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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预先之手

铸造房中,汣宸江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柳良,看着他为自己戴上一枚造型华丽的指环。

柳良忐忑问道:“怎么样?趁手吗?”

「幸好你戴的是拇指……」汣宸江心里吐槽一句,把手放在眼前仔细端详:流星群的光尾在光线角度变化时会产生流动质感;每一颗小流星体都嵌在恰当的位置,20种不同的色彩没有丝毫凌乱,各为戒面上的巧克力色的宝石主体做了点缀;近看,细腻的瑰丽极具冲击,远观,朴实的主宝石构图又显得含蓄内敛。

以汣宸江的品鉴水平也能看出,这枚戒指需要花费相当多的精力,如果不是柳良一同完成了他所需的所有灵器,都会怀疑这是他捡来的,相承同脉、本该高超的生疏技艺痕迹表明确实是柳良所铸。

汣宸江坦诚:“很棒,很漂亮。”

柳良的耳根瞬间红透了,汣宸江忍不住问:“为什么要做这个?”

柳良一脸认真地回答:“你为考核准备这么多物资,甚至还需要灵器辅助,我认为个胸包在那种局势会有不足。胸包虽然空间不小,但本质上还是靠着你血元支持的独特灵材,很难第一时间拿出需要的道具,所以我认为一个便携的空间灵器很有必要。

“而且为了更快取出灵器,我为每件单独做了存放空间,戴在手上就可以第一时间抓住,避免取出瞬间被打落的情况。

“最开始想过做成护手,不过考虑在战斗中容易破损遗失,就改用戒指的设计。”

汣宸江听得一愣一愣的,柳良出乎意料地想了很多,憔悴的面容让他内疚,这次没有礼貌的躬身,而是真挚颔首:“柳良,谢谢你!”

柳良会心一笑,终是放下心来,然后仰头倒下、睡去。

汣宸江看了看房间,发现没有什么值得收拾的,柳良已经为他提前做好了清理工作。

离考员集合还剩1天1夜,汣宸江背起柳良回到宿所,重新订了房间。安置好后留下张字条压在桌面,接着在前台付了一个月的住宿和三餐费,并声明如果他暂时赶不回来可以将柳良暂时抵押做劳工,至少别赶他出去。

准备妥当后,汣宸江便乘车赶往集合点。

……

萝萝梦城偏西,一座圆顶教堂风格的建筑花园,路旁的春季花卉散发醒神的清香,让在场的考员精神奕奕,保持良好状态。

离出发时间还剩2小时,汣宸江确认了下考证上的编号,如果他是最后一个报名者,那现场已经齐员。

算上他一共37名考员,其中有人类外貌的有32名,比例极高,而这也是各城的普遍现象,除人类外的灵生更愿意在外搭建自己的家园,愿呆在城内的大多会选择学习化形类的能力,因相貌不同引发的矛盾并不罕见。

汣宸江呆在角落,打量起其他考员。考核虽然不阻止相互合作,但为了更高的评分,不少灵生会选择排除竞争者,合格者越少就越能凸显本领。在灵道内,没有背景的新人越是瞩目,就能拥有越多机会。

在场的考员有着明显的分组,3、5名凑在一起,除了几个汣宸江看去实力强劲的在静等,其余的就跟要出门春游一般交谈甚欢,没有丝毫紧张感。

汣宸江再转眼观察在场保持非人原貌的灵生,它们5者相互间并不熟络,各有站组,且都遮掩身躯和面容,单从体型无法判断是何族类。

那些灵生只是有些神秘,更让汣宸江担心的是人群中的几人,他们毫不去掩饰对其他考员的敌意,汣宸江只能装作是随意一瞥,不敢再看第二眼,免得引起他们的注意。

咚~咚~

圆顶建筑顶端此时响起悠扬的钟声,所有考员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由彩绘玻璃块拼接的大门从内部推开,一名身穿银光长袍的中年男子大步而出,宽厚的下巴蓄着精心修剪过的短须,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考员,发出低沉的嗓音:“我是雷罕·巴布里·普利旭,灵道于萝萝梦城安排的逆境求生考核接引者。现在先让我核对考证。”

雷罕两手开出扇牌,各看一眼,说:“很好,没有冒充和代考者。”

花园内发出骚动,所有的考员都在摸着自己的口袋或是灵器,汣宸江此时也是错愕地掏着胸包,他的考证本该在内,此时却正插雷罕左手的扇牌中。

“肃静!”雷罕低喝一声,考员全部安静下来,他娴熟地合上扇牌,像变魔术消失于掌下,“请各位考员仔细聆听,此次此项考核的参与条款……”

人群中一名考员提出质疑:“什么条款?以前从来没有啊!”

