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元历3309年4月届灵道考核全面结束,评定工作正式开始!”
在一处环境险恶的秘境中,怪石嶙峋的海岛上坐落着气势恢弘的常道殿。
殿内没有多少灵生,满满围坐一张圆桌便是全部,51名灵道的道仪、道长,在主持会议的‘道主’结束发言、下达要务后,拿起面前的信息板进行浏览。
在圆桌一角,雷罕的座位紧挨着芝汰道长,他本连进入此处秘境的资格都没有,是被芝汰强行携上参与,并计划着考核评定结束后为他申请嘉奖。
“这第一位果然还是那易欢!”
“呵呵,潮生道长这是起了惜才之念么?”
“那还不容易吗?就算是清汤易家,又怎会拒绝潮生道长的要求?”
“你有所不知,潮生道长这回可正是从‘清汤水’赶来。”
潮生捻起长须,淡淡道:“哦?不知濂道长还知道些什么?”
外貌颇年轻的濂把信息板挡在脸上,打着哈哈:“无了、无了——芝雅道主,可否调出易欢的考核影像?”
芝雅道主轻轻拍手,圆桌中心翻出一只半圆形掠像球,在圆桌上空重映了一处考场内,某个考员的随录影像。
银白的长发飘逸两颊,配上俊朗的脸庞和特异的纯金瞳色,就算是非人类灵生也会稍微关注上几分。
濂:“吼,这次染成了银白色么?挺惹眼的嘛。”
潮生抚须笑道:“这是他的本来发色。”
濂:“吼?难怪你会对他锲而不舍,不过……什么?!”
几句话的功夫,易欢就通过了考核,影像定格在他离开考场的前一刻。
考场内地形多样,山川、林地、原野、河湖、干漠、潮沼……这是灵道培育灵生的秘境之一,而为非元阶道之灵开放还是头一回。
考核项目为驯化灵生,找寻场内任意一个灵生并驯化成功,便可通过。而易欢在考核开始后,直接来到载众者前来的飞行灵生面前,只是伸手贴上灵生的翎羽,那个灵生便心甘情愿地跪服在地。
易欢的表现超出监察者的意料,那个灵生可是入阶的道之灵,竟如此轻易地被其再次驯服,而驯服有主的灵生,比驯服那些自由无束的难了数倍。
易欢还未入阶,却超越所有元阶考员、排名第一位的理由已不言而喻。
雷罕重新浏览易欢的考核信息:
「水元历3309年4月届灵道考核综合水平第一位
考证编号**********
易欢,清汤水易家当代嫡系三子
考核用时:11.94秒」
雷罕:“清汤易家……”
旁座的芝汰此时已写好了对易欢的评价,用灵觉传念雷罕:「想必这届是易欢参与的最后一次灵道考核,垄断灵道情报的代价对易家而言也是不小的压力。不过易欢至此已通过了灵道所有种类的考核,成名在即,又将本相示世,易家许有大动作。」
雷罕:「晚辈会尽心留意!」
芝汰将易欢的信息翻过,而在罗列了50条评价下方新的一行,芝雅道主题下“潜鳞浮渊”的评语。
芝汰:「不要事事都上心,我只能在灵道内保你,有时候多学学芝州那小子。」
雷罕:「……晚辈谨记。」
接下来第2-9名的考员都有其高光点,但无一能引起评定者的震撼。
此时圆桌上的一名道仪惊讶道:“咦?这第10位怎么也是个没入阶的人类?”
芝汰淡淡道:“是我一力要求。”
本想发言的雷罕一迟疑,还是闭上了嘴。
一名道仪说道:“汣宸江……从描述上看表现平平,何能名列第十?芝汰道长可有说法?”
芝汰对雷罕示意:“从影像上看确实无什可圈可点……”
芝雅:“那就抽些时间,先把影像看一遍。”
芝汰:“姨娘是质疑我之判断?”
芝雅听到这称呼不由头大:“休贫嘴。既位列前十,就须全员点评。”
掠像球再一次构筑光影,在最初的画面里,雷罕立于舞厅高台,汣宸江的形象与在暖阳鼎堂内截然不同,一身便装换成了贴身皮甲,露出的半截左手手臂上缠着极厚的绷带,怎么看都有些刻意。
一名道仪打了个哈欠:“呵啊~是卡住了么,画面怎么一直不动?”
