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戴护手的手掌沿着枪杆上滑,枪尾甩半圈朝天,枪锋刺向怀中的汣宸江!
以极速冲进紫雾、抱住持枪者一起冲向外围的汣宸江眼眸一动,预判枪来轨迹,环抱的双手转为抓住对方的肩膀,接着抬脚用力一踢,持枪者直接被他踹到百米之外。
落地后汣宸江没能站稳,看向胸口,热血从割开的新伤中流出,持枪者的反击调整比他的预判更精准,若不是出其不意地直接将他踢出范围,伤口绝不止这么浅。
持枪者比他先一步站稳,却没有第一时间冲上来,汣宸江的踢劲虽然大,但对他没造成丝毫实质性的伤害,那脚更像是有意拉开两者的距离。
「也许只是实力太弱!」持枪者伫枪不动,想先看看他耍什么把戏。
汣宸江不用回头确认,就知道用来逃跑的时间已经没有了!
超出理解的现象就会显得漫长,实际上紫色的小点定在空中的时间还不超过1秒,然后崩溃。
空中洒下紫色毫光,如同细雨覆盖百米范围,除了持枪者外,留在此处的考员全被波及。
汣宸江原地抱成一团,背上的血元之力发出轻微而密集的爆破声,但这不是因为消磨了紫光,而是被穿透的声音!
变故来得太快,去得也太快,光雨转瞬即逝。
起符者双手甩出,纸符化作流光射向女子,她身旁的灵生跨步挡在她身前,几声洞穿,它遮身的长袍多出几个小孔,但只是飘出焦糊的黑烟。
连痛闷都听不到一声,起符的领队忌惮地取出自己的压底之符,对面的女子从灵生身后走出,威胁道:“你若继续动手,我就让此处的所有考员都失去行动能力!”
起符者看向身旁,阿寒的领队有感,睁眼望来,冷声道:“中招了,是那光线!”
女子眉毛一挑:“我本以为你们会表现得更愤怒一些呢。”
阿寒的领队依旧冷声道:“你是三岁小孩吗?”
没想到女子对此格外的敏感,顿时有动手的意图。
僵持了一会儿,最先收手的反而是起符者,他直接召集队内成员,回到最初的聚集点。
女子看着离开的那些考员,淡淡道:“没想到是个玩符的,如果是专修印符,那我得小心了。”
“哼!——阿寒,背上刘琥,我们走!”阿寒和他的领队分别背起昏迷的伤员和鼠脸离开。
持枪者是队内的主战力,起符者只要手上纸符足够,实力也无多少影响,因而此处被削弱最惨的就是他的小队了,他也已中招,同时多了两个伤员,更关键几人还是没法抛弃熟人。
眼下想报仇也有心无力。
汣宸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经过的阿寒的领队忽然顿足,诚然道:“我后悔没先发出邀请,现在我的队伍也损伤不小,你现在还愿意加入我的队伍吗?”
“很抱歉,他现在已经是我的队员了。”背后负枪的领队走了过来,把手中的瓶子丢给汣宸江,“这是疗伤药。你踹我一脚,我还你一瓶,算两清吧?”
路过的阿寒哂笑道:“那他胸前的伤呢?你怎么清?”
“阿寒!——既然如此,我们先去集合点了。”
汣宸江轻轻点头,阿寒的领队不免失望。
负枪的领队和汣宸江站在一起,看着女子和那神秘的灵生走来,女子的目光在汣宸江身上停了片刻,露出耐人寻味的思索神情,然后安静地路过。
1名伤员和在外围也被紫光影响的1名考员,这个队伍有3人。领队看着汣宸江处理胸口的伤,有些不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这样其他两队也能避免。”
除了最开始未察觉而流出的,伤口没有更多出血,这样精细的身体控制能力,让这位领队自叹不如。
汣宸江没有用他给的,涂上自己的药,平淡地说道:“可以称我为小九。”
领队恍然,喊来另外两名队员,说:“我叫修利,修利·海,你们也做个自我介绍吧。”
受伤的那人说:“我叫仓公。”
“摩成泰兰。”这人明显对汣宸江的加入有所不满,“如果你早些提醒,至少我也能无恙!”
汣宸江回他一句:“做何判断,责任都在自己。”
摩成泰兰怒气上头,领队修利拦下他,冰冷地说:“你的做法无可厚非,谁也不会随便听从陌生者的意见。但目前看来,小九已经算是好心关照过。——我有个问题想问下。”
修利把目光从摩成泰兰身上转到汣宸江,汣宸江点了点头,他问道:“从此地的4组结果看,领队玩符的队伍应该实力最强,为什么你要冒风险来帮助我?”
汣宸江笑着反问:“那是刚才。现在谁敢说、那个起符者的实力一定比你强?”
修利一愣:“你会印符?!”
