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车次进站的间隙,三个人凑到了一起。
小胡子使劲地攥着拳头,说:“大哥,那个小子又回来了,真有皮子痒不怕鞋硬的!”他的手关节被自己捏得咯咯作响。
“嗯,就是那个小子。”小白脸说。
“上次就怪胡同里跑出一个人,要么一次也就打怕他了,这回要是再抓住他,我可告诉你们,谁都不能手软,给我往死里打!既然他不识相,就别怪咱们不客气。”大疤瘌恶狠狠地,咬着牙说。似乎萧然此时正从他的兜里往外掏钱。
“行,大哥,不过这大白天的目标太明显了。”看似小白脸有些担心地说。
“琢磨,琢磨,总会有办法的。”小胡子一边说一边把手伸进裤兜,随即掏出一盒烟,抽出三颗,自己叼在嘴里一颗,又给其他的两个人各扔过去一颗,又掏出打火机,互相对着火。紧接着,从每个人的嘴里吐出一个又一个烟圈
小白脸吐出一个烟圈,说:“我说那个小子是不是实在是赚不到钱了?要不明知道挨打还往跟前凑,要钱不要命啊,咱哥们在这干了快十年了,没见过这样的。”
“老二,你是不是有点心软了?他可是从咱们的锅里往外盛饭呢,要是没饭吃的都来盛饭,咱还吃啥去?”大疤瘌怒视着小白脸的眼睛说。
小白脸急忙解释道:“不是那意思,我是说这个小伙有点怪。”
“我看不怪,就是个愣头青,他以为这大白天的咱就不敢动手,那他可低估咱仨了,我大疤瘌可不是好惹的,一个毛头小子休想骑到我头上拉屎,不知道天高地厚!”大疤瘌猛吸了几口烟,一会的功夫一颗烟就只剩下烟头,他把烟头掷到地上,伸出一只脚用力的碾着,似乎那只烟头就是萧然,不碾碎他,他誓不罢休的样子。
像是说好了一样,大疤瘌和小胡子一起看向小白脸。小白脸把头转过去,旁若无事地吐着烟圈。
萧然走进候车室,他一边休息,一边等着车次。或许是受了***的启发,他和他们打起了游击战,让他们摸不着他的行踪路线,干完一次活,他就换一个休息的阵地,甚至在男厕所里也没尿蹲坑。这三个人还没想出万全之策,便眼睁睁地看着萧然扛起一个又一个包,他们咬着牙互相对视着。
太阳刚刚落到楼空里。萧然就要打道回府了。他顺便在火车站旁边的小摊上买了晚饭,见后面没人跟踪,变高兴地打起口哨,一路小跑地回到那个小屋。刚走到院里,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停住脚步,险些忘记了张哥三番两次的嘱咐。忍着寒冷,他靠在墙上安静的站立着,站累了,就轻轻地来回踱步。奇怪,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他真想通过窗户看看屋里到底有没有人,想到屋里的人如果看到趴在窗台上的脑袋,岂不把人家吓一跳。于是他便屏住呼吸听一听,竖起耳朵,再听一听,屋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在寒冷的冬天,不只是人类穿得多,戴得厚,就连这个小屋的墙壁、玻璃也显得非常厚重,不打开门,打开窗,屋里的一切便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太阳已经落下西山,它无情地带走了地球上的全部热量,天气越来越冷。萧然被冻得哆哆嗦嗦,仍旧很无奈地在院里蹦跳着取暖,蹦跳的时候,还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
黑色渐渐来临。
有人开大门,紧接着是进院的脚步声。会是谁呢?萧然纳闷地回头看,竟然是张哥!屋子里竟然没有人!
“呦,给自己买行头了?这带了帽子差点没认出来,你咋在这缩着脖?怎么不进屋?”
萧然气愤地问:“你?你没在屋里啊?”
“废话,我要是在屋里还能站在这跟你说话,我去送你嫂子,给她买件衣服,又帮着置办点年货,她上车回村了!”
“哼!冻死我了!”萧然满脸的气愤。
“那是你自找的,谁让你不进屋了。”说着张哥打开门先闪进了屋里。
萧然也随后跟了进去。进到屋里,他就直奔暖气而去,把买的面包放在上面,又急忙摘掉手套,把冻得通红的双手也贴到了暖气片上。
“我不是怕搅了你们的好事吗,早晨出门时候是谁嘱咐我的,你真能把我当驴耍!”
“得得得,你个犊子还得理不饶人了呢,让你一天不回来,你真就不敢进屋,冻死也不进啊?就一根筋还冲着我来劲儿了。”
张哥一边说着一边失落地歪倒在床上。
“累死我了,你说这女人不来吧,我还想,这来了真累人,逛街逛个没完没了,挑来挑去的,唉,不过这一走,我心里空落落的!”
“那你咋不留嫂子住一宿?”
“想留啊,家里的孩子咋办?还有你睡哪?”
“我就睡地上呗。”
“睡地上.?这大冬天的,咱这个屋可不是楼房,地上能冰死你,就是能睡地上,在睁着个夜猫子的眼睛,给我和你嫂子当灯泡啊!,我和你嫂子就那点事,都让你看到了,你倒一饱眼福了,你个犊子!”
“嘿嘿!嘿嘿!”
“就知道傻笑,不生我的气了?”张哥瞪了萧然一眼。
“在城里的这些年,我孤单啊,白天、晚上,这哪是人过的日子,一个屋里有男有女有孩子,才是一个完整的家啊,唉。”张哥叹着气,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萧然已经脱衣服进了被窝,他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张哥是个乞丐,就像他被那三个疯牛病人传染了疯牛病一样,过往的行人没对他发飙,他自己先发飙了。他要好好地睡一觉,为明天接着发疯养精蓄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