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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奔赴一场盛大的逃离

夏季的风柔和温暖,没有丝毫燥热之感,我们在美丽景致的陪衬下,吃过午饭,然后开始彼此闲谈。

“年生,你介不介意回答我一些问题?”语气舒缓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容否定的压迫感,微微望着远方,并没有面向我,或许她早就笃定,她会得到她想要的答案,极其自信的口吻叫我无从违背,除了顺从再无他选。

“嗯,不介意。”我回答。

“年生,自从我来此至今,除见到城池边缘有几户人家外,便再无他人,你能告诉我,究竟是遇见什么事情,让你下定决心来此荒无人烟之地,即便这里美不胜收?”

“呵,”我无奈的笑了笑,“生命中总有一些不愿提及的往事,昨日的悲欢与今日无关,何苦要让自己活在回忆。”

“没有一种故事是绝对完美的,也绝不是每一种故事都能被遗忘,我们努力的寻找内心渴望的闲然自得的生活,就是靠着记忆里或悲或喜的故事所带来的影响而去实现的。即便舔舐伤口是残忍的,但我们要肯定的是,只有舔舐伤口才能更好的痊愈。悲伤何尝不是这样?你我都是聪慧之人,这样的道理讲出来有点自欺欺人了吧。”

微微聪慧的内心与伶牙俐齿的辩驳,令我无计可施,只得缴械投降。

“记得小些时候,活泼开朗调皮这些孩子特有的脾性都在我身上一一呈现,然而家庭的变故,使得我的整个年少,都生活在阴影里,凉薄、自闭、独行,这样的性格才慢慢成为我生命中最深最狠的烙印,根深蒂固。”

微微注视着我,眼神充满怜悯,像在爱抚一个被父母抛弃在茫茫荒原的幼狮,百般关怀照顾。

“人生都要历经困苦与磨难,才能获得圆满,年少的影响固然深远,但远离人烟,更需要一份执着、一份勇气。所以家庭的变故并不能成为你远离的理由。”

“流言蜚语的杀伤力足可以让一个人彻底消失在他所生存之地,自从变故伊始,讥讽、嘲笑,背叛,轮流在我身边发生,即便我不理睬,不过问,但却深深侵入内心,犹如晴天霹雳般将我击倒,远离成了我唯一选择。”

“远离固然是一种摆脱困扰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然而逃避并不能使你彻底忘记你曾经所遭受的讥讽与嘲笑,这种极其消极的人生态度帮不到你,只得从内心中摒弃这种消极观念,将他人的话语当做划过却不留下任何痕迹的风,这样才能彻底解脱。”

“起初的我,只想逃离,大抵是年幼不成熟的缘故吧。流言蜚语叫我不能承受,只想远离,不想有片刻逗留,至于消极与否已经超出了我的思想界限,没有余力再去关心是非对错了。”我继续回答。

“是啊!”微微长叹一声,“面对突如其来的家庭变故,已经足够难过,能够从悲伤中走出很是不易,加之有诸多背叛与流言,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逃避吧。”

若隐若现的悲伤渐渐从微微的话语与神情中流露,是有感而发还是记起曾经的往昔?我想,她也一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苦痛与哀伤吧。

我忽而笑了一声(即便是假装或是敷衍,我都笑出声,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已经从忧伤中走出,更是为了不想让她回忆苦痛。):“呵呵,过去终究只是一场归不去的梦,我早已将它放下,哪怕在不经意的时候想起,也不会再有那时有如针扎般的刺痛与煎熬。淡淡的想起,淡淡的忧伤,这样很好。你看,现在我能在这里观赏到如此美丽的景致,我还回想过去做什么呢?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我要有自己所期望的未来。”

“年生,我很欣赏你现在这种豁达心态,即便我能知晓你的内心依然有说不尽的苦涩,但你的处世态度所体现出来的,绝不是你内心所想的那样,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吧。”

“有时候我们所表达的不是我们内心所想,这样真的很累,只是为了不想让他人为自己的难过而难过,才不得不这样做。关于成长,许是为了更好的去生活吧。在我内心中生活的定义很简单,就是某些人一起生,一起活,一起互相理解的生活。而我多年的生活告诉我,一个人的生活不叫生活,叫度日。如我这般孤身一人,何尝不是度日呢?”

“度日!如此荒凉的词汇!也许在你的内心中到处都是荒凉的吧。”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于是选择了沉默,以惯有的回避方式。许久,她也不再言语,我们的对话就在彼此沉默中终止,像是倾盆大雨戛然而止般,不可思议却又那么真实的发生。

我们内心渴望的温暖总是在遇见的大把大把的荒凉冲击下,陨灭,许是温暖太薄荒凉太重的缘故吧。只有温暖的言语的厚度不断累加才能彻底的瓦解荒凉,才能让积郁成疾的内心遇到温暖的阳光。此刻的内心就像阴天许久下的向日葵,低头不语,只有阳光拨开云层照射在大地,向日葵才能昂起头颅,充满生机的高傲的活着。

少年时奔赴的一场盛大逃离,是为了躲开世俗的是是非非,多年之后,站立在这座城池中的我,已是沉稳并带着深不可测的内心世界的青年。这座城池带给我的安宁,带给我的淡然,带给我的所有的一切,只是尘封了往昔岁月里经历的那些磨难,那些烦躁、悲伤与苦痛,没有根治没有愈合,只是预谋着某天突然爆发,将我彻底吞噬。然而微微的到来与数日的相处之后,真的化解了不少曾经难以释怀的苦痛,或许,微微本就是上天派来解救我的良伴,给予我温暖,给予我关怀。至于曾经说过的劫难,已经不再重要了,将来会是如何,谁都不曾知晓,所以我期待着,我们会有完美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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