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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前西村是前溪镇的一个自然村之一,和其他村子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如果非要找区别那就数窑洞最多了。好像祖祖辈辈都生活在窑洞似的,很熟悉也很爱护它。几乎家家多多少少都有一口窑洞。何老二也有一口。何老二本名叫何存学,今年六十八,在家排行老二同辈的人都叫他何老二。

大嗓门、高高的个头但背有点驼、一双锐利的眼睛在一副粗犷的外表下显得很特别。何老二在前西村是出名的,每天早上当别人还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何老二听着自己很旧的收音机就开始吼着秦腔,“忍看包勉铡断头不忍贤嫂热泪流往日包拯胆如斗今日回府心内忧……”一阵阵刺耳的声音像一把刀子划破了这幅乡村清晨宁静图,随后而来的是鸡犬相闻声。自从何老汉有了孙子后他更是开心了,每天笑的合不上嘴,并卖了一头小猪崽后给家里的第一男娃打了一个银的长命锁。何老汉的第一个孙子叫何东,由于是剖腹产,体质很不好,经常得病,从那起何老汉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关注天气的变化,就连何老汉的大儿子何广财说他是天气预报员。会唱点秦腔、知道点天气预报在这个村子不是什么很好的专长,但懂点医学这是何老汉的看家本事。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何家就有一本《中医药详解》何老汉早就烂熟于心了,他对基本的药理还是有点了解的,故此经常有人问:“何老哥,克感敏该药能吃么?”“感冒、发热在中医上是人的阴阳不均衡俩,风寒和分热两种;是不是你半夜么盖被子把不该亮的地方亮哈了?”说着周围仔细听的人一阵大笑。“老哥你波胡说俩,到底能吃么?”那人也笑了,“能吃,但容易上瘾就和那个抽大烟的一样,吃多了上瘾哩!”说道着何老汉总是很自豪。

何存学膝下有两儿两女,老大叫何广财、老二老三都是女子叫拉娥、拉梅、老四叫何广义也就是何东的爹。何东的俩姑姑都没有上过学,在那个年代是典型的农村妇女的形象,现在都嫁人了,何广财有俩女儿没男娃,这使得何东的出生给这个家里带来了希望。也让何老汉看到了希望。这是得原本分家后关系就紧张的广财广义兄弟俩现在关系就更紧张了。但何老汉只是关注自己的孙子,对此他不管也没有能力去管。

分家后,何老二跟着大儿子何广财,何东的奶奶则有何东的爹何广义照顾,两个儿子都有自己的砖房,回顾整个村子能住砖房的没有几个,很多人都住的是泥做的。但何老汉除了吃饭剩下时间都待在自己住了一辈子的窑洞里。窑洞里除了何老二一个能动的还有3只羊一公两母。

何东是最喜欢去上面找住在窑洞的爷爷何存学。所谓上面也就是按住的高低来分的,至于为什么这么说,小何东就不从而知了,因为家人这么说,好像整个村子的人都认可这种说法。何东喜欢去上面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何东根本不知道何老汉独自居住的窑洞中有多少好吃的,每次去,何老二就像变戏法的似的变出好多好吃的都是何东爱吃的像:冰糖、饼干、麻花之类的东西;再一个就是自己的玩伴,何宝平住在上面。何宝平是何存科的为一个儿子,何存科也是老何家的人,但由于时间久了,已经出了五福了。虽然何宝平和何东同岁但是按村里的辈分关系何东得把何宝平叫叔叔,也就是何宝平和何东的爹何广义是一个辈分;一直以来何东就很头疼也很讨厌辈分这种说法。何宝平以前不叫何宝平,叫狗蛋。他是何存科唯一一个男娃,何存科就没给起名一直叫狗蛋一直以来村上的人也都这么叫他“狗蛋、狗蛋,你是哪家的蛋啊?”大家的戏弄狗蛋似乎不在意,狗蛋和何东不一样,身体素质特别好,能跑能跳,就像一只兔子似的,看着很结实,唯一就是没有何东个高。

