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将军有事与你相商,请你速速回府。”朱熔忽的走了进来。
费儿转首向采兰望去,却见采兰惊诧的望着他,而朱熔却丝毫也没有一丝诧异,似乎对于采兰在此并不感到诧异一般。
费儿虽是诧异于朱熔的淡定,却终是没有开口。
夏侯霖凝了凝朱熔,复又望了费儿一眼,才道,“相爷,我今天就先走了,改日再来叨扰你。”
费相很是客气的留他,见他去意已决,也不好再多言,只得叫他有空就常来。
看着三哥起身,费儿悄悄的溜到了回廊处等他。
待他走了出来,见她站在回廊上冲他笑着,微微一惊,复又笑着拉起了她的手。
她随着他一起往宰相府大门走去,半响道“三哥,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他愣了愣神,转首望她,笑道,“待我娶了费儿,我们就走。”
“为什么不现在就走?”费儿问他,却使得惊呀的朝她望来。
‘呵呵。’一阵干笑,费儿明白了他是惊诧于她语气里的急切。
她确实太急了,竟然不想在齐都多留片刻。
裴然在让她离开之前的那个犀利眼神让她心惊,她怕他反悔,她怕有一天,他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像上次出现在她面前一般,逼迫着她一辈子陪在他的身边。
夏侯霖柔柔的睨着她,低低道,“难道费儿不想当着费相的面成了亲在走,这样也算是了了费相一个心愿了。”
经他这么一说,费儿也恍然大悟。
对啊,她现在还是爹爹的女儿,如果,就这么走了,他一定会一辈子都担心她的婚事,如果,在相府里成了亲,再跟着三哥一同隐居,那也算是让费相爹爹安心了。
想着,她缓了缓神,道,“三哥,你真聪明,就等我们成了亲在走也不迟,不过,可不可以······。”
她想到了方才采兰面上一脸紧张的表情,更加坚定:她不能丢下采兰!
“可不可以什么?”夏侯霖在费儿的耳旁轻问。
费儿抬头望向他,一脸坚持的道,“可不可以带上采兰,毕竟。”
她没有说完她的话,可是她知道他懂她的意思,果然,她看到他原本笑意盎然的脸顿时沉了下去。
良久,他才苦苦道,“她,你,你这看似在询问她,分明就是在逼我,如果,我拒绝带上采兰,你是不是就会拒绝嫁给我?”
费儿扼住,惊诧于他竟明白她的心思,良久,终是冲他点了点头。
不管如何,她,一定要让采兰跟着她们一起走,从小到大,她就想要把她和三哥促成一对儿,即使是现在,她再难过,却也因为采兰有了三哥的孩子而不得不逼着自己把三哥往采兰那里推去。
夏侯霖望着她苦笑,笑罢,竟放开了她的手,独自往前走去。
费儿沉沉的望向他,见他走了很长一段路程,忙跑着去追他,却没有望见身后的抱着锐儿的采兰和宫少······。
待费儿追到大门外的时候,夏侯霖早已经跨上了马背。
费儿也不唤他,就那么怔怔的看着他。
他也望见了她,转首,他妥协道,“如果你喜欢,那就带上吧。”
声落,他松开了勒住的马缰,急急的驰着马儿飞奔开去。
费儿望着他身后扬起的尘土,听着他渐行渐远的声音,苦笑。
她喜欢?她难道是因为曾经是两代皇妃,所以就习惯并喜欢上了过这种与其他女人共同拥有一个男人的生活?
不,不是的,费儿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低低道,“只是因为你夺了采兰的干净身子而已,只是因为采兰是我的好姐妹而已,只是因为锐儿是你的儿子而已。”
转身时,她的泪水已经覆灭了她整张脸蛋。
她稀里糊涂的伸出袖子往脸上胡乱的一抹,复又转身回去用饭。
再次回到饭桌上,费儿明显的感到了一种诡异的氛围。
她感到锐儿在愤愤的望着她,宫少沉着脸,采兰的眼睛有点肿,爹爹也是自顾自的夹着菜肴。
费儿闷不作声,提起筷子探向碗里不知何时早已高高推满的黄金糕,却听锐儿愤愤道,“干娘,你为什么要理那个坏蛋,你为什么还要嫁给那个坏蛋!”
