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萌离开了,温颜一个人住在一间公寓里,想着找一个新的舍友,又担心哪一天,萌萌忽然带着宝宝回来,没有地方去,而且,萌萌交了一年的租金,还有几个月,温颜决定等着她,直到她大彻大悟愿意回来的那一天。
楚润似乎忘记了单身舞会上他说过的那些不着边际的话,温颜时不时地借题发挥,无伤大雅的挑逗反而证明了她与楚润之间的一清二白。
婷婷继续做着地下皇后的角色,任何时候都保持着置身事外的洒脱。
下班后,温颜不想回家,就临时决定去大学同学周聪家住一晚,人如其名,周到聪慧,A大五年来唯一一位女性学生会主席。
大学时温颜与周聪也算不打不相识,那时年少轻狂,如今想来,多少有点让人见笑了。
大学宿舍,二十平米左右的空间,女孩们行李多,衣服多,话多,磨矶事更多,总之,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
温颜家在北京,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地男孩性格,随便挑了几件衣服鞋子就空降A大校园,周聪家在杭州,男性友人LEO在宿舍里将一应家当打点齐全,又向温颜等几个姑娘详细诉说了周聪身体不好需要多加照顾等种种关怀备至的话。
都是一个年纪的孩子,谁愿意、谁又能照顾谁呢?
温颜最先嗤之以鼻,LEO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商量,明显是命令,其他几位姑奶奶也坐不住了,一个个磨拳擦掌,恨不得杀之以后快,但是看着LEO那张棱角分明得让人敬畏的侧脸,温颜那颗非三日之寒的冰疙瘩又一次不争气地烧开了。
为了接近LEO,温颜搭上了周聪这个“据说病怏怏随时都会昏厥”的杭州西施,对其上下其手无所不用其极,周聪初来乍到,又不爱说话,冷冰冰一美人儿,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几次险些拆了温颜辛辛苦苦摆好的台,虽说温颜力挽狂澜,及时将台子补补搭上了,面子上过得去,里子上无论如何也过不去了。
温颜表面不动声色,内心怒不可言,终于在某次宿舍聚餐中如梅超风一般爆发了。那天是吴佳的生日,姐几个约好了帮他郑重地庆祝一下,所谓青春不朽,那就通宵以泄私愤吧!
温颜要了四箱啤酒,人以群分,宿舍里的这几个在喝酒方面都算是不逊须眉的女中豪杰了,可是周聪无论如何劝,都坚持滴酒不沾,大家的兴致顿时被浇熄了一大半。
“周聪,你一天天端着个大小姐的样子,是给谁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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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你这是什么吗,做作,是做作,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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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天南海北地凑在一起,喝杯酒能要了你的命吗,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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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祖国不仅需要我们去建设,也需要我们去陪***喝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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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说话,温颜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无辜的央求,用吃奶的力气拉扯着周聪的衣角,慢慢地顺着衣角慢慢滑下去。
“我喜欢LEO,你让他来看你,让我看看他,让我看他一眼,一眼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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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那就是一见钟情,温颜记住了他的侧脸,就再也看不清别人的脸了,她的世界,在那张脸出现后定格,然后再没有续集,最后就只剩下微微的打鼾声了。
那天,温颜醉了,很醉很醉,她不知道怎么回的寝室,只知道她的手机一直在胸口振动,然后她按了接听。
然后,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淡漠地对她说:“你好,温颜,周聪说你醉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除了她,我不会娶别人……”挂机的声音,然后,温颜吐了。
酒醉的人什么都记得,LEO礼貌地祝她幸福,恩,可不幸福吗,单相思这么久,等不来一句我爱你,等着一句名花有主,温颜TM地要幸福地死过去了。
温颜以为一切都会因为那场全酒宴发生改变,事实上,一切都没变。周聪一如继往我行我素地活着,吴佳偶尔损她几句,“温小姐挺能喝啊,不愧是学文学的,各种有创意啊,我以前就听说文人在桌上奋笔疾书,头回看见跑到桌子底下表白的,哈哈哈”。
“呵呵”温颜无奈地回着,当一个人在键盘上打出“呵呵”两个字的时候,他一定没有笑,温颜也笑不出来。
岁月像是一条河,我们都以为自己是水草,其实我们都是鱼,七秒钟的记忆,说忘就忘了。
后来,温颜才知道,其实最会喝酒、最能喝酒的,是周聪。
“周聪,现在在哪发达呢?”