在前溪村何广财的个头也算高的,腰板挺的直直的,脊梁骨就像家门口的电线杆似的,唯一一点就是右脸颊上边长了一颗痔,更让何东不解的是那颗特别的东西上面还长了几根胡子看上去就像秦腔里面的丑角似的很滑稽。但是何广财正如名字一样,广财,财源广进,何东的大伯伯年轻时候有冲劲做起了生意,当时的正常也好,在国家以“先让一部分人富起来,再带动全体人民富起来”为原则下,何广财和同村的俩个人做起了生意,并且赚了一大笔钱,也就成了远近闻名的万元户了。或许是因为财大气粗,还是就是那种骄傲的性格,自打何东记事开始对自己大伯的印象就是脾气不好喜欢骂人,什么时候自己都是对的,别人多说一句话就是错,就要挨骂,包括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河东的姐姐们都喜欢和自己的孩子在一块玩,何东也喜欢去何广财家找自己的姐姐去玩,但要是何广财在家的话何东肯定玩不好,慢慢的他很畏惧自己这位有钱的大伯了。

何广财中等身材,平时喜欢穿一双胶鞋,走起路来非常快,在那会大多说人穿的都是自家做的布鞋,穿这种在商店买的的胶鞋的人时凤毛麟角,何广财做生意赚了钱,自家盖起了房子还是砖房,带一个挺大的院子,有很多房间,其中自家的一个大的卧室装修的特别好,那种贴着木质墙壁板在贴着白洁的瓷砖的衬托下显得非常明亮、干净。软软的沙发、吊起来高高的灯具、还有一台电风扇……这些在别人家是很难一下子全部聚齐的。周围人家基本上都是泥砖做的房子,唯一一个可以和何广财匹及的就是村支书的家。老何家虽然分家了,何存学又何广财照顾,自然何东奶奶就由何广义照顾了。但是何存学还是愿意住在自己的窑洞。

何东是老何家第一个男娃,理所当然也就是何存学眼中的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丢了,每次吃饭时何老汉把饭从广财家端着去广义家看着自己的孙子,和何东一块吃。这使得广财媳妇李氏很是不满,但自己又不知道说啥,所以就一直忍着。时间一长村里的闲人开始拉起了闲话“分家了,存学是向着广义么!”“谁让广财不生儿哩,光生女。”…….这不知不觉闲话就传到广财和媳妇李氏的耳朵里。一天晚上,在地里干了一下午的何老汉回家了,广财和媳妇还有两个女儿在院子里吃饭,孙女何娟大声说:“爷,饭在锅上里,赶快吃饭去。”“吃你饭,就你能,饭还堵不上你的嘴了!”李氏放下碗筷向何娟吼道。这时候何娟、何英都低下头吃饭不敢说话。呈上饭,刚端出厨房何广财瞪着自己的小眼睛,嘴角抽动着:“吃饭都天天过去看哈,要不你就住下别回来了,别端这家饭,省的来回跑。”何老汉驼着背,嘴刚一张,到嘴边的话又咽会肚子了,皱着眉头,拉着脸放下还没吃一口饭的碗,头也没回就回自己的窑洞了。躺在窑洞炕上的何老汉,大口大口的抽着自己的烟管,嘴里的烟就像烧炕似的,一大股一大股往外冒。看着自己养的奶羊,奶羊是二孙女何英出生时何老汉养的,自己孙子们一直在吃着羊奶,看着这些肚子鼓鼓的奶羊,何老汉嘴里嘀咕着:“你们命好让我喂养,把你们喂的饱饱的,老汉我还饿着。”说着肚子咕咕的就叫了起来。放下烟管,何老汉挤了一碗羊奶喝了,才慢慢的入睡了。其实这样的生活何老汉早就习惯了,自从兄弟俩分家后矛盾不断,何老汉也是无能为力,经常一个人在窑洞里叹息,慢慢的他也就麻木了,不管儿子之间的事了。这件事何广财不知道,何广义更不知道。那天晚上何东就拉着问奶奶:“我爷今天晚上怎么没来吃饭啊?”奶奶笑着说:“你爷干活累了,明天早晨你一睁眼就可以看见你爷给你端一大碗羊奶,把你喝的圆圆胖胖的。”第二天,天还未亮何存学就着扯着嗓子吼着秦腔,手里拎一大桶羊奶就奔向何广义家。

在何东出生一年后本想要个男娃的何广财又添了一个女娃何晶,刚刚因超生被村支书刘玉堂罚过,这下又被罚了一次,在何广财眼中,罚款都是小事,只要能生个男娃,这点钱不算什么,可偏偏李满娥的肚子就是不争气,一连生了三个女娃。也就是这样何广财还骂自己的女人是不争气的东西。没过几个月何广财加入了村子来的基督教。也就是在何东三岁时何广才也有了自己的儿子何军,同年刘晓梅又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何亮。这一下老何家是全了,何娟、何英、何东、何晶、何军、何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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