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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那些走进坟墓的女人(二)1

光忙着讲故事了,忘了介绍一下我们的主人公,湘竹原来叫“绿竹”,因为她出生时是冬天,可大门外的竹林却格外绿。爹就给她起名“绿竹”。后来,读了湘妃竹的故事,便觉得“绿竹”太俗气,就自作主张改名为“湘竹”了。

高考成绩下来了,湘竹考上一所市级的普通师范专科学校。那时没有多少人愿意做一名教师。教师太辛苦,太清贫。湘竹的理想是当一名新闻记者,很想再复读一年。可因为哥哥娶亲,姐姐出嫁,家里背了债务。经济条件不允许。况且家里人已经非常高兴了,家里终于有了一个跳出农门的人了!他们才不管什么专业、兴趣呢!看到一家人高高兴兴地为自己准备这准备那的,湘竹也就不好一说什么了。柱子嫂拉着还没上初中的小宝,学名王成龙的来叫湘竹好好调教调教。湘竹假期无事,就帮小宝复习预习,二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开学了,一踏进学校的大门,湘竹的鼻子就酸酸的,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这里不是她情愿来的地方。办完繁杂的手续,湘竹坐在宿舍的床上瞎想。同学们陆陆续续来了,有的兴高采烈,有的愁眉苦脸。好在有同乡雪灵和她做伴。雪灵是个乐天派,总是满面笑容、无忧无虑的。见湘竹不开心,便开导她:“别苦着脸了!你就是把脸变成苦瓜又有什么用呢!想想那些没有学上的同学,你该高兴才对。”便拉她去熟悉环境,还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一路上,她又唱又笑,还摇头晃脑地吟诗: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来年腹中空,两年牢狱成定局,何不把酒笑春风。雪灵本来学习非常棒的,她想考北大或北京外国语学院。就因为考前大病一场,才来了这所学校。与她相比,湘竹的痛苦就算不了什么了。在她的麻醉下,湘竹也慢慢麻木起来。买了些零食,喜笑颜开的回来了,笑容满面地和新同学打招呼。听着许多的方言土语倒很是新奇。

军训刚刚结束,又来了一位新同学。那天,同学们正在上自习。一位男生从外面进来,直奔最后面的一个空位。他中等个,很瘦,但很秀气。头发灰黄毛还夹杂着白发,但理的很整齐。衣着普通,倒也干净整洁。他一直低着头,在空位上坐下来。湘竹心中不免猜测:这又是一位不如意者,或许和自己一样,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吧。也一定是无可奈何走进了这所学校的。湘竹的心又在隐隐作痛。

常常收到高中同学的来信。上了大学的同学热情洋溢的向她介绍新学校,真心实意地邀请她去玩。湘竹知道他们没有恶意,更无嘲讽的味道,可看后心里依然酸酸的。没有考上的同学的信则充满了悲伤和慕意。湘竹不知道如何向他们讲清楚自己的真实所想,怅惘之情涌上心头。湘竹把这些信收起来,放在桌洞的最里面,一封也没有回。又想起家中劳作的父母,心中不免内疚,便把自己埋进书里,寻找一种解脱。从小爱看书的湘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书,图书室、阅览室成了她最常去的地方。好多同学在疯天疯地的玩:唱歌、跳舞、打扑克、下棋。湘竹读书读累了,也和雪灵等几个同学痛痛快快地玩一天,可不到一天,她就厌倦了,又回到书里去。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随着春天的来临,恋爱之风吹遍了校园。或许是压抑得太久了吧,初中、高中时男女生几乎连话都不说,现在被压抑的激情一下子爆发了。由于男多女少,不免又有插足、挑拨,甚至大打出手的事情发生。湘竹冷眼看着这一切,心想:怪不得许多人瞧不上这样的学校,瞧上的未免太肤浅,太庸俗了。她甚至又想回去复读了。可那也只是想想而已。

雪灵也涌入了恋爱大军的洪流。上课心不在焉,下课去寻找浪漫。湘竹无人可理,终日与书为伴。课外时间就赖在阅览室里。因为这里有老师值班。教室、宿舍、校园都是恋爱的场所,一不注意就会碰到相拥相偎的恋人。自己不免尴尬,人家也会怪你不知趣。在阅览室就好多了。在这里,湘竹结识了大力,就是最后来班里的那个男生。

他们的认识一点也不浪漫。当值班老师说下班了该关门了的时候,湘竹才发现阅览室里还有一个他。不好意思的相视一笑,算是打个招呼。几次这样的情况之后,他们才开口说话,无非是你看什么书我看什么书之类的,后来才谈到一些对书的见解什么的。

湘竹慢慢的发现自己变了。每次去阅览室都要看看他在不在。如果他不在,她就不能安下心来看书,总是时不时地向门口张望,希望看到他的身影。上课时,也很在意他,总想知道他是在听课?在搞小动作?在偷看小说?一个上午或下午见不到他,就会时刻留意他的身影。只要一看到他,心里就踏实了。其实他们也就只不过见面打个招呼而已。

一天,他们都在阅览室里看书。大力递给湘竹一叠稿纸,里边夹了一张纸条:请批阅一下我的拙作。湘竹瞪着眼睛望着他,一脸的不解。他竟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又写了一张纸条,揉成团扔过来。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你是我的知音。湘竹的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心突突突的跳得厉害。用眼角的余光瞥他一眼。他正在一脸正经的看书,眼珠却一动不动。湘竹的心又紧张又有一丝的甜蜜。

他写的是一篇游记性散文,格调比较低沉,似乎隐含着一种说不出的痛,文笔很流畅。湘竹在纸条的后面写了一句话:是不是应该给它点亮色?然后夹在稿纸里还给了他。大力看了纸条,沉默了很久。后来走到湘竹的身边坐下来,悄声说:“我可以看你写的东西吗?”湘竹把读书记退给他看。他说:“不是这个,你自己写的东西。”听不见回音,又说:“我们来个比赛,看谁的文章最早变成铅字,好不好?”湘竹看着他那张红了的脸,轻轻点了点头。

“一言为定!”他猛然站起来,大声说,差点儿推翻了前面的桌子。值班老师吓了一跳,回头瞪了他好几眼。其他的同学也都朝着里看。大力朝湘竹作了个鬼脸,悄悄溜回到原来的位子上去了。

他们便开始了写作,一有空闲就写写改改的,忙得一塌糊涂。可称心的文章还没有写出来,麻烦事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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