雷罕手指在空中划出缝合声,那名考员顿时呼吸急促,用手拼命拉扯紧贴一起的嘴唇,雷罕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

“1、所有考员只能本人参考,一旦有代考或冒充者,立即取消资格,并一年内禁止报名;

“2、本次本项考核不禁止带入随身物资,允许使用、召唤唤物,但禁止使用‘凭助’类物品;

“3、本次本项考核可通过者不限,最终评分由相关‘道仪’负责,若有异议必须申请核实,不得擅自修改;

“4、本次本项考核在进入考点前有放弃权,一旦进入考点死伤勿论,进入前必须签署生死状。

“以上!”

雷罕轻轻拍掌,每位考员身前“嘭”地爆出一团白烟,一张黑纸银字的协议书轻飘面前。

接着雷罕拉开一面朱红长布,长布在空中折起棱、角,变成了一张虚立的长桌。

摆上一支做工精美的签字笔、一个翠绿的圆底沙漏,雷罕开始静候。

缓缓洒落的沙粒预示着考员们有足足半小时的考虑时间,几名考员立刻毫不犹豫地上前签署,交予雷罕后被带进身后的建筑中。

汣宸江过人的耳力从周围听到不少信息,这种有特殊规则的考核是会偶然出现的特例,难度不一定会比正常考核高,但通过后给予的评价都会高出一截,并且还会额外给予在灵道内使用的勋值。

有这些好处依然劝退了不少考员,只因灵道的正常考核会负责保护考员的生命安全,就算受伤濒死也会出手救治、保证痊愈,而协议书便是让他们主动放弃这项保障。畏惧触及生死线的风险,是初行涉世的道之灵的普遍表象。

汣宸江等了10分钟,在没法偷听到更多信息后走到空气桌前,拿起签字笔打算签名。

“接引者先生,这支笔没墨了。”

汣宸江在纸上示范划了几笔,连一丝墨痕都吐不出来。

雷罕眉毛一抬,露出些许惊讶,手指翻转变出另一支笔递给他,淡淡道:“用这支试试。”

汣宸江换笔书写,金属笔尖吐出的金红色墨迹宛如鲜血状刺眼,而他在收笔时暗道:「糟糕!」

本该写下呐珀语文字,却不知为何用了武斗大陆的文字,汣宸江放下笔想申请重写,没想到雷罕颇有兴趣地看着他:“低调的自傲,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汣宸江不明所以地沉默,雷罕却当他是在戒备,轻声道:“‘戏实’会期待你在灵道的表现。”

协议书直接被雷罕抽走,汣宸江被被侍者强带进门,而在场除了他和雷罕,没有一者能听到最后的对话。

进门就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长廊,这栋建筑显然并非寻常的公共建筑。

侍者在前走度不快,汣宸江还能悠闲地观赏挂满墙壁的挂画,主体有风景、灵生、建筑、抽象图形,每幅都会刻画至少一个灵生,正面、背影,或只是部分肢体动作,生动传神。

侍者以敬言介绍道:“这座‘暖阳鼎堂’是灵道的传奇——戈奇丘尔·汀·舒治大人的宅邸之一,她在晋阶后接下了灵道内部高层发布的秘密委托,同时将暖阳鼎堂赠送给了灵道。挂在这‘忆过长廊’墙壁上的,是、或曾是戈奇丘尔大人所建立的团队的成员。”

汣宸江惊叹一声:“真是了不得的成就!”

侍者戛然止步,两人已走出长廊,瞬间的刺目光线让汣宸江眯起眼。

高阳、蓝天,奔跑在辽阔草原上的兽群,若非汣宸江看不到代表生命的感知线,也会认为身处户外。

侍者悄然离开,汣宸江看到先来的考员在不远处有聚在一起,朝那边走去。

迎面的微风带着新土和草味,阳光照射在身上也是暖洋洋,汣宸江不禁怀疑是否错了,这些幻景有些过于真实。

汣宸江没有靠近其他考员,除他以外的灵生都已各位其队,部分有原队成员放弃的,此时也重组成了新队,可见他们都很重视此次考核。

独行的汣宸江被不少灵生注意到,有几个倒是有邀请他的想法,在队里小声商讨着;汣宸江所忌惮的几人全部在场,对他只是冷眼一瞥,没有太大的兴趣。

草原上没有其他灵道的灵生,所有考员就只是这么干等着。

一名人类相貌的青年女子掏出一支怀表,淡淡道:“已经1小时28分钟了。”

她身边的灵生接话:“还剩2分钟。”

他们二人像是故意说给旁者听,而其他考员也全被他们的对话转移视线,通通看向那孤零零立在附近的漆黑之门。

正当所有人都被吸引过去时,一名考员忽然闷哼一声,从怀中滚落3颗黑球,其他考员不约而同地迅速后退。

黑球落地直接爆炸,强气流将反应慢了半拍的4名吹到半空,其中一名身披风衣的灵生竟然能在空中转向,与其余3名一触即收,然后落地与女子汇合。

冲出爆烟的汣宸江回头一看,爆炸的杀伤范围仅有10米,如果是偷袭那威力完全不够,他摸了摸身上残留的烟气,确认只是普通的灰烬和尘埃,没有明显的有害成分。

此时被炸飞的3名考员们跌落在地,就没了动静。他们的队友没有去探查伤情,而是将那可疑的灵生围住。

那名灵生和女子显得十分悠闲,女子梳理着黑色短发诧异道:“呀,各位找错目标了吧?那个放出爆弹的才是敌人吧?”