“略懂一二,”汣宸江已绑好绷带,重新穿上有破口的衣服,“虽然不清楚你的实力上限,我自信帮助你还不是难事。除非、你已入阶。”
修利大笑道:“这种水平的考核,怎么可能有入阶者!那些家伙可都另有考场。”
汣宸江脑中浮现几名考员的影像:「不好说呢。」
修利看向仓公和摩成泰兰,说:“我会自私地留下小九,你们如果有意见的话可以提出,或者退出。”
仓公一脸无奈:“我能有其他选择吗?无论哪个队都不会要我这伤号吧?”
摩成泰兰虽然不满,但也没其他办法:“我留下,要走也是他走。”
汣宸江无所谓地耸耸肩,修利松了口气,对他解释道:“这个队是临时组的,我们相互之间不熟悉,别看我是领队,也许我的实力并不是最强的那个。”
汣宸江先前已所察觉,仓公和摩成泰兰都有些不合拍的小动作,点头道:“我会听从你的指挥,有不同意见会先提出,只要不涉及安危,我不会固执己见。”
修利对他的态度十分满意,内中对他天平已压下了另外两人,比起他们,汣宸江更符合他的合作期待。
修利头甩向集合点:“我们先过去。”
嘭!
一阵破空声与气流越过几人头顶,某物在他们身后坠落,巨大的烟尘就像又发生了一次爆炸。
女子与4人擦肩而过,冲进烟尘,将大把的药丸塞进那个灵生嘴里。汣宸江他们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地回到集合点。
集合点此时明显划分了两派,一处是仅有5名的独行者,另一处是剩余的其他考员。
全员都在沉默,不过他们的站位已相当明显,数量多的一方明显在警惕着那5者,刚才灵生飞落的轨迹也在指向他们。
汣宸江低头站在修利身后,耸立的寒毛表示有谁正怀恶意盯着他,虽然不清楚方位,但肯定不是远处正在施救的女子。
针刺般的恶意持续了1分钟才消失,因为就在此刻,银光长袍从天而降,雷罕扫向在场的几名伤员,多看了眼稍远处的女子和那个灵生,以及就在脚下的汣宸江,然后轻轻落地,发出低沉的声线:“暖阳鼎堂不是考点,所有损坏将由你们赔偿。”
一名考员问:“我什么都没做,也要出钱吗?”
雷罕这次倒是耐性心回答:“由肇事者负责,若在考核中遇难,就不予追究。”
女子不为所动,她身边的灵生仍在粗喘,伤势似乎颇重。
雷罕清声,回到主题:“本次考核预报名者37位,弃权者15位,已签署协议的参考者22位。考点将在9点05分整开启,请各位考员做好准备。”
修利取出表,对3人说道:“还有4分03秒。”
就在考员们开始摩拳擦掌、蓄势待发时,草原上的漆黑门扉轻微波动,几个穿着严实、只露双眼的灵生整齐走出。
雷罕朝那些走来的灵生颔首,他们逐一给考员发放了一只小锦囊。雷罕打开作为示范的那只,说:“为公平起见,已给所有考员发放了预备物资。锦囊内有两样东西:第一样,维生药。服下该药,可在1分钟内提高对考场环境的免疫力,仅有2粒,请自行把握使用时机;第二样,信号签。进入考场1天内在安全区使用,灵道的道仪会施以救援,但也会因此被判为不合格,超过1天信号签将无效,若想放弃须趁早。”
汣宸江打开手中的锦囊,里面果真就两样物品,不过他看到仓公拿出的透明小瓶里的药丸是暗红色,修利是淡黄色,他自己的则是淡绿色,所谓的维生药竟不是同一款。
修利打开瓶塞闻了闻,发出赞叹:“不愧是灵道,这么短的时间就配置出了针对性的药物。”
汣宸江也打开瓶塞,一股腥气冲鼻而来,然而没有刺激感,反而似曾相识。
「血元?!」
就像闻到了稀释过的自己的血元,但也只是像而已,汣宸江立刻分辨出了差异,这些气味是一些蕴含相似能量的药液散发出来,配方中甚至没有灵生的生命液成分,就只是药而已。
从各考员的神情可以看出,发给每个人的药都不相同,而且瓶塞上几乎没有药味,这些真的就是临时配制。
仓公忽然捂鼻道:“快塞上!”
汣宸江回过神,塞好放进锦囊,仓公扇着身周的空气,无语道:“小九你生存的环境还真够厉害的。”
汣宸江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仓公:“你的味道太强烈了!”
修利:“这是别人的隐私,就不要多问了。”
仓公吐了吐舌头,这时才会让人想起她还是个女性,她靠近修利,轻轻说:“队长的可满是花香呢!”
修利诚然道:“这不是寻常的香气,是在‘虹河’一带生长的‘紫椰槿’的冬花香。”
仓公好奇:“队长的故乡在虹河?”
摩成泰兰突然插话:“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
汣宸江有不好的预感,果然,修利说道:“药的气味很独特,光是闻起来就能让我感到安心舒适,安逸得像在故乡。”
仓公:“我也是!”
