮,左脚扭伤了,得在医院养着。
“兵哥,我没事。”薛紫鸢觉得是自己把事情搞复杂了,很惭愧,“对不起,兵哥,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来的,把翰哥的婚礼搞砸了。”
“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我都理解。只是,唉,你们呀,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翰轩肯定够|戗,伯母昏倒了,他肯定分不开身,心里还得惦记着你,而今,你又扭伤了脚。什么麻烦事都赶一块儿了。”
陈建兵知道,今天,不是薛紫鸢来不来的问题,而是那盘碟子,薛紫鸢录好的碟子。那首诗歌,那首曲子,只要有这两样刺激到努力伪装的李翰轩,他就像早已开始融化的冰雪|架,会瞬间大雪|崩。无论多么努力,他都是稳不住的。
蒋妤一家被这样撂下,觉得受了莫大的侮辱。一家人在宾馆里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是慌张,而是犹豫。蒋妤的后母要坚决断绝帮助李翰轩,认为该当机立断回香港。
蒋妤却说,“虽然婚礼搞砸了,但是法律上我和翰哥哥可是真正的合法夫妻。怎么能说走就走,更何况,我难道真要败给那个乡下|女人?”
老先生担心女儿,也觉得李翰轩做事情太荒唐。他说到:“翰轩怎么那么不懂事。爱情能当饭吃?眼看着家业都要败了,做事还那么不计后果!”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帮助这个女婿。
蒋妤想了下,说道,“爸,要不,你们回香|港去,我留下,你们要相信我的能力,我会把事情处理好。有事情我们联系,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什么。我什么事情没遇到过,我要争取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爸爸,你们好好休息,我现在去医院看老太太。”
“也好。事情总要面对,走了又算什么呢?毕竟法律上,他们已经是合法的夫妻,看看小妤怎么处理吧!”老先生转头望向自己的夫人。
“也行,你们两父女决定了就好。”蒋妤的后母也没再辩,她觉得这些事情和自己关系都不大。
蒋妤去医院。正遇到李翰轩匆匆忙忙地到了医院,两个人互望了一眼,都很尴尬,没有说话。一前一后跟上楼,找到老太太的病房。
“妈——妈——你怎么样?”李翰轩扑到老人的病床前,自责而惭愧地说。
“妈妈——妈妈——还好吧?”蒋妤也喊道。
大家吃惊地看着他们,想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老太太见到蒋妤和李翰轩一起进来,甚是宽慰。她伸手拉住蒋妤的手,“孩子,苦了你了!翰儿做得不对,你不要介意啊!”
“妈妈——只要你好好的,一切都好。”蒋妤巧妙地回避了老太太的问题。
一时无事,留下李纹婉在医院看护母亲,全家人都回李宅去。
走出医院,李翰轩才想起薛紫鸢,想问问陈建兵找到薛紫鸢了没有。他回头对走在旁边的蒋妤说,“你和大姐他们回家去,我还有点事。”
“翰哥哥,你还有什么事啊?折腾的还不够么?”蒋妤有些窝火了。
何书誉拉着蒋妤:“小妹,别吵!等翰轩把事情处理好,就会回来的。”抬头望向李翰轩,“是吧!翰轩?”
何书誉是个见多识广的人,而且,同为男人,他了解李翰轩此时要去做什么。也知道李翰轩不会分不清轻重。
蒋妤在表哥的劝导下跟着回家去了。
薛紫鸢的腿痛得厉害。陈建兵在旁边守着,护士小姐来检查输液的情况,笑着对薛紫鸢说,“姐姐,你真幸福,你的先生一直忙前忙后,好细心。”
“别乱说。不是。”薛紫鸢脸都红了,窘迫地说。
“哦,对不起!”护士小姐很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舌头,笑着出去了。
薛紫鸢和陈建兵彼此对望,很是尴尬。薛紫鸢很惭愧地说,“对不起,兵哥,每次都是在我为难的时候,你来帮我。还被别人误会。是我对不起你。”
“说这些就见外了,你和翰轩都是我的好朋友。帮你是应该的。你说,这时候我能把你一个人扔在医院里么?我知道帮助你就是帮翰轩。”
这时候,陈建兵的电话响了,李翰轩打过来的。
“建兵,找到紫鸢了么?”
“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能找到她。算了吧,她要让你找到自然就让你找到了,不让你找到,你还能找得到么?”陈建兵一边向薛紫鸢示意是李翰轩。
“你现在在哪里呢?”
