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开封被大水淹没后,官军四散。明朝总兵官左良玉大队人马败退回襄阳、武昌和九江一带,大肆掠夺漕粮官盐。皇帝闻报大怒,将督师侯恂治罪,对左良玉也欲惩戒一番。留都南京一时流言四起,说左良玉溃兵欲就食金陵。在南京的侯恂之子侯方域虽也得知了一些前线战争情况,但还没感觉到自己会被牵连进去。
一晚侯公子方睡下,杨龙友叩门来告诉一件事:“左将军兵且来,都人汹汹。阮光禄扬言于清议堂。云子与有旧,且应之于内,子盍行乎?”侯公子于是明白了:故光禄寺卿阮大铖对他不出面和解复社揭帖之事不独见怒,而且恨之,欲置之族灭而后快也。幸好侯公子已遭乱无家,扁舟短棹,一个人逃跑就是了。于是,侯公子准备暂时避往宜兴县陈贞慧老家。
李香君知道侯生要外出暂避风头,就置酒桃叶渡,歌琵琶词以送之。又曰:“公子才名文藻,雅不减中郎。中郎学不补行,今琵琶所传词固妄,然尝昵董卓,不可掩也。公子豪迈不羁,又失意,此去相见未可期,愿终自爱,无忘妾所歌琵琶词也。妾亦不复歌矣!”
侯生去后,而故巡抚田仰者,以金三百邀香君一见。香君固却之。田开府惭且怒,又派人来邀。姬叹曰:“田公宁异于阮公手?吾向之所赞于侯公子者谓何?今乃利其金而赴之,是妾卖公子矣!”来人亦固劝之。香君以头碰地,血溅四方。而侯生所赠诗扇亦被溅了无数血点儿。来人见了,吓得急忙回转。香君卒不往。只是诗扇上面疏疏密密、浓浓淡淡,鲜血乱蘸。不是杜鹃抛,而是美人额头上桃花做红雨儿飞落,一点点溅上冰绡。过了几天,杨龙友和苏昆生过来看望李香君。杨龙友将诗扇上添些枝叶,变成了几笔折枝桃花。真正生花妙笔,诗扇就此成了桃花扇。“笔下桃花,扇底春秋”,见证了一段侯方域与李香君之间坚贞不渝的爱情和历史长歌。
这年九月底,胡举人一行从长江乘船来到南京城外,欲到此几朝古都休整一天。不料南京北城门口众多兵丁拿刀持枪,盘查严密,防卫森严。城门边贴着一张告示和一张通辑令。告示是讲,近月流寇为祸甚巨,为确保留都无恙,只准城内官军出入,余者一概不准进出城门。通辑令是画影图形,悬赏捉拿。讲复社侯方域等人暗结流寇乱兵,欲接应于留都之内。事发,侯某逸去。有以其行踪来告者,赏银一百两。有知情不告者,同罪。南京巡抚某者印鉴。
胡举人他们暗暗叫苦,竟然进不了南京城。这时,一位茶叶商人讲,他与不远处金山寺的主持还算熟络,不如去金山寺休整一天。众人只好如此。
金山寺的主持见胡举人相貌堂堂,言语不俗,就有了好感。他又问了胡的生庚八字。他告诉胡,这两日必有一件大好喜事降临。众人还要细问。主持讲天机不可泄露,你们只需在扬州运河码头上岸观看一下热闹就行了。众人半信半疑,也不好再多问。
到了扬州运河码头,众人依主持之言上岸观看热闹。只见街面上人潮涌动,清一色的二十来岁的公子哥们和秀才雅士。远处摆了一个大绣台,一位花枝招展的大姑娘手捧着一个绣球在台上走来走去。很快,胡举人他们被人流挤到了绣台下面不远处。胡举人被几位盐商朋友拥着,还是比较显眼的。台上姑娘也看见了胡举人,竟然觉的很中意,不觉脸红了。她要抛绣球了,先往左边做了一个假动作,又往右边做了一个假动作。正当众人被引得左转右转时,她把绣球径直抛向了胡举人。胡举人被绣球砸中时,还不知怎么回事。只是出于自然的条件反射,双手把绣球抱住。摆绣台的人家来给新姑爷道喜,其它好事的年轻公子哥们和秀才雅士们只好垂头丧气地走开了。
原来摆绣台的这户人家姓高,世代经营淮盐,家资丰厚。高家老爷有二子一女。二子早已成婚。一女最小,老爷最为痛爱视为掌上明珠。此女聪慧乖觉,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只是她的择夫标准很高,方圆十里诺大的一座扬州城的那么多公子哥,她竟没有看上一位。高老爷眼看爱女二十岁出头了还待字闺中,非常着急。一个月前,他特意带着妻女前住金山寺烧香拜佛。他的好友、金山寺主持方丈告诉他,需今日在扬州运河码头旁摆下绣台,届时必得佳婿。
金山寺主持方丈之言果然应验了。高老爷热热闹闹的摆下酒席,为女儿和新姑爷完婚。胡举人想推迟也不行,谁叫你接了人家的绣球呢。在那几名茶叶商人的怂恿下,胡举人也就再做了一回新郎。不过胡举人是要一心进京赶考的,他不想因此误了功名前途。十天之后,胡举人又要动身进京了。高老爷知道留不住,只得同意。高小姐执意要随郎君一同进京。高家众人拗不过她,也只好同意。于是,高老爷又备下了许多盘缠物品送给女儿女婿。胡举人和新娇娘及茶叶商人又沿着运河北上了。
十一月下旬,胡举人他们终于来到了北京城。茶叶商人去做他们的生意。胡举人夫妇先在湖广会馆落脚,然后持了名帖去林府拜访翰林学士林可任。林学士非常欣赏胡举人的人品与才学,兼有胡员外的推荐信,便接胡举人一家来府中长住。
北京明廷对决河事件的处理很简单轻松。水淹开封之后,当年十一月,开封府推官黄澍逃到北京,给崇祯皇帝上了一道《守汴至苦疏》。崇祯非常感动,准备对守汴有功的高明衡、黄澍等人进行奖励提拔。
这时朝中官员对洪水淹汴的真正原因及造成的巨大损失非常清楚,当时就有人在朝中弹劾黄澍等人。给事中陈燕翼在朝廷上说,决河是黄澍的主意,淹城损失巨大,应该予以惩治。能言善辩的黄澍承认了决河之议,但却把责任推到了执行掘河计划的严云京身上,并说“严云京尝疏请决河”,即严云京掘河前曾经给朝廷上疏请示过,这样就令崇祯皇帝对此事不好表态了。崇祯最后说“孤城死守,降水天灾,堤决事不复较”,把责任推给天降洪水,不再追究掘河之事。他不但不追究责任,还给高、黄二人升了官,升任河南巡抚高名衡为兵部右侍郎,升任黄澍为御史。高名衡心灰意冷,称病辞职未赴任,黄澍欣然赴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