她重读了敌人一词,包围的考员分出两名,一名跑去查看落地者的情况,另一人则找到了那掉落爆弹之人,他在他队友的围护下前来对峙。

嫌疑者是一名体型纤瘦的男子,身体被高温的爆风灼伤,伤药几乎涂满了整张猥琐的漆黑鼠脸。

不管鼠脸如何解释那爆弹并非他所放,他提出的证词都是片面无力,包括解释是因被偷袭才发出声响,但那所谓的受袭之伤此时也和烧伤无异。

3名被炸飞之人也都被带到此处,除了一人因反应不及,吃满了爆击处于昏迷,其他几者都已清醒,除了身上的一些轻伤,似乎没有其他异常。

还在争持不下时,女子突然又掏出了怀表,将表盘展示众者,笑道:“马上到点,还有3秒、2秒……时间到!”

不管信与否,此处的考员都分出了注意到那扇黑门,但他们等来的不是雷罕的身影,而是身后鼠脸的惨叫声!

鼠脸倒地不起,被送来的几名伤员又恰巧此时出现异状,诡异的紫色雾气透体而出,雾气迅速蔓延成球,将此处的所有人笼罩在内。

一名领队挥枪刺向球外,本以为会受阻,没想到却毫无阻碍,这球状空间似乎并无禁力。

女子面容扭曲、纵意狂笑:“哼哼、啊哈哈哈……没想到真能中两次呢!”

众者羞怒上头,3名领队阴沉着脸命令队员离开,但紫雾范围随着发源伤者的移动同步扩张,已膨大2倍有余。

女子嗤笑:“索性抛下他们,为避免被取消资格,我们不会伤他们。”

一名领队压下怒意:“阿寒,你和其他人都先出去——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名为阿寒的人放下队中的伤员,又看了眼躺在女子脚下的鼠脸,一脸不甘地和其他接到同样指令的考员一起离开。

女子倒真的只是安静看着,她身旁的灵生也是不动声色,除了倒地的,只剩3名领队还在雾内,与他们对立而站。

枪锋直指,持枪的领队摆出进攻架势,刃锋浮现丝缕灼红色的轻烟,然后皱眉:「不是实体?」

女子神色变得认真,另两名领队也在侧施压于她,她只好回道:“只是稍微削弱下竞争者,好让我们在考核中更加突出——这个理由,接受吗?”

一名领队抽出背在身后的手,只见那只手正捏着一张杏黄色的纸符,上面的图案好似被水溶解,看不清原貌。他将纸符收起,向身旁两者点头道:“她没说谎。”

女子倒真惊讶了一下:“‘真言切语’?”

起符的那位未回答她,两手指间各夹3张新符,看样子不想就此了事。

第三位,也即阿寒的领队发出质疑:“没说谎,不代表没隐藏。你还有能验证的符吗?”

捏符者淡淡道:“我们之间也算竞争者,我没义务回答你。”

“你!”

持枪者喝道:“行了!先解决眼下之事!——解除这雾气,再赔偿疗伤药,我们就不作追究!”

女子笑道:“那我的好处呢?费力不讨好,还不如战过一场,就不知几位敢不敢冒这险!”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没人在意像是好奇而靠近的汣宸江,他试探地接触了下紫雾,被血元包裹的手指发出“呲呲”爆响,他急忙断开那部分血元丢向雾内。

迅速熄灭的血元没引起几者更多注意,汣宸江对着那些呆在雾外的考员说道:“你们最好先离远点。”

考员们没理会他,汣宸江也不在意,朝着雾内喊道:“那位持枪的大哥,我告诉你个秘密,你让我加入你的队伍如何?”

持枪者回道:“先说来听听。”

汣宸江俯身作出起跑的姿势,女子脸色一变,朝身边的灵生大喊:“动手!”

灵生动了,但没有进攻,而是原地摆出怪姿,3名领队凝神以待,却见紫雾空间迅速回缩,汇集正中为一点,然后静止。

雾气变化得太快,来不及反应的众者愣在原地。

在照片般的定格画面里,持枪者极为突兀地飞冲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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