汣宸江把空盘放到一旁,习惯地伸手却抓了个空,愣了几秒后说:“没了?”
武叔将所有物品全部收起,包括未清洗的餐具和篝火灰烬,回道:“预计的份已全部清空,若是不够可再增加。”
汣宸江脸色已恢复如常,精神也是异常饱满,只是在走动是会轻微摇晃,这是对猛然蹿升的力量不熟练的体现。
稍作感知,体内充盈的血元似乎在休眠,而单位元仍是活跃,只是流入其中的能量微乎其微,漩涡旋臂淡得透明。
汣宸江:“血元好像已经饱和了。”
武叔点点头:“那就可以暂时让单位元处于滞缓状态,具体方法在修炼册内。”
汣宸江立刻找到了相关内容,念到:“不掩帘,凪,长贯梳络,荡回空云。”
没头尾的一句话,却在念完时产生了强烈的凝滞感!汣宸江连忙感知血元,发现所有单位元都已暗淡,转动漩涡已停止,变成一团模糊的雾状。
汣宸江惊讶道:“这样就行了?”
武叔的手在半空不停地比划,边回道:“这样就可以了,在滞缓状态不会大量转化能量,能有效平衡身体机能,同时维持血元的充盈。后面还有启运激发的内容,以及强化速率的部分,先暂时熟悉一下,会有用处。”
汣宸江忙道:“不,我是指念句话就可以了吗?”
“不要小看语言的力量。”
一阵强风吹过,林间树木剧烈晃动,武叔身侧不远处,一道似曾相识的无光通道正在成型,风在其稳定后停息,卷入其中的落叶已无踪影。
显著提升过的身体仍是一颤,危机感比上次更加强烈!汣宸江声音发颤:“这……咳嗯,这次是去哪?”
武叔半蹲下,汣宸江自觉地爬上背,扶稳后说:“去一个地方,有样东西你会用到。”
一步迈进,通道边缘的裂角开始填补,最终消失的入口不留丝毫痕迹。
……
视野万里尽为山,幽谷荒芜焦土燃!
燥热的空气阻碍着视线,汣宸江依旧趴在武叔背上,披着武叔的外套,捂着头顶的肿块——在通道内好奇地去感知,结果差点意识崩溃而死,好在武叔及时唤醒了他,用物理的方式。
武叔在谷壁边缘跃下,树叶般缓缓飘落,慢到谷壁上激流冲刷状的裸露岩体清晰可见。
谷底传来轻微的躁动声,汣宸江看到数团模糊的黑影在移动——因为谷中的发光物,将影子也照得破碎不全。
平稳落地,显眼的高温地面让汣宸江不敢下来,武叔反手把他从背上摘下来:“披好外套就没事,东西就在前面。”
就近的几团黑影传来低喝声,仔细观望,竟是几头巨大的异兽,从动作和神情看应属灵生。
武叔环视一圈,所有黑影竟是自主后退,连呼吸声都变得轻不可闻。武叔径直往发光物走去,汣宸江赶忙跟上。
谷底的灵生实力分层鲜明,越是靠近发光物,灵生附近的空气越是黏稠,汣宸江的呼吸都变得越发困难,更不用说灵生的本体,直觉提醒着他绝对不能去直视。
前方的武叔突然开口,汣宸江轻声念了几句,口鼻突然闭塞,毛孔也尽数封闭,而此时血元从休眠中苏醒,在体内流转同时取代了呼吸代谢,让他不但不感气闷,身体行动也变得更加轻盈。
“这是什……唔!”
一出气就立刻失去效用,汣宸江连忙捂嘴,再次念起口诀。
“对血元的简单运用,只是入门程度。”
两人已靠近发光物不到10米,明明是普通的亮度,汣宸江却被刺痛了双眼,闭合的眼角泪流不止。
“不要直视,我先做处理。”
武叔挡在他身前,几个位于最前端的灵生一起低吼,挪动身躯阻拦。武叔抬头与高大的四者对视,开口发出近似兽吼的声线,汣宸江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不可能、不应该!听得懂!
武叔的视线有一瞬转移,保持着平缓的语速交流,汣宸江震惊之余也是仔细倾听,大概理解了内容——几个灵生不想武叔插手分享眼前之物,武叔则十分霸道地说要独享,让它们带着谷内灵生立刻离开。
「真亏能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么霸道的宣言!」
与武叔的淡然相比,对方四者尽是气急败坏而又畏惧,气势不停地下落。
武叔反手敲了一下他的头,汣宸江突然瞪直了眼,其中一个灵生失去耐心破口大骂,尽管不理解它说的“蔫瓜料”、“泥毛胎子”具体是啥,不过丝毫不影响其非凡的挑衅效果!
