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原吏部侍郎现太常寺少卿胡简敬有一个儿子胡旭,一直待在家乡江苏省淮安府沭阳县。这胡旭从小骄生惯养,长大后与家族之中一帮游手好闲之徒整天斗鸡走狗寻花问柳惹是生非。胡简敬本想把儿子接到京城自己身边好好管教一番。可是一连几封信催他动身,他就是不来。胡简敬拿他没办法,只好作罢。
一日,胡旭带着一帮家丁在沭阳县城闲逛。他们突然瞧见一个年轻娘子带着一个小丫环在挑选衣服。胡旭发现这个小娘子有几分姿色,便上前挑逗。不想这个娘子非常守妇道,对他肯本不予理会。当被逼急了时,她举手对着胡公子就是一巴掌。胡公子急忙把她的手接住,然后顺势一把抱住她,就欲行非理之事。
这时,一个书生模样叫周远的人上前,一把扯住胡公子说,放开我家娘子。胡公子大怒,吼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敢搅了你爷爷的好事。小的们,给我打。众恶奴闻令齐上前,对着那书生拳打脚踢。众街坊知胡少爷一惯横行霸道,称他为胡衙内,都不敢管今天这事。眼看,那书生被打的头破血流,快要没气了。胡公子还在一个劲儿地说,给我打,给我打。过了一会儿,看着书生不动弹了,胡少爷才带着众家丁扬长而去。
那娘子和丫环坐在奄奄一息的书生周远旁边哭个不停。好久之后,众街坊才帮忙把那个书生抬了回去。那书生被抬回去之后,只几天就断了气。死者家属和众街坊邻居实在气愤,就去告官。沐阳县令看事情闹大了,怕生出民变,就派县里衙役将胡少爷及几个动手历害的家丁一齐押到县里大牢候审。
胡家人急忙派出得力人手往京城找胡简敬。胡老爷也怕这回儿子小命不保。就写信请时任江苏布政使的胡献征帮忙解救。胡布政使碍于面子,就给江苏巡抚、准安知府和沭阳县令打了招呼。胡简敬家人又不知花了多少银两去各级衙门打通关节。最后,官府给胡旭定了个误杀之罪。胡家又通过官府愿赔给死者周远家属500两银子。这之后,胡旭及那几个动手的家丁就被放了出来。
那周远的娘子是个刚烈女子,就是不肯收那500两银子,一定要凶手偿命。无奈何,她又告了半年多的状,就是没有官府愿意受理这个案子。这时,死者家族里有一个叫周廷鉴的实在看不下去了,愿意舍命帮忙告这个状。众街坊凑齐100两银子,写好新的状子,教周壮士如此这般。
当时,皇上又一次开始南巡阅河,会要到淮安和扬州一带来。
二十八年己巳春正月庚午,皇上下诏南巡临阅河工。丙子启銮。诏所过勿令民治道。乙未,上驻扬州。诏曰:“朕观风问俗,卤薄不设,扈从仅三百人。顷驻扬州,民间结彩盈衢,虽出自爱敬之诚,不无少损物力。其前途经过郡邑,宜悉停止。”
二月初,康熙的龙舟沿长江从扬州向江宁方向开过来。就在这当口,沭阳县民周廷鉴在镇江府所属的金山寺江边拦御舟告胡简敬父子兄弟一门济恶,霸占民人妻女田产、诬良为盗等事,牵连到胡献征。皇上震怒,竟将江苏布政使胡献征就地免职、降调回京。
胡简敬子弟胡旭胡敷世胡简尤在家乡沭阳县作恶多端,引起地方百姓告状。地方知县因惧怕胡简敬的势力,不敢立案受理,使得百姓告状无门,敢怒不敢言。这次,周远夫妇受胡旭的欺侮,周远被打致死。乡亲们再也无法容忍了,花钱托这名穷秀才周廷鉴(外号周长腿)告御状。此人善诉讼,闹事不怕事大。由于他不善谋生,正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发愁,现得到重金,岂有不卖命的道理?周长腿秘密搜集地方上与胡家有积怨的民众的状词,多达百余份。他得知康熙皇帝即将南巡的消息后,就经常去淮安扬州镇江等地打探康熙南巡的时间。甚至不惜乔装改扮,到镇江金山寺里打杂混饭。由于周长腿做事勤快深得主持方丈的欢心。一日周长腿从方丈口中探听到康熙南巡扬州的大体日期的消息,心中暗喜。此后周做事更加勤快,以便埋伏在金山寺里,等候康熙的到来。那日,康熙的龙舟从扬州地界声势浩大地开过来,周长腿眼看龙舟驶近,口呼“冤枉”,纵身跳入滔滔江水之中。康熙眼见一人跳入水中,急忙命人打捞。周长腿刚出水面,连声大呼冤枉不住。康熙命人将周长腿带到近前问他有何冤枉?周长腿急忙把绑在身上包裹在猪尿泡里的状纸呈上。近百份状纸全都是状告胡简敬一家纵奴行凶、欺压良善、鱼肉乡里、霸占民女,致死人命的状词。此案和胡简敬、胡献征等朝廷内外大员关联甚大,皇上震怒。
二月辛丑,上驻苏州。不几曰,皇上下旨:将江苏布政使胡献征就地免职,降调回京;将沭阳县令革职,罚银200两;又命两江总督和江苏巡抚彻查此案。
当时,皇上在苏州召见江苏布政使胡献征问:“你治下沭阳县民周廷鉴拦御舟控告‘该县胡氏公子放纵家丁,倚势凌辱军民,以致因调戏不成转而打死节妇丈夫’一事。说凶犯姓胡名旭,是当朝太常寺少卿胡简敬的儿子。而你与胡简敬为本家,有为凶犯胡旭开脱罪责之嫌疑。你与胡简敬是一家子么?”
