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间内,柳良正在一本本的筛选书籍,把符合要求的放进身旁的箱子中。
81万多本书大概会选出3万本,这个数字对汣宸江来说是意外之喜,发狠拼命也许能记下个七、八成!
柳良见汣宸江迅速翻阅,一本书不到1分钟就看完,心里有些不舒服,小声道:“那个……师父曾告诫我……”
汣宸江随口回道:“我知道,但我不是为了成为铸师,我需要的是知识储备,否则很难追寻目标。如果每本都去研读,大概至死都看不到希望。”
柳良很是不解:“到底什么事得这么拼命?”
汣宸江老实道:“回家。”
柳良又生出好奇:“宸江你的家在什么地方?”
汣宸江把书放进准备好的箱子中,说:“看完了,下一本。”
柳良马上继续翻找。
按柳良的日常生活时间,筛选要耗时1个月,而与汣宸江平均每天只休息1小时的计划相比,就完全没了可比性。
无形将自己当作工具人的柳良决定再努力些,至少不能妨碍他的进度。
两人已经约好,等学习时间结束,汣宸江就会向他讲述自己的历练事迹,直到他听腻或再无故事为止。
连续几千本下来,血元也无法消摸积累的疲惫,汣宸江仰头揉着眼角,说:“柳良,你去吃点东西,我先休息一会儿。”
柳良盖上衣柜和箱子,说:“好,宸江你等下,我马上送过来。”
“不用了,我靠血元就可以维持需求,只是死记硬背消耗不多……对了!”
汣宸江忽然惊起,看向柳良:“这房子有没有存放灵材的地方?”
“诶?有是有……”
“快带我去!”
“呃……好,跟我来。”
仓库不在地面,柳良带着汣宸江进入极深的地下室。
穿过狭窄的梯道,展现在汣宸江面前的是一处宽阔的空间,展柜、养殖槽、保存容器应有尽有,收纳的灵材等级和品质之高,让汣宸江首次在人生中生出卑微感。
柳良有些不安道:“师父说可以拿来练习,但不能拿出去卖,也不能被别人看到。”
汣宸江定了定神,轻咳一声:“咳嗯,不会拿、不会拿,我们……那个,是可以拿来用的吧?”
“嗯,师父说只要是用于铸器,怎么处理都行。”
“如果用来做其他事呢?比如吃一些……”
柳良急忙大喊:“不行!不是铸器就不行!”
“明白了、明白了,不用这么激动。”
汣宸江赶紧避开扑上来的柳良,不忍再看灵材,否则脑中跳出的折算价值就要蒙蔽他的理智了。
“我有些灵材,能存放在这里吗?”
“没问题,这里还有不少地方空着。”
「光这些都够灭个宗门了!」
汣宸江默默地掏着胸包,每拿出一种灵材,柳良都会放置在合适的地方保存,一些仍有活性的会被移植到养殖槽中,时间足够的话品质甚至还能再上一层。
被掏空的胸包只余杂物和金币,汣宸江扫视一圈,他的所有灵材都在眼前,但不应该是这样,他们进来时入口就已经被堆放满当了!
询问一番,柳良回答道:“因为这个仓库是师父的灵器,视野和动作不受空间方圆象限制,能看到所有的东西,找东西相当方便。”
“这种事、连这种东西都……”
汣宸江兴奋得颤抖,据他所知,空间灵器想连通外界,内空间必须稳定,但这与干涉空间方圆象形成冲突,能同时具备两点的灵器无一不是传世之宝,被世人所知的更是屈指可数。
如果这个灵器是老人所做,那他的铸器造诣绝非宗师可比!
一瞬间汣宸江竟生出拜师的念头,然后被脑中武叔拒绝他的场景扼杀。
柳良见他脸色有异,担忧道:“宸江,你不舒服吗,多休息会儿吧?”
“没事,我只是被你师父的技艺惊叹到了。”
“是嘛。”
“这你也会脸红吗?”
“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夸师父厉害。”
「这病得治……」
两人回到铸造间,柳良推动熔炉归位,汣宸江顿时失去了对通道的感知,轻轻点足,回音表明下方十几米均是密实,并无空心反馈。
汣宸江:“这个仓库,只有你和齐师伯能开启吗?”