待他说完,桌上的所有视线都投射在了费儿身上。
费儿下意识的望向采兰,却见她低垂着眼眸。
她看不清采兰的神色,但她能感觉到采兰根本就没有一丝的惊诧,仿若本就知道了一般!
费儿想向她解释,却见采兰抱起了锐儿,道,“你们慢慢吃,我吃饱了,先抱着锐儿散散步。”
她望向采兰面无表情的脸,见她转身离去,本欲追出去,却被费相拉住了手腕,移不开步子。
“蝶儿,爹爹想和你谈谈。”他放下了碗筷,沉沉道。
宫少欲要离去,却被费相伸出的另外一只手拉住了身子。
费儿望着他们,想起爹爹方才对三哥的不待见,心下一凉,也大概知晓了爹爹的用意。
“蝶儿,爹爹一直很看好宫少,他是一个不错的男人,可你却偏偏看上了夏侯霖那个小子,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嚣张跋扈的夏侯老贼的义子,你又知道夏侯老贼是谁吗?”爹爹问着她,眼里充满了怒意。
费儿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对于那个三哥的义父,她确实是知之甚少。
她只知道,三哥的义父是弱言姐姐的爹爹,是二哥的义父兼岳父大人。
“呵!”耳边传来爹爹的冷笑,费儿诧异的望向他,却只听他道,“夏侯老贼手握兵权,连皇上都是忌惮他三分,别看他连打胜仗就觉得他是一个忠于齐国的将军,他其实是一个怀有异心的枭臣,他背地里做的那些招兵买马的勾当,没有谁比我更清楚!”
费儿听着爹爹的话,惊诧之余,也终是明白了爹爹为何会莫名其妙的不待见三哥了,再想想今日在御书房里看到裴然蹙眉不已,以及他后来的近乎疯狂,她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或许,裴然就是因为夏侯将军连打胜仗,如今又是班师回朝给他施威,他才会稳不住阵脚,暴跳如雷吧。
可联系实际,最后是二哥把齐国给灭了,夺了裴然的皇位,她对爹爹的话,更是相信。
如果二哥没有找到夏侯将军这个靠山,他应该不会坐上皇位的吧,她暗道。
费相见她闪神,又兀自道,“所以,我是绝对不允许你嫁给夏侯霖的,今天,我当着你们两人的面把话给说死了,蝶儿,你若是要嫁人,就嫁给宫少,爹爹自诩识人知心,宫少虽是桀骜不驯,却是一个好男人,蝶儿,你要看清楚人心。”
“我。”费儿望着费相,一阵支支吾吾,终是试探道,“如果,我让夏侯霖和夏侯将军脱离关系,如果,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帮夏侯将军办事,爹爹,你是不是会同意我和夏侯霖的婚事?”
费儿凝着费相,见他愣愣的望着她,心里一阵急跳。
她在紧张,她怕费相爹爹摇头。
“如果,他果真愿意如此,我就不阻拦你,可是,蝶儿,你以为,夏侯霖会为了你,放弃封侯加爵的机会吗?你,别天真了。”
爹爹的脸上带着一抹嘲笑和心疼,费儿知道,他是在为她操心,也不反驳,只是兀自的冲他点了点头,复又望向了碗里的黄金糕,久久不语。
夜晚,待费儿回到了闺房,却是没有一点的睡意。
心里记挂着采兰,她终是迈向了采兰的房间。
房内点着烛火,费儿推开房门,火光被风一吹,一闪一闪的。
“费儿,有事吗?”采兰为锐儿搭好了背子,转首望向她。
“我,采兰,其实,今天的事情是这样的,我和三哥。”
“费儿,别说了。”采兰忽的打断了她,用手摸了摸锐儿的睡颜,满足道,“我已经不喜欢妞子哥了,我爱上了别人,所以我不会介意。”
“真的吗?”费儿半信半疑的望向她,采兰是不会对她说谎的,可是她真的对三哥没有感情了吗?
她一时不能接受,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听采兰道,“好了,费儿,我们是好姐妹,我希望你幸福,你快快回去休息了吧,我也累了。”
说完,采兰推着她的身子往门处走去。
费儿不好多留,也只得离去。
待回到闺房,她一躺在床上,脑海里又浮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做了一个梦,梦见她看见采兰的心上人了,而那个心上人却并非是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