“我啊?有点事情正忙着。”
“那么,你过来吧,陪我说说话。我——”
“好。你在哪里?我马上开车过来。你别走开了。”
很晚了。蒋妤在家始终没有等回来自己的新婚丈夫。她在自己满是喜气的卧室里发疯似地扔东西,正要把一个罐子扔向壁上她和李翰轩的婚纱照,又木木地停止了。
墙壁上的李翰轩正傻傻地看着她,似笑非笑地。蒋妤泪流满面地伸手抚摸着照片,“翰哥哥,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也是十分爱你的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停了停,狠狠地说,“都是薛紫鸢那贱·|人,如果不是她,我们怎么会有那么多麻烦?不赶走她誓不为人。这李宅哪里是她的地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哼——”蒋妤扯下头上还披着的白纱,胡乱地脱掉长裙,把自己投到庞大的浴缸里去。她想好好泡一泡,让自己浑身充满战斗力,她要战败那个不起眼的乡下|女人——薛紫鸢。
终于听到车子的声音。是陈建兵把李翰轩送回来了。
“翰轩,你能不能爬楼?我扶你吧!”陈建兵担心地问。
“不——不用——我——我——自己回——回去。”李翰轩话也说不清楚了,而且还胡乱地挥动着手。
开门后陈建兵看了没什么问题,就走了。陈建兵一走,李翰轩所有的伪装都卸下了,他觉得自己头重脚轻,每迈一步都如登山一样难,于是,干脆一屁股重重地坐在门口,整个人都往下矮,头靠着墙壁,就醉过去了。
蒋妤刚刚发泄了一阵,洗了澡,并没有睡着。李翰轩在院子里说话,她已经听见就下楼来看。
看到李翰轩的狼狈像,蒋妤又急又气地骂道,“吃多了。醉死活该,你这样混帐的男人。新婚之夜就这样,你凭什么这样对待我?”抓了一个沙发靠垫就向李翰轩扔过去。
李翰轩一个字也不回答,人滩得像烂泥,蜷曲着就睡在门厅的地上了。
蒋妤提起自己的脚,想给他揣过去,等要靠近他的身子的时候,又赶紧缩回来,心里嘀咕着:你今天这样对我,我一定要让你加倍还回来。
但蒋妤还是压抑住自己的怨恨,想把李翰轩拖起来,弄到沙发上去。她知道,这么大冷的天,睡在地上一定会被冻坏的。冻坏了,别人还说我不会处事。这样想着,又试着拖他,但终究还是没有拖过去。
被拖的心烦的李翰轩醉熏熏地喊:“紫鸢——紫鸢——你别烦我,我睡会儿,睡会儿……”
蒋妤听李翰轩这时候都还在喊着紫鸢的名字,气不打一处来,歇斯底里道:“管你的了,烦死了,那么晚还折腾。滚远点才好,眼不见心不烦。你就去找你的紫鸢,去找,去找——”边喊边上楼,往卧室里,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到了卧室,她把房门一关,趴倒在铺着鲜艳被子的床上,但怎么也睡不着。她觉得这鲜红的被子似乎正睁着嘲笑的眼睛在盯着她。她拼命把眼睛闭着,但闭着也睡不着。
是啊,这样的情景怎么睡得着。虽然这个男人很对不起自己,但现在他不是很可怜么?自己这床倒是暖和和的,如果他不那么傻,此时不也睡在这暖和和的床上么?可如今却睡在冰冷的地板上。人啊,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呢!
蒋妤睡不着,又爬起来。把一床毛毯抱起,送下楼去,盖在李翰轩的身上。她知道,这样也不一定好到哪里去,但至少比之前好些吧!她看了看,幸好天气还不是很凉,李翰轩穿得也不是很薄。蒋妤又上楼去,睡下。她已经被折腾得疲倦不堪了。好不容易睡着,但一直做着噩梦,一惊又醒了。她赶紧又下楼来看看李翰轩的情况。
李翰轩睡在冷硬的地上,可能实在是太不舒服,又要吐,而且蜷缩的样子很不踏实。
蒋妤喊他,他似乎清醒了些。他想去解手,又不知道该走哪里。蒋妤把他扶着,去厕所,在扶回来。李翰轩倒在沙发了,再也动弹不得。
昏暗的灯光里,蜷缩的身子,有一声无一声地呼喊:“紫鸢——紫鸢——”
凄凉的夜,那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