“这我不清楚,从没别人进过屋。”
“那你们怎么接委托?”
“源光板呀!师父偶尔会挑一个,让我帮着准备和处理材料,正式铸造都是师父自己操手的。”
“好吧……”
那些委托估计都是让柳良练手用的,先按要求做,就算不去找委托方详谈也无所谓,老人富可敌城也不在乎这点酬劳。
汣宸江试着推动熔炉,地上果然没有出现先前的隐蔽盖板,熄了妄想,催促着柳良去做饭,然后独自回到宿间。
眼下体内的血元还算充足,没了胸包这个消耗大户,再让血元进入滞缓状态的话维持一个月不进食绰绰有余。
拿出衣物、源光板和立金匣,剩余杂物都连同胸包一起藏在床底,汣宸江觉得轻松许多,再次投身拓展知识的苦修中。
……
转眼过去半个月。
柳良走进宿间,把提神的药茶放在箱子上,轻轻摇晃着汣宸江:“宸江,醒醒。”
汣宸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的柳良叠起层层重影,怎么也无法聚焦。
柳良赶紧把药茶喂给他,没一会儿汣宸江便精神焕发,甚至看上去状态好得有些过头了。
“宸江,那个……我会去求师父,让你学习期限延长,你就不用喝这个了。”
“齐师伯不会答应的。”汣宸江浏览的速度快了数倍,几乎没有停顿地翻页,而且尚有余力和柳良对话,“也不用在意,这些都是齐师伯的秘传,能学就已经万幸,随便流出一本都能让外面抢破头呢。”
“可这已经是你第3次出现晕眩症状了。”
“药方说明是以普通人为标准,我可不是普通人,就算有后遗症也是暂时的,何况我不是每天多休息了几小时吗?”
“可我担心……”
汣宸江有些不耐烦:“让我专心些,拜托了!”
柳良一滞,默默地离开宿间。
血元能极度增强汣宸江的生命力,但生命力并非精力,3天不到他便精神不济、难以为继。
为达目标,汣宸江购买了增强精力的药物,效果也是立竿见影,记忆力和速度大大提高,持续阅读的时间也延长,不小的副作用也被他每天多休息2小时勉强坚持下来,但内心逐渐易燥无法避免,并有意放任。
因为柳良逐渐深切的关心,若是平时的他定然不忍回绝,只好以此遁辞。
再有不到10天,预期的目标就可完成,汣宸江打算等一切落定再尽量补偿,就算因此产生隔阂也绝不停下。
然而汣宸江并非单纯之人,也就对柳良的单纯产生认知偏差。
被赶出来的柳良非但没有埋怨,反而拿着源光板认真搜索,寻找更多能够治疗汣宸江所受副作用的东西,师父所说的“遗憾无法弥补”深记在心,就算帮助甚微也好过无所作为。
眼见一天时间又要结束,柳良抓住时机,将准备好的药汤端进宿间,说:“宸江,喝了再休息吧。”
躺在床上的汣宸江点点头,柳良立刻慢慢喂下,极度的疲乏让汣宸江懒得去分析成分,只要在房子内,只要是柳良在旁,他就少了分警戒。
等了一天终于又一次完成,柳良躺在床放松下来,很快进入了梦乡。
之后的一天天下来,汣宸江喝药茶的频率越来越高,从最初的1天1次增加到3次,晕眩症状也开始频发。
柳良不敢再单独留他一人,不管汣宸江再怎么赶人,甚至跑到附近的空房内,柳良也会呆在门外,每隔一段时间敲门询问状况,最后不得已听从意见断了药茶。而汣宸江因为积累过多负荷而一睡不起,暂时搁下800余本也再无机会阅读。
连睡几日的汣宸江刚醒来,便看到柳良趴在身边小憩,一直为汣宸江起居操劳,本就不丰满的身体已变得瘦弱。
汣宸江揉了揉阵痛的脑袋,唤醒柳良。
柳良迷糊片刻,忽然抱着汣宸江嚎啕大哭:“对不起!宸江,对不起,都怪我!我唤不醒你,最后都没有唤醒你!呜……呜……”
阵痛越来越强,让他无法集中精神,汣宸江问道:“今天是几号了?”