其余3个灵生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跑,而单独留下的灵生被陡然猛增的气势迎头砸下,立刻被强压伏地,颤抖着想支撑的四肢同时发出爆响,折成数段后再被碾成碎末!
“再说一遍。”武叔平静的眼神下满是危险的气息。
断肢的灵生已是难以呼吸,大量渗出的血漫过汣宸江的脚下,被外套隔离分开,如此仍是吐出断续的音节:“我……错……”
武叔看了一会儿,转眼扫过谷底在角落抱团的其他灵生,开口道:“离开!你等下……”
所有灵生吓得原地不动,没谁知道这个“你”是哪个,全部等着具体的提示。
武叔一个利落的挥手,断肢的灵生身体传出重击声,飞速撞进灵生群:“把它带走。”
靠得最近的长影迅速将其缠绕,紧随的队列慌忙离开,眨眼间谷底就变得空荡荡。
武叔让汣宸江站在原地,几个迈步就站在发光物正下,只听一段破碎声,谷底变得昏暗,发光体已破碎暗灭,而武叔手中多了颗微亮的核桃般的物体。
“过来吧。”
汣宸江小心睁开眼,看到亮光后慢慢走过去,没注意到几十步仍未靠近。
“嘣”!
武叔弹了下他的额头,痛得汣宸江蹲在地:“外套裹好,这是‘劫石’石核,不做防备会致幻,引燃自身!”
“哦……”
“张嘴!”
“啊——唔、咳咳!”汣宸江被吞下的石核噎到,下意识地想去炼化却发现体内空荡荡的:“不见了?!”
“已经生效了。”武叔拿出照明器具,用脚拨开地上的碎片。
“能直接吃?什么效果?”
“保护你脱离一些危险。”
汣宸江眼神一亮:“什么样的,守护膜吗?还是传送?”
武叔淡淡道:“都不是,能让你的气息变淡。过来看。”
碎片下方露出深色矿物,看其表面应是与劫石一体。
武叔伸手虚抬,震得谷底晃动,矿物从岩层中缓缓脱离,一根2米左右的深蓝色矿柱完整地躺在地面。
看着矿柱,汣宸江的心跳顿了半拍,武叔敲击表面发出脆响:“劫石罕见,伴生的‘造化晶’更是世稀!仅此情报便可让人衣食无忧,如果无法缄口,最好事后忘记。”
还没等汣宸江靠近仔细看,矿柱在武叔掌下瞬间粉碎,在烟尘中夹着某样东西,但除了强烈心悸看不到任何事物,就连感知也获悉无物。
武叔打开个木盒,空空如也的软布竟是勾勒出棱角分明的外廓:“虽然没有份额,届时你可以尝试争取。”
“这个……也是拿来吃的吗?”
武叔笑道:“不怕开膛可以试试。出来!”
最后一声类兽的音线回荡,汣宸江的身后的不远,两道金绿竖瞳缓缓睁开,左右轻摆、逐步扩大——一条深青长蚺从角落滑出,游到就近瞄了眼汣宸江,朝武叔屏息俯首。
武叔把躲在身后的汣宸江拎到身边,对眼前灵生说道:“他可以选择忘记,你唯有卖命。”
长蚺鳞片微张,随后低声:“我可以死守!”
武叔:“死不一定就能守住。”
长蚺呼吸变得杂乱,汣宸江连忙屏息隔离熏气,没多久长蚺便全身伏地:“我……愿臣服。”
武叔看着仍比人高的蛇首,不悦道:“再听你一言。”
长蚺首颈高拔、竖瞳大张,有外套阻隔仍是震耳:“我已愿臣服、还不够吗!灵修士就能贪、贪猥……我……我、愿呈命……”
张扬夺声、气辍半途,长蚺瘫软在地,神采萎然。
矛盾、反常的举止让汣宸江无法理解,武叔收起木盒淡淡道:“弱肉强食无可避免,道之灵贵在有争!它虽抬头,争的却只是一个妥协——差的远了。”
武叔看向长蚺,说:“卖便有价,跟随这孩子,直到他离开。”
蛇瞳微亮转向汣宸江,轻声道:“仅此而已?”
武叔:“别无所用。”
长蚺不小心咬到蛇信,竖瞳收缩,狠下心道:“我能为……少主,寻纳灵材!”
汣宸江被吓到了,不是因为一声少主,也不是熟悉的呐珀语,而是银铃般的少女音!语无伦次地说:“它……她……母的!不是,女的!”