雷罕在信息板上一番操作,将一幅影像调出,与桌上的影像并列,说道:“这是此次萝萝梦城、灵道逆境生存考核的准备阶段画面。”
新的影像截自22名考员站在传送台时的画面,雷罕解释道:“此项考核实际上出了差池,考员传送至考场前,于考场安全区待命的监察者突然失去了联系,我临时替补监察者传送至考场后,便是影像开始的画面。”
雷罕旁座的芝汰补充道:“已想尽办法,但寻常手段无法找回雷罕道仪缺失的10分钟的记忆,非常手段赶之不及,便让他先来参与此次会议。”
芝雅出言盖过圆桌上的细声议论:“如此也好。听闻川鲸、虢2位道长皆有手段,可愿协助灵道?”
芝汰扬须离座,震怒拍桌:“你敢!”
“常道敕令,镇威。”
芝雅轻吐一句,常道殿袭下恐怖威压,除她以外的道长、道仪纷纷伏桌,芝汰更是趴伏在地,双眼怒瞋、只字难吐。
芝雅:“川鲸道长、虢道长。”
压身之威消散,川鲸和虢急忙应道:“听候道主差遣!”
芝雅轻轻点头,稍稍犹豫了下,再以灵觉传念给他们:「不要给芝汰道长报复的理由。」
两位道长回念应声,芝雅这变相护短他们自是心知肚明。
芝雅:“常道敕令,斥逐。”
常道殿内的威压全数消散,地上的芝汰随即消失,而在座者皆不吭声。
芝雅:“雷罕道仪,评定结束后你随他们走一趟。”
雷罕:“是……”
少了芝汰并不影响评定工作的继续,而有雷罕这个当事者,情景本该更详尽,却无人提起兴致。
画面来到汣宸江被修利喂食的场景,终于有道仪开口:“他的炼化速度不输元阶灵生。”
接着汣宸江3人与轲靡发生冲突,吓退轲靡,汣宸江与言英单独交手,放出太光黑茧,而影像也无视了黑茧的阻隔随之入内。
雷罕操作信息板,说道:“请留意言英的话。”
影像的画面定格,汣宸江的声音被静,只余言英的呵气声。
一名道仪问道:“恕我直言,这只是那名考员的喘息声吧?”
而一名道主不满道:“雷罕道仪是否认为有芝汰道长护你,就可以消遣前辈?”
雷罕不愠不火,将影像回退,并恢复画面。
果不其然,在座者甚至包括芝雅这位道主,全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影像被芝雅亲手暂停,画面中的太光黑茧将破未破,她问道:“这段影像真的是用灵道提供的灵器记录的吗?”
雷罕:“千真万确,我已申请携带至此。”
雷罕将一枚立方体置于圆桌上,弹出一个篮球大小的圆形金属器械,无视重力悬浮半空,表面嵌满晶莹透亮的部件,每一块都是特定信息的采集工具。
谁想做检查便会引至面前,而49名道仪、道长竟都轮了个遍,最后落在了芝雅面前。
芝雅转动手掌,器械自行拆解,而暴露出的核心居然被她直接解读破译,在空中展映第三道影像。
还是汣宸江与言英在太光黑茧内的情景,与掠像球所放分毫不差。
芝雅手掌反转,器械组装重归原样,放回立方体还给雷罕。
芝雅:“这段影像有没有备份给库库道主?”
雷罕:“芝汰道长此刻已在送去的路上。”
芝雅恍然,笑道:“那便到此为止吧。”
潮生突然说道:“若他真怀‘曙恩’之一,这排名就有些低了。”
濂:“吼?不若调至第2,仅次于易欢如何?”
潮生看向他,语气冰冷:“濂道长。”
濂反瞪回去:“何事?”
芝雅敲击桌面,打断两者的针锋相对:“请两位先以正事为重。”
潮生/濂:“是。”
影像继续播放,汣宸江4人来到了花园的安全区内,接着便是一段墙壁的长时间特写。
雷罕:“自此开始,‘灵监’有近5个小时完全失去了汣宸江的踪影,我当时也搜寻过,却一样找不到他。”
一名道仪发出质疑:“雷罕道仪,何时逆境生存的考核,也能在安全区拖延时间了?”
