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医坊之时,师傅已经早早的来了。
就连一段时日没见的子俊也跟着来了。
费儿面上一喜,道“子俊这些日子过得这么样?”
宫子俊见着她也自是高兴,可一想到这些日子他在外面四处奔波,确实累的够呛,一张俊脸顿时一低,苦道,“就是一些日晒雨淋的日子,这过着也是熬人。”
“呵呵,你爹这是在磨练你呢。”要是这小子整日游手好闲的呆在屋里,不出去拼拼,将来,如何打理的好宫少的布坊。
想到宫少,她又是一顿,低低道,“你爹还好吧?”
“爹?”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困惑,“爹好得很,今天还带着梅姨娘去江淮一带去赏花了来着,这小日子过得还真是好啊。”
费儿睨见他一脸陶醉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复又打趣他,“瞧把你乐的,我看你还是早点找一个吧,免得日后,连一个陪你赏花的人都没有。”
声落,她径直坐在师父旁边,拿过他放在一旁的药单细细一看。
“别,我早就有了喜欢的人了。”宫子俊绕到她的身旁。
“哟,”费儿把目光从药单上转移到她身上,嬉笑道,“那正好,让你爹爹快快上门提亲去,免得你天天晚上去别人家蹲墙角,你不觉得吓人,别人女儿家还觉得恐怖呢。”
语落,她开始按着药方抓药,却见他又绕到了她的身旁,诺诺道,“我还想呢,可爹爹不同意。”
“哦?他为什么不同意?”这可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按照着宫少的性子,他不该有不同意的理由呀。
宫子俊望着她,吞吞吐吐,还未吐出一个字来,却听坊内有人唤道“费儿。”
宫子俊转身望向那说话之人,费儿却是一惊,那声音是她的三哥,夏侯霖呀。
徐徐转身,她对上了他红红的眼眸,她的傻三哥一定又是在哪儿发了一夜的呆吧。
一阵心疼,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是谁?”子俊的盘问声忽的响起。
夏侯霖不应他,只是静静的望着费儿,那眼眸里依旧是昨夜那副坚毅之色。
“费儿。”他又唤了一声,声音竟含着低低的哀求,让她的心久久平复不下来。
她该和他说些什么?
沉思间,他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
费儿从他的眸间看到了太多似懂非懂的东西,一时之间,也是陷进了他的眸光之中,直到,他塞了一块东西到她的手里,她才回过神来。
“拿好。”他道。
费儿怔怔的望向他塞进她手里的东西,竟是一块闪闪发亮的鹅卵石!
“这是我三年以前想送给你的。”他在她的耳边低道。
费儿的心微微一震,在凤栖镇,鹅卵石代表着矢志不渝的爱。
那是男孩送给女孩儿的定情信物。
她的三哥竟······
不,他不是三哥,他是夏侯霖。
她不要夏侯霖爱上她,她不要和夏侯霖扯上关系,她不要重蹈覆辙。
想着,她把鹅卵石直直的向医坊外扔去。
“费儿!”三哥的低吼声忽的在她的耳边响起,遂又急急的向那个不知被她扔在何处的石头追去。
费儿苦笑,此时的三哥心里一定很痛吧。
可是,她的心里也很痛,很痛······。
她的手,轻轻的抚向了心间,似是想要触摸那颗泛着恐惧和复杂的心。
“费儿,你怎么了?”耳边传来子俊担心的询问声。
“没事。”她吸了一口气,忍着想要去安慰三哥的冲动。
她必须得三哥狠心,亦或者是对自己狠心。
这是她最后的抗争,不是吗?
刚下定决心,却听医坊外传来三哥略带低沉的声音传来,“或许,我的心就如这颗石子一般,让你弃如敝屣,但你无法阻止它今后继续为你跳动。”
他的话如一把剑,直直的刺向了她的心间,让她硬装出来的淡然,有了一丝动容。
转首,即使她心知看不见他,可她依旧望向了医坊外。
对不起,她想对她的三哥说一声对不起,原谅她的懦弱,原谅她的胆小,她是真的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重蹈覆辙,她不能让自己再次陷入前世的悲剧命运之中。
坊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已经走了吧,可为什么她的心依旧泛着痛意。
再也无心呆下去,她以身体不舒服的缘由早早的离开了医坊。
宫子俊见她魂不守舍的,心里担心,也跟着她走了出来。
“费儿,你这是要回府的方向吗?”他唤着她。
“额。”费儿回神,四处看了看才发现她确是走错了方向,别别嘴,她微微怒道,“你跟着我做什么?不去帮你爹打理生意?”
宫子俊讨好的窜到费儿跟前,夸张道,“如果你出了事,爹爹还不把我的皮给拔了,所以呀,我还是要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再去大把大把的赚钱。”
她不回他,沉吟半响,见他依旧跟着她,终问道“你爹爹怎么突然想去赏花了,我可没听他说过,是不是出了别的事情。”
宫子俊微愕,“他能出什么事,就是看梅姨娘在家里呆着无聊,就带她出去散散心呗。”
宫大哥原来是去讨好他的夫人去了,费儿咧了咧嘴,这样才像是宫少吧。
他生性风流不羁,又怎会因为她而改变,看来,他想要娶她也是他随便纳个妾而已。
想想也是,一个俊美非凡,家境殷实,笑起来便会轻易的勾住任何女子芳心的人,又怎会为了守住一个人,而放弃自己热爱的自由不羁的生活。
是她想多了吧。
虽然她知他不是她要找的人,虽然她拒绝了他,可此时,她的心还是有着一丝失落感。
她是在失落她想要找的那个人太难找了吧。
“费儿,你和爹爹是怎么认识的?”宫子俊见她不语,复又开口道。
费儿抬眸,“怎么了?”
宫子俊呵呵一笑,“就好奇了呗,那你可知爹爹的外号吗?”
费儿睨着他带着怪异笑容的脸,摇头。
“哈哈,咱们凤栖镇的人们都叫他第一妖孽。”
费儿哑然,第一妖孽?这怎么没听着提过。
宫子俊见她满脸的不可置信,遂又道“我听他们说的,爹爹自小就生的俊美,凤栖镇上许多人家的女儿就因为嫁不了他,而抢着投河自尽,为的,就是下辈子再嫁他,这可不是假的,除了这个,还有便是爹爹的那双眼眸,有时候,我会看到爹爹的眼眸忽的变成了蓝褐色,很好看。”
蓝褐色?她的脑中忽然映出了拉多的那双眼睛,那双溢满了尊崇的蓝褐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