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清晨谢小寒和姐姐离开的时候,他知道母亲一定在身后抽泣着。姐姐说“妈一定哭了”。谢小寒点点头和姐姐一起走出厂门口,然后远远的站牌处蹲着一个身影----是父亲。
两人走过去叫了声“爸?”,然后都静静的看着这个穿着厂服满身油腻的父亲。于是就都明白了父亲。
“开发区很难拦车的,我帮你们拦车。”父亲说的很勉强,然后就拍着手套向高速路上张望着,一会又像是想到什么说“要不你们俩打车到镇里做汽车吧,这里等车很挤”
“爸,我们是打算去镇里坐车的”姐姐边说边向马路对面的三轮车招手,站牌路口总是有几辆三轮车等着拉客去镇里,每人两块钱。司机很快将车转了过来。
“爸,我们走了。”说罢两人钻上车。
“路上小心”父亲嘱咐了一句,嘴唇动了动就看着车子走了。姐弟两从车厢后窗看着父亲萧瑟的站在晨雾中,慢慢缩小的影子,有些难言的心酸。
几经转站,下午一点多时才到了火车站,父亲为了买到卧铺,竟然跑了这么远来买票。下午三点的火车,谢小寒看时间还早就在车站里看起书来。
谢小寒其实根本看不进书,一个人的时候,无论是在怎样的环境中,他都无法安定自己凌乱的思绪。
他知道其实没有什么值的他不快乐的,但也没有什么让他开心的。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去在意得失哩??可他总是安静的让自己害怕,他害怕静下来就去思恋师父,害怕静下来就翻着手机通讯录想要打电话给她。然后他就真的打电话给她了,他想自己好没出息,那就好没出息吧。打通电话后。他就后悔了,未等响两声就挂了电话。
不一会师父回电话过来喘着粗气的问道
“喂,你刚打电话来的?”
“哦,没事随便翻电话簿的时候就按了。”
师父应该听出了他的尴尬于是就故作轻松地问道“回家你妈妈是不是看了你胳膊就哭了?”
“没有啊,哭也不能让我变回从前。”
“那天……对不起,我没有见你。你怎么想着一个人去火锅城?”
“肚子饿了,然后进去又发现没有位子坐了,那家火锅城的生意还是那么好。”
“我在百合广场看见你的,你傻乎乎的站在那里,是不是觉得那首歌放的太熟悉了?去年你来的时候也是那首歌”他听得出来师父那边的语气稀疏,像是在回味一段美好的往事。
‘哦?我不清楚了。”谢小寒有些惊讶,去年他去时放的真是那首歌吗??他怎么会记不起来了。
“是那首歌,我记得很清楚,然后我们又一起吃了火锅。那次吃的最多……”
“好久没有吃火锅了,九个月了”
“呵呵。。。你还在生我气吗?”
“生气?你指哪件事?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去生气”谢小寒回答的很懦弱,像是一个小丑一样,他其实真的没有奢望什么了。又不经意间期望得到什么。他想自己还说这样有些赌气的话干嘛??于是他又补充道
“我不觉得你做错了,或者对我不公平,。那些都是我自找的,一厢情愿。
“我那天电话里的话说的太过分了,对不起。我当时心情不好,专四要补考,脸上的痘痘快将我毁容了。我过得真的不好,我知道我这辈子最对不起得人是你。。。。”
“我说了不会怪谁的,我要检票,你大三了时间不多了,要抓紧啊”谢小寒匆匆挂了电话。他知道师父总是会将自己的悲惨生活拿出来在他面前抱怨,再然会他就会心软,会去安慰她,似乎她就是冲着那些安慰话才给他打电话的。谢小寒觉得自己最犯贱的就是她说什么他都相信,谢小寒已经想不起她骗了自己多少次,他还能相信她什么?他觉得自己这条胳膊的付出真的不值,真的卑微。他知道自己是看不起自己的。所以他要努力的去生活,去偿还亏欠自己的一切。
谢小寒索性收起书来,闭目养神。车站人开始多了起来,低沉沉的声音一直起伏着,谢小寒看看悬挂的大钟已经两点多了。他想这次可以在火车上好好睡一觉了。他正准备起身去趟厕所,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眼前,谢小寒暗叫不妙,这时候手腕就被一根红绳子套住了。谢小寒无奈的看着那个打着哑语的姑娘,知道自己又要捐献二十块钱了。他艰难的用左手扶住包准备拿钱给这个聋哑人。那聋哑人却拉住了他,然后一直摇着手,直到谢小寒看着她时,她才指了指自己手上的红线,然后对着谢小寒做了一个祈祷的动作微笑着走开了。谢小寒莫名的抚摸着手腕的红线,然后浅浅的笑了。他明白了聋哑人的意思
原来自己也属于残疾人了。
谢小寒上车后在狭窄的卧铺车厢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放好了包,便靠做在床上给爸妈姐姐发信息“我上车了”
“谢小寒?”谢小寒听见似乎有人在叫他,他侧过头去就看见了那张白皙的面容和惊讶的表情,同时自己也张大了嘴。
韩泽西笑了笑说“这么巧啊,又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