武叔轻咳一声:“咳嗯……不同的灵生语言,发音部位也有别,声色有所差异也合情理。”
“有这么大的差异吗?”
“眼下就有。”
汣宸江悄悄问道:“这个灵生大蛇为什么突然提出帮我?”
武叔将散落的劫石碎片聚在掌心:“为了这个。”
长蚺干脆吐实:“是,冒险回头躲藏,就是为了这个,有了它,我至少能完成现下的进阶!”
“合理的理由,我不阻拦,能说动小汣,交易便算成立。”
汣宸江被盯得直冒汗,再次躲在武叔身后,轻声道:“不用了吧,武叔你离开后我肯定管不住它!”
长蚺眼露鄙夷,武叔又把他推出来:“没事,它不敢。”
“那……灵材很有用吗?”
“对你来说,直接的金钱价值更重要。”
“可我不懂这些啊。”
“由你自己权衡即可。”武叔转看长蚺,“收获与付出等量。”
长蚺大喜,什么都还没做,这小家伙就已经差不多同意了,可真是个傻憨!至于武叔的话,只要众集灵材,价值便有发挥的空间。
武叔也算默认,手掌一翻,数十种灵材逐一与劫石碎片混合,每添一种都让长蚺心跳一下——那些……好像都是心动不已的奇珍!
球形混合物被银色火焰烧灼,杂质滴落、融化收缩,只余鹅蛋大的泛彩石球,接着在长蚺惊恐的倒吸声中,武叔合掌拍了个粉碎。
从容地将碎片装进小瓶,武叔说道:“具体事宜稍后,该办正式。去谷外守着。”
长蚺恋恋不舍地游走,汣宸江则是心跳加快,激动、紧张的情绪溢于言表,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武叔把他拎起,双脚一坠、入岩寸许,层层岩屑破碎飞离,以他为心的10米径圆内光滑如镜,空气不再燥热,且纯净得让人发寒。
武叔把汣宸江放下,开始取出大量物品,边说:“当下的血元足以护持性命,你能否忍受痛苦也不会有太大影响,最差就是昏过去。外着脱了放到圈外。”
汣宸江还未开口,武叔立即打断:“先前谷内的灵生也尽是裸露,你是否感到羞臊?人会对同类和自身衡以羞耻心,而大多数其他的灵生并不具备,这种道德差异在灵生的争锋中并无优势,尽早习惯。”
光个身子还能理直气壮,汣宸江感觉观念中的某种东西当场破裂,说:“武叔不也穿着衣服吗?”
“我看起来像变态吗?”
“……”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武叔用力敲了下头,汣宸江痛得眼泪直流,“靠中心站好。”
武叔朝他打了个响指,汣宸江感觉身体变得通透,好像失去了某些东西。
“印符,是久远前的灵修士所研异法,因他无私的传授得以繁盛至今。无从考证的漫久发展,印符之道已如血元自成体系,现今分为‘阵符’、‘咒符’、‘灵符’、‘器符’、‘丹符’五类,除丹符是自然生成,其余四类凡是灵生均可修行。
“每类印符都分十二星级,各类均有专属的划分标准。以你所受印符‘困梦’为例:从一星级的简单催眠,二星级的安眠,到九星级的入梦、分忧、空想、涉改、禁觉,都属于困梦之列;以阵符、灵符发挥二星级困梦,以一级的‘符文’就可办到,器符则倚赖器具,若相性不合效果难显,咒符视情而论,是最难理清的一类,难易只能看个人。”
几颗矿石在掌心融化,武叔沾取一滴,凌空抹出一个符号:“这便是符文,专属印符的特殊文字。正统的符文里,一级有2048枚,二级有1024枚,以此类推,十二级仅1枚,共4095枚。
“符文的分级只在于掌握的难易度,与印符星级并无直接关系。有心用一级符文构筑十二星级印符并非不可能,至少理论上如此。”
似乎未想着让汣宸江观察,武叔挥抹的速度逐渐加快,而已完成的符文全部飘到角落,像是在等待集结完毕。
关于符文没有再细说,武叔将每类的划分标准详细说明一番,在最后一枚符文完成后,内容也同时结束。
谷底的其他区域还是一片燥热景象,圈内的汣宸江却是感到有些冷,武叔将剩料处理:“书写、篆刻符文最好在纯净的环境中,需根据需求隔离杂质,但非盲目追求真空。”
两人身周变亮,一枚枚符文发出微光随处飘荡,如同夏夜的萤火虫群。
武叔的声音柔而深沉:“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