摩成泰兰看向汣宸江,不用开口就能读懂他的意思。
汣宸江不想理他,这种话题他没法参与,自顾自拿出信号签端详。信号签像是一根手指长的糖果杆,圆柱的中断有一圈割线,按雷罕的示范,折断或是直接损坏都可触发。
不过他认为自己没有用到的必要,直接放了回去。
最后他又扯了扯锦囊,材质只是普通布料。汣宸江就检查到这,取出一颗药丸含在嘴里,把锦囊塞进挂在腰上的胸包内。
不仅是他,几乎所有考员都选择先吃一粒,灵道给药不会是无的放矢,适应环境可能就是第一道考验。
检查物品就将时间耗得差不多了,没一会儿雷罕退后几步肃立,只见他身前出现只有一圈的扭曲波纹,在小范围回荡,一款同样散发银光的长袍从中走出,面容清朗青年男子朝雷罕点头致意,他身后的扭曲平面空间没有平息,紧接着一支队伍小跑而出,他们有序地在平地上组装搭建起一面平台,周边细小的符文和汣宸江在凝渡空间内见到的极为相似。
汣宸江听到不少考员也在议论这像是传送阵的东西。
在最后一块部件严丝合缝后,所有符文同时发光,一圈光幕绕平台边缘合拢。
青年平了平衣袍,向众者道:“我是芝州,这次逆境生存考核的考场负责者。从现在开始,各位考员有1分钟时间进入传送台,越时视为弃考。”
“什么!?”
“等等我……”
“别挤啊!”
考员争相上台。尽管传送平台不大,但没人愿意靠近那5个独行者,再次分成了两域。
芝州没有强求他们,甚至好心提醒道:“请注意不要触碰或越过光幕,否则会无法完整传送。”
几名靠近边缘的考员连忙向里挤了挤。
几秒后,平台开始震颤,震颤到一半时,所有考员就已经全部消失,只剩光幕缓缓下降。
芝州满意地笑了笑,他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
安装的队伍直接开始拆卸平台,芝州在前、雷罕在后,两者走进前方波动的平面,雷罕对身前只剩半只脚的芝州说道:“这期的考核不寻常。”
大半身体已经在另一个空间的芝州回道:“嗯,不仅是逆境,医道、铸器、‘唤灵’……几乎所有考核都开始了规则重洗,恐怕将有大事要发生。”
雷罕的半个头也进到这边:“对评分会有多大影响?”
芝州想了想:“会以新团的标准定分吧,至少也会接近。”
“这让我更加期待了。”
……
考员们都还保持着平衡身体的姿势,没想到震动说没就没,场景说换就换。
面前的青色光幕已不见,一个范围更大、不时漂浮点点乳白气泡的光圈将他们圈起。
汣宸江晃了晃脑袋,他是在场最后一个清醒的人,摩成泰兰收起了自己的不屑眼神,修利伸手将他拉起:“怎么样?”
汣宸江注意到修利手上的气膜,看了看自己,也包裹着相同的透明气膜,全身无死角,自己触碰身体毫无阻碍,搭上修利的手时就有明显阻隔。
“没事,我的体质有些不适应传送而已。”
修利:“那就好,我还以为是先前的紫雾影响。”
汣宸江:“紫雾的影响现在还不好说,我还有些关键点没法确定。”
修利点头,对3人说:“先观察下这里,我们应该已经在考场了。”
汣宸江在他们行动前说道:“先等一下,我做个试验。”
汣宸江没能在食道中感知到吞下的药丸,那它应该就是一次性的消耗品,现在还有30秒左右的时间。
汣宸江对体表的稍作感知,将第二颗药丸含在口中,低吟道:“乞节、匕昼从光,闪反、朵华曲邪!”
3人面色一变,只见汣宸江的气膜涌动,刚出现鼓包,下一瞬就爆开漏气,失去气膜的身体暴露在陌生环境中,他顿了顿,2秒后说道:“这里的环境中有有害成分,以我的见识能认出的不多,不过含量不高,以《旧人类晋程》的首章一类为标准,不是敏感体质应该无恙。”
3人听得一愣一愣,仓公小心翼翼地问:“《旧人类晋程》……是什么?”
汣宸江沉默了1秒,说道:“不用在意那个,这里的环境对普通人来说有害,但短期居住也没问题——的意思,对寻常道之灵最多出现过敏反应。”
接着他把嘴里的药丸吐了出来,3人看到瓶子上的口水同时皱眉。
汣宸江的话至少让他们有了底,但又产生了新的疑惑——灵道为什么会给他们专门制作药丸?
修利突然指了指地面:“暂时不要走出圈外,这里就是安全区。”
汣宸江低头,果真如此——巨大的呐珀语文字,在圈内标出了“安全区”一词。
仓公笑道:“倒挺贴心。”
摩成泰兰摇头道:“这并不好,连安全区都只有考员的话……考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