“嘿嘿,温颜,我告诉你哦,我做公关呢”
“公关?”这个词汇总能让人有所联想,温颜一下子就想歪了。
“你想哪去了,不是男女的那种,我是说我在做广告公关,就是陪客户吃饭喝酒什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生意都是在酒桌上谈的”。
“你没被潜规则吧?”温颜小心地问了一句。
“温颜,你也不是纯情少女了吧,很多时候,当你不能创造新规则的时候,只能遵守规则”。
温颜被周聪的改变吓了一跳,她明白社会是一个大染缸,每一个跳进去的人,都会染上一点颜色,只是,温颜从来没想过,周聪会被染得这么黑。
“那个,那个,LEO呢?”
“温颜,你还喜欢他啊,我劝你忘了他吧,我知道你一直以为LEO喜欢我,其实不是,我只是符合了他对未来妻子的设想,高中的时候,我们前后座,他总是在大庭广众下笑我头发短,个子矮,那时候我真是恨他,恨不得他生病被车撞,还有,每次起立他都在后面用脚勾走我的椅子,我这么聪明的人,都防不胜防。”
“后来呢?”温颜一半是好奇,一半莫名地对LEO产生了更加强烈的好感。
“后来他写信,说他喜欢我,连续写了有5封吧,我没搭理他,他就给我同桌写信,然后他们在一起了”
“他真心喜欢你同桌?”
“当然不是,他只是想让我嫉妒,他以为我嫉妒了,就是爱他了,可是我一点都不嫉妒,他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呢,那时我每天想的只有学习复习和考试,我什么都不在乎”。
“现在他和你同桌结婚了?”
“没,他们并不合适,高中上完,LEO就决定出国了,他来送我,可能只是想给青春一个交代吧”。
顿了一会儿“温颜,我知道你不是真的喜欢他,所以当时我并没有撮合你们,这倒不是因为我和他有感情,而是我觉得他配不上你,你太优秀了,选择他,你得不到幸福。”
“你怎么知道?那天我喝醉了,LEO说他“非她不娶”,那个她是你吗?”
“也许是我吧,就算是我又能怎么样呢,他现在在美国,你觉得他能为了我守身如玉吗?百分之百不能吧,既然不能,我又何必自寻烦恼呢,从头至尾,他只是把我当成了梦想里的女神,高中的我们,谁能看得懂爱情!”
“温颜,你真的喜欢LEO吗?恐怕也不是吧,你只是被表象迷惑了”周聪淡淡地说。
温颜说不出话来,因为LEO,她和周聪在大学的所有互动都充满着火药味儿,她甚至一度觉得,周聪就是她人生中第一个情敌,她多么想打败周聪,把LEO拥入怀中,现在才明白,她根本没有情敌,她根本没有LEO,她只有她自己。
一秒钟,温颜可以爱上一个人,却无法坚持爱那个人哪怕一分钟,一个处处留情的女子,却也处处无情。
她爱楚蓝吗,如果爱,她为何不凭着那一点肌肤之亲死缠烂打,如果她坚持,楚蓝未必不给她一个说法;她爱楚润吗,当然不爱,包养虽然是个伪命题,至少楚润对他不是了无兴趣,就凭这一点兴趣,温颜也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第二个婷婷;她爱LEO吗,至少那个时候,爱过的。
存在即合理,可是,暴风雨前夕,谈论爱情,无论如何都是不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