柳良呜咽不清:“2号,3月2号……对不起!”
“好了,哭得我头更疼了。”
“可是……”
“还剩多少本?”
“821本。”
汣宸江启运血元,没一会儿身体就活力充盈,阵痛未止,但已能正常思考。
3月2号,已超过3天,加起来就是睡了将近9天!
“9天……”汣宸江喃喃,相比收获,这点代价实在是不起眼,意外的是老人竟然会留他修养。
“别哭了!”汣宸江大喝一声,柳良立即封嘴,改用鼻子一下一下地抽泣,“没看完就算了,不差那一点,我的收获足够了。这段时间多谢你的帮助!”
汣宸江低头致谢,柳良又要忍不住哭出声了。
汣宸江连忙转移话题:“齐师伯回来了吗?”
“师父他出去了,说、说有急事要处理。师父不在,宸江你偷偷看吧,我不会告状,你半天就能看完了!”
“不,不用了。我想看,一旦看了,齐师伯就会知道。他留我,就确定我不敢,否则我就不在这儿了。”
“为什么?”
汣宸江想了想,编道:“因为没人喜欢背信之人。”
“是嘛,我懂了。”
「就是编个你能懂的。」
汣宸江下床舒展了下身体,一个多月没锻身有些锈了:「得赶紧练回来。」
衣柜和书箱还在原处未动,汣宸江顿了顿,说:“书整理起来吧,需要我帮忙吗?”
柳良抹掉眼泪:“好!”
……
几天调养下来,副作用治疗了大半,剩余的部分顽强得只能用时间消磨。
期间汣宸江看过源光板,发现有着不少陌生记录,自己的立金匣也差不多被消耗个尽,只剩不到1万枚金币,可怜兮兮的数字让汣宸江如遭霹雳,又不好爆发,所有金币差不多都是用在了他身上,柳良完全是好意。
仔细浏览,发现柳良买的东西都经过了挑选,并未选择更强效的,大致得出结论的汣宸江微微一讶,对柳良的评价拔高了几分。
此刻,两人站在焦熔岩旁,柳良把着盖板,在汣宸江手铠成型的那一刻掀开,赤红线条勾勒出的火焰手铠窜入液状的熔火元素中,捞起数滴急忙洒在铸台上,眨眼无踪。
汣宸江用力甩手,把蹿升的火苗挥灭,手铠无法维持破碎,再次在天花板上烧出个洞来。
柳良放下盖板,比他还兴奋:“成功了啊!”
“嗯,算是成功了,还需再熟练一段时间,消耗仍是不小。”被头顶石灰洒了满头的汣宸江补充道,“还得补好天花板。”
“要吃饭吗?”
“我再练习一下,你先去吃吧。”
汣宸江没有念口诀,而是看着写下的口诀思考。
奇灵界语言的力量他早有体会,光是念出口诀并不能完全发挥效果,抛开激发的各种限制,除了熟练度影响,对口诀本身的理解也至关重要。
口诀不是念出就会生效,因为它的倾听对象是概念!
汣宸江所读的《世界的枷锁》中提到:“灵生属于世界,我们无法脱离,不能摒弃,就算是命运与因果的轨迹也由世界奠基。灵生的思维能与自然接轨,构筑出所谓的概念,打动它,拥抱它,就能迸发出无穷的力量!”
如何触及概念、引发力量,在长久的历史发展中已有窍门,口诀便是成果之一——灵生以构筑的抽象去撞击概念,这便是口诀的根源!
无论哪种文明,最简单的文字都有无数的含义,推敲领悟便成了学习口诀的常态。
老人给的口诀字数不少,可推敲的部分实在太多,汣宸江连续几日钻研解读,已能维持手铠捞出几滴火元素,长此以往也许能当作一个强力的加持手段。
正琢磨得起劲,铸造间的房门被推开,老人迈着大步走进来,掀开盖板,抬起整块焦熔岩倾倒而下,如同小瀑布般的火元素在铸台上飞溅。
见底的焦熔岩凭空消失,老人拉着汣宸江的胳膊按在铸台上,抄起锤子说:“就是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