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公司遇到了巨大的经济危机,而蒋妤的父亲在女儿的央求下答应为李翰轩化解这场危机。老人唯一的要求,就是能看到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在经历了许多的波折之后,有一个安稳的归宿。李翰轩在无奈之下答应了他老人家的,也答应了小妤,因为这家业很大一部分是父亲留下的,如果不做好,对不起过世的父亲,顺理成章地,李翰轩也牺牲了自己和薛紫鸢之间的爱情。
几个月以来,无数次拨打紫鸢的电话,每次都是停机。此时,他又拿起手机,拨打紫鸢的手机。停机。再打,仍然停机。他知道紫鸢是不再给彼此机会了。想想自己又何曾给彼此机会,于是苦笑地摇头。紫鸢如一年前一样从眼前消失掉,而且没有留下一点点可寻的踪迹和希望。
“唉!”李翰轩叹息了一声,站了起来,面对窗前的雨,他的心绪颇不安宁。不知紫鸢怎么样了?我的紫鸢!哦,我还能说那是我的紫鸢么?是我负了她。这个善良而可怜的女人,我一定伤得她体无完肤了,还有什么理由责怪她的愤然离开,又有什么理由去追寻她的足迹。当年,自己和书娴相亲相爱,没有什么困难和波折,为什么遇到紫鸢,就有那么大的障碍?即使我们摆脱了别人的干涉,也摆脱不了命运的捉弄。
婚礼如期举行了。
利元大酒店,张灯结彩,人声喧哗。蒋妤打扮得高贵而华丽,在老父亲的牵引下,从红地毯的末端缓缓地走过来。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李翰轩穿得西装革履,俊朗的脸上隐约着成熟的沧桑。气宇轩昂的样子,魅力四射,倾倒了在场的所有女士。
来宾席上窃窃私语:“新郎真是成熟而帅气!”
“新郎儒雅而书卷气十足,蒋小姐真的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又有才又有貌。”
“不是听说新郎找了一个乡下女子么?原来却找了大亨的女儿!谁还那么会开玩笑!”
老太太坐在最前面的贵宾席上。她特别紧张地关注着自己的儿子。只有当母亲的才最了解儿子此时内心的复杂感情。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稳重人,既然这样选择了,不会做出什么突然出格的举动,他不是二十多岁的小青年了。但她更了解儿子的内心有多么无奈。孝顺和爱情,他选择了孝顺,牺牲了自己的爱情,牺牲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
老太太看到李翰轩眉头突然皱了一下,脸上堆起来的笑意也瞬间没有了,手在发抖。她赶紧小声地说:“翰儿,你可要镇静,不能冲动!”
蒋妤已经走到跟前。一对新人回转身,婚礼主持人训练有素地搞了一系列活动,现在是新郎新娘互换戒子的环节。
“下面是新郎新娘互换戒子——”
新婚戒子送上前来,李翰轩的双手比刚才抖得厉害,腿也在打哆嗦。他觉得自己要支持不住了,所有的伪装似乎要在刹那间土崩瓦解。
“翰哥哥,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身旁的蒋妤小声说,“坚持住,那么多人都看着,还有媒体记者。”
李翰轩震了一下。是的,不能有任何破绽,也不能有什么冲动,如果自己的公司出了事,股票马上就会下跌,那些媒体还不抓住机会大肆渲染,自己想低调,蒋妤还是招来那么多记者。
李翰轩伸手去盘里拿戒子,那路途就像是地球的南极到北极那么遥远。他费了好大的劲,半天也没靠近戒子。全场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照相机摄象机不断地闪。记者席上,到处都是长枪短炮,就像扫射一样。此时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恨那些长枪短炮。
他正要把戒子套到蒋妤的无名指上的瞬间,背景音乐发生了转换,主持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各位朋友各位嘉宾,这里有一位朋友要送这对新人一份特别的礼物——朗诵的一首诗歌,祝福他们一生快乐!”
全场哑然,只有那朗诵的声音在大厅里清晰地回响着:
“假如我来世上一遭
只为与你相聚一次
只为了亿万光年里的那一刹那
一刹那里所有的甜蜜与悲凄
那麽就让一切该发生的
都在瞬间出现吧
我俯首感谢所有星球的相助
让我与你相遇
与你别离
完成了上帝所作的一首诗
然後再缓缓地老去。”
那是他和紫鸢朗诵过多少次的席慕容的《抉择》,背景音乐居然是《走进莎梨花园》,他和紫鸢共同爱着的音乐。
李翰轩像被定格了一样,戒子“当-——”的一声落入盘子里。他一抬头,隐约瞥见大厅的末端,薛紫鸢正泪流满面地站在那里。她是想,翰哥永远不可能再是她的翰哥了,她在之前央求陈建兵为她做的事情,就是把碟子里她的祝福放出来,也表达自己的心意,她才可能转身离去。
发现李翰轩停止了动作,全场都因为戒子那”当“的一声而骚乱起来,而且发现李翰轩似乎看见了她,她再也止不住自己的泪水狂奔而下,转身就跑了出去。
“紫鸢——”背后传来李翰轩失控的喊声。而且,一声“紫鸢”之后,李翰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拔腿就追了出去,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
全场乱成了一锅粥。人们纷纷站了起来,那些长枪短泡这时候疯了一样地“喀嚓”作响。
李翰轩一跑出去,背后各种喊声都响起来。
“翰哥哥——”这是蒋妤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跟着狂奔出来。
“翰儿——”这是老太太的声音。她喊了一声就晕过去了。
还有李馥郁的声音,李纹婉的声音,李纯纯的声音。两位姐姐见到自己的母亲晕倒了,赶紧又过去扶老母亲。
“姐夫,你快去追翰轩。”李纹婉大声喊着,“书誉,快,快开车去,把母亲送医院。”
一会,人们都出了大厅,只有蒋妤的父亲和后母还呆坐在座位上,背景音乐里仍然响着《走进沙梨花园》。
薛紫鸢穿着高跟鞋,跑着跑着,脚扭了。她见李翰轩追上来,只好忍着痛躲到那根巨大的柱子后面。
李翰轩追出门,一直跑了很远,却不见了薛紫鸢。他绝望地大声呼喊:“紫鸢——紫鸢——你出来。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他想起这些日子以来风里雨里苦苦的寻找,最后失望地放弃了。在自己放弃寻找的时候,她却又出现在眼前。既然出现了,怎么又躲起来。
李翰轩很慌乱,因为找不到薛紫鸢,他抓乱了头发,眉头纠结在一起,痛苦地蹲坐下来。
陈建兵看着李翰轩飞快地追出去,知道又有麻烦事了,也飞快地追上来。
“翰轩,你怎么啦?回去吧!”
“建兵,建兵,快,帮我找紫鸢,我看见紫鸢了。我知道她来过了。快——快——”
“是不是你眼睛看错了。我没看到紫鸢。”
“她一定来过。一定的。你没听到那诗歌么?你没听到么?”
“我听到。我听到。”陈建兵心想,看来,我把那碟子带来,又错了。紫鸢不是说不来的么?难道她真的来过?
“那你还不快帮我到处找找。紫鸢一定走不远的,一定。”
陈建兵也到处看了看。没找到,只好安慰李翰轩,“我们再找好不?再找!我如果知道你那么在意紫鸢,如果我知道——”
“那怎么样?怎么样?你是不是一直就知道紫鸢在哪里的?是不是?”
“没有。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陈建兵言不由衷。
因为知道老太太的昏倒,陈建兵赶忙拖着李翰轩回头。李翰轩四下里望了望,也无奈地回转身,忙着送老太太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