胡献征磕头奏道:“是。但我们本是远族,十年前才认的一家子。”
皇上变色道:“纵使家奴强抢民女,还成体统吗?”
胡献征吓的不敢再回奏一句话,身上汗珠直冒。然后皇上叫献征退了出来。又有几个官僚乘机落井下石,向皇上打胡献征的小报告。几天后,皇上降下旨意说:“胡献征为江苏布政使,失察属员,重征粮米,苛虐百姓,本应革职问罪。姑念初膺外任,不谙吏治,被属员蒙蔽。着免罪降三级,加恩仍以员外郎职衔听用,本人即日回京。钦此。”
沭阳县新河镇的胡氏家族听到这个案子,皇帝都作了严厉批示,合族鼎沸,人人有覆巢之危。
二月丁未,皇上驻杭州。癸丑,还驻杭州。丁巳,次苏州。故湖广粮道叶映榴之子敷迎銮,为其父请谥。上书“忠节”二大字赐之。浙江巡抚金鋐有罪,削职遣戍。以张鹏翮为浙江巡抚。增设武昌、荆州、常德、岳州水师。癸亥,上驻跸江宁。甲子,祭明陵。
三月戊辰朔,发江宁。甲戌,阅高家堰,指授治河方略。丙戌,上还京。戊子,诏靳辅治河劳绩昭然,可复原官衔。
康熙二十九年庚午五月辛丑日。刑部等衙门议覆江南江西总督傅拉塔疏言:“臣察审沭阳县民周廷鉴叩阍,告太常寺少卿胡简敬、父子兄弟一门济恶,霸占民人妻女田产、诬良为盗等事,俱系情实。胡简敬,应革职、徒三年;胡旭、胡敷世、俱应绞;胡简尤等、俱拟杖徒。巡抚洪之杰奉旨交审事件,不速行审讯、反收胡简敬诉词,明系徇情,应降三级调用。”
上曰:“朕日夜孜孜、勤思治理,日与在廷诸臣讲求,无非爱养民生、恐其颠连无告、以致失所。若绅衿土豪,倚势横行凌虐小民,藐法纵恣、毫无顾忌。穷黎受害,何所底止。胡简敬等一门济恶,霸占民人妻女田产,诬告盗情,致毙人命。阖县之人、遭其毒害,种种恶迹、昭然有据。督抚不行举发,科道漫无纠参,无非畏其势力,瞻徇情面。今已告发审实,若不严加处分立置重典,何以为直隶各省不法绅衿、积恶豪强之戒。胡简敬等应于彼处正法治罪;巡抚洪之杰为地方大吏,平日既不能体察纠参,及经告发又不速行审治,迁延徇庇、殊负委任,应革职。著九卿詹事科道、会同议奏。”
此案结果,胡简敬被革职,发往河南汝阳开荒。所有庇护和为胡说情的大小官员皆受到不同程度的惩处。胡简敬被革职治罪,发配河南汝阳开荒,在家以写诗养花消遣闲暇。田园生活使得胡简敬的诗歌更为纯粹,他勤于笔耕,诗文俱佳,著作有《二十一史通论》《太极图说》《朱陆异同赋》《题覆赎鑀疏》《南征纪盛诗》《长白山赋》等6种,另有大量诗词散文,代表作品《金湖泛夕》。
胡简敬年老时,携珍藏的宫廷奇花异草回到新河,扩建先祖胡琏留下的胡家花园。从此,沭阳大开养花植木之风,历经百年,终成为举国闻名的的花木大县,新河也成为中国花木第一乡。在新河周圈花圃中,至今仍成长着胡氏遗留下来的珍贵盆景——地柏“卧牛望月”,贵为沭阳花木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