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什么样的对手,就要使用什么样的方法。与泼皮无赖讲道理,从来就不可能成功。对待张大户这样的泼皮,刘小娣只能使用这样低级的手段。
将张大户扔出去之后,刘小娣心中的第一颗石头就落了地。
原著里面,张大户成功地和武大郎分享了潘金莲。但是现在,经过自己的努力,张大户铩羽而归,估计以后再也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那么,这样一来,是不是就说明,后面那些糟糕的事情就再也不会发生了呢?
刘小娣仔细地思索着故事走向被彻底扭转的可能性,武大郎的心里却颇不平静。
武大郎这一辈子,别说用刀子把人弄伤,就连杀死一只蚂蚁那样平常的事都不曾做过。现在惹到了张大户头上,总觉得惴惴不安,大祸临头。因此,他先是泼水冲洗干净地上张大户留下的血迹和其他污秽,然后就不带停歇地收拾起铺盖和包袱。
刘小娣觉得奇怪,拉住武大郎的围裙问道:“武大哥,你怎么了?”
武大郎为难地看着她,使劲在围裙上擦了三四遍手,才慢慢答道:“小娣啊,咱们做下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一定会被张大户报复。俺思来想去,清河县待不住了,咱们搬走吧。”
搬走自然是好,但搬到哪里去呢?清河县因为有泼皮张大户在,还有算计自己的王婆在,确实不是最佳的生存环境。但起码这里有座宅院,能够遮风挡雨。若是真的搬走了,武大郎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样想着,刘小娣柔声安慰道:“武大哥,你放心,借他张大户三十二个胆子,他也不敢再来招惹我了!”
“怎么不敢……他……他财大气粗,又长得人高马大,俺……俺打不过他……”武大郎知道被别人欺负却不能心安理得地还手,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因此说完这些,就懊恼地蹲在地上,用手使劲捶着自己的脑袋。
刘小娣却不以为然:“财大气粗?他不过是个大户而已!在咱们大宋朝,大户能算是什么级别?武大哥你别怕,有我在,谅他不敢再来!”
“可是……”武大郎不太相信刘小娣的实力。
刘小娣知道,多说无益。她只能让自己尽快强壮起来,当她真的有实力保护武大郎的时候,武大郎才不会再害怕。因此,她郑重地说道:“武大哥,你就相信我一次吧!我会努力变强,不再给任何人欺负我的机会!”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武大郎照例挑着担子去卖烧饼,刘小娣一人在灶台前忙活。不过她可不是在做饭,这种女人比较擅长的活儿,她一点也不会。
她蹲在灶台前面,将柴堆里的柴火分成几堆,从里面挑拣出比较光滑的树枝,塞进一个麻袋里面——她要给自己做一个大沙包,练拳用。无奈附近没什么沙子,思来想去只能用柴火替代了。
但是聊胜于无吧。若不赶紧弄好沙包,将拳击的恢复训练提上正轨,恐怕这具身体永远都是这副弱柳扶风的模样了。
然而就在她专心弄沙包的时候,门外边响起了几个男人的叫喊声。
刘小娣没有理睬。
她知道武大郎根本没什么朋友,青天白日的,全清河县的人都知道武大郎在街上卖烧饼,谁会来武大郎家做客?
估计是隔壁王婆的茶坊里面,几个客人正在闹事吧。
然而门外的喧闹声越来越明显,隐约能听到几个字。“潘金莲”“人尽可夫”之类的句子,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了,摆明了是在骂自己。被人欺负到了家门口,若连还手都不敢的话,就太缩头乌龟了。刘小娣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拎起案上的菜刀,镇定自若地走了出去。
门外的大街对面,有三五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正倚在王婆的茶坊门口,一边嗑瓜子一边高声嘲讽潘金莲。措辞之下流让人不忍入耳,动作之轻(佻)令人无法直视。
刘小娣斜睨了他们一眼,将手中的菜刀晃了晃。菜刀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那些书生看在眼里,纷纷住口,开始推推搡搡地往后躲去。
唯有一个闭着眼睛跟背书一样,摇头晃脑背诵“潘金莲十宗罪”的书生,对周遭的变化毫无所知。
刘小娣提刀逼近,这场景吸引了一批咸吃萝卜淡操心的路人,茶坊的客人见状也纷纷离座,跑到安全区域里围观。唯有那名书生,依然在滔滔不绝地用肮脏的语句污蔑着潘金莲。
直到刘小娣毫不客气地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这位小哥,背得挺流利嘛!”刘小娣嗤笑道。
“非也非也。”书生这才停止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地缓缓睁开眼睛,立刻就被脖颈前的菜刀吓得面色煞白,全身抖如糠筛。
刘小娣从鼻孔里挤出一丝轻笑:“怎么不背了?继续啊!”
“小……小的不敢……”书生话都说不利索了。
刘小娣最讨厌欺软怕硬的男人,她将刀狠狠往书生脖子上一压——用的是刀背——厉声问道:“说!是谁叫你们来的!”
“没……没谁……”书生的眼神闪烁不断,声音也小了许多。
刘小娣软硬兼施:“说了就饶你不死。”
那书生的眸子在眼眶里堪堪转了一圈,大约是在心中权衡了一次利弊,便小声说道:“是张大户……”
“是谁?大声点儿!”刘小娣握刀的手用了用力。
脖子上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书生不得不鼓足了勇气:“是张大户!他给了我们几个三两碎银……让我们在这茶坊门口痛诉你不守妇道……我原本不愿意,可是……我考了三次科举,都没有考中……家里已经没米下锅了……”
“哼,就知道是他。”刘小娣并没有将菜刀从书生的脖颈处移开,她瞥了书生身上的补丁一眼,冷冰冰地呵斥道:“穷酸书生,就算屡考不中,也不能为几锭碎银子就出卖气节!背四书五经背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背那些污蔑旁人的脏话倒是口若悬河。这么欺侮一个妇道人家,你们怎么这么好意思?!整天净干些这个,能考中举人才怪!”
“是是是,小娘子教训的对!”书生连忙附和,“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死到不至于。”刘小娣冷冷道,“把你的衣裳脱下来扔到茶坊炉灶里烧掉,我就放你走。”
“这……”书生面露难色,“小的只有这么一件衣裳,脱了以后……可怎么见人呐!”
“哼,你错了。”刘小娣好心好意地教训书生道,“你原本有件宝贵的衣裳,但是为了一点银子,你已经把那衣裳脱了喂狗了。若问那衣裳是什么……哼哼,那就是你的尊严!读书人的尊严!今日我就偏要你亲手烧掉自己身上的衣裳,在这清河县的街巷里(裸)奔一圈,这样你才会明白,什么事可以为,什么事不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