雷罕将一份文件传到那名道仪的信息板,对方阅后不再开口。
影像跳过了一大段,接着汣宸江从墙头掉下来,念叨着雷罕之名万余次,最终离开。
雷罕提出自己的总结:“疑似曙恩的才能,未解的近5小时消失时间,这两点便是芝汰道长极力要求将汣宸江排在前十的理由。”
潮生指了指信息板:“关于汣宸江的信息便只有这些吗?”
雷罕:“灵道只查到这些。”
潮生:“这些花了多久?”
雷罕:“自他报名后一天就大致完成,但灵道在接下来的十几天几乎没有一点收获,他好似凭空出现在巢城,找不到任何过去的线索。”
虢:“或许是个穿越者。”
虢道长一猜即中,但其他道仪、道长都笑出了声,接着连他自己也摇头苦笑道:“让你们见笑了。”
“虢道长当真热衷钻研世界之秘,盛名不虚。”
“诶~虢道长此话也不无可能。”
“只不过无法证实罢了。”
“哈哈,所言极是。”
虢道长只好继续苦笑,他一时兴起果然引得众者打趣,倒也显出他在灵道内八面见光。
众者笑闹间为写下评价,芝雅身为道主兼主持者本不必参与评定,而这难得的轻松氛围让她再生兴致,信手提笔,在最末为汣宸江题下“瞩望”一词。
至此,前10名考员的评定已完成,后面的进度飞速落成。以往需要1-3日的评定工作,这次还不到午餐时间就散场。
众者相继走出常道殿,而因芝汰遭到斥逐,雷罕的嘉奖也就暂时无望了,和川鲸、虢从同一传送阵离开。
芝雅独自坐在圆桌旁,双手交叉沉思,呢喃着:“得到曙恩未必是好事,芝汰,望你自持。”
※※※
时间回到当日凌晨。
芝汰被芝雅斥逐后,现身在一处孤僻海岛中,而且还保持着趴地的姿势。
“哼!”
被此地灵生和野兽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芝汰自然不会放过他们,一声断喝连海岛都下沉了几米,岛上除他以外再无活物。
芝汰仰首望天,晴朗的星空正好供他定位,心、手齐算后皱起眉头:「居然把我丢出这么远……」
计算出的方位与库库道长的居住地隔了3千多万里,远超寻常间穿的跨越距离,若这么一路不停地穿过去,他肯会猝死在半途。
在这片资源匮乏的区域布置传送阵又太浪费,芝汰决定还是径直过去。
确定方向,开辟间穿,一步跨越了将近百里。
以他掌握的空间法则足以开辟25次极限距离的间穿,但连续使用会导致跨越距离缩短,加上动用法则之力必有的空幻感,他在开辟了3次间穿后动身飞行,等待恢复。
边穿边飞地耗了小半日,芝汰终于抵达目的地,降落在一片竹林中,沿着唯一的石径步行入林。
沿途的竹类多不胜数,珍类凡种参杂,每颗竹都绑着一根红绳,末端挂着两只银铃,一路走来铃铃悦耳。
石径尽头,一个正在煮茶的矮小灵生发现了芝汰,丢下竹扇小跑而来,抬起头奶声奶气地询问:“芝汰道长因何造访?”
芝汰:“有事相询,库库道长你的正身可在‘红绳居’?”
灵生回道:“那是不巧,需你等一会儿,来品杯?”
芝汰坐上竹椅,灵生提壶斟茶,他端起粗大的竹筒杯,却烫嘴难下。
芝汰:“原来有客。”
灵生:“正是。”
“与你说如何?”
“好呀。”
“是否出现了新的曙恩?”
“嗯……这个还是问正身吧。”
“有何不同?”
“嘿嘿~”
灵生扇风憨笑,芝汰两眼微眯,看向不远处的竹楼红绳居。
恰在此时,竹门大开,汣宸江从中缓缓走出,与他对上了视线。
“芝汰道长。”
汣宸江对其行礼,作为灵道成员这是必须的礼数。
“嗯。”芝汰正做猜想,没察觉到汣宸江一眼就认出了他,抚须道,“可知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