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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34.

近几日殿里出奇地平静,没有人来召我或者是大王子,封锁交通线路的事情也没有着落,无论我向谁打听现在的局势,得到的都只是一句“情况确实很危急,但是已经在想办法了,急不来!”

灵坻的雪越下越大,好不容易清除出一条行走的道路,不一会儿便又是白雪一片,只是上面常常有一串串急急的脚印。短短几日来,我便时常看见有大臣急匆匆从殿外赶来,这更让我忧虑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的疑虑很快就解开了,因为这天明氏来找我了。

“臣妾见过令妃娘娘。”我向明氏行礼。

“不必多礼。”明氏亲昵地过来拉住我的手,然后拉着我一起坐下。“我今天来就是看看你在殿里生活得是否习惯,顺便……和大王妃聊聊心事。”

“心事?”

“是啊,”明氏自在地拿起自己面前的热茶小饮了一口,然后微笑着看我,“最近皇轩殿里消息封锁得紧,人人心里都不安,但又不知道找谁说去,相信馥沫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我敷衍一笑,“殿里殿外的事自有别人去操心,哪里轮得到我。”

“真的吗?如果不用你操心,他们又为何要你嫁给大王子当这个大王妃呢?”

“令妃娘娘这是在说什么?我和大王子……”

“行了,你和大王子演的戏大家都知道,又何须掩饰。”明氏打断我的话,一脸得意地看着我,“我今天也不是想来讨论你们演戏如何,只是想和你聊一下最近灵坻发生的事。”

“这个令妃娘娘和我有什么好聊的?”

“确实没什么好聊的,毕竟你什么都不知道!”明氏饶有趣味地看着我。

“那请令妃娘娘不要摆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来找我!”我说完便站起来想走。

“白大小姐现在成了大王妃,就不关心关心自己所爱之人最近做了什么吗?”明氏幽幽地开口。

“你这是什么意思?”明氏脸上那副“你什么都不知道,真可怜!”的神情看得我心里发毛。

“现在皇轩殿外所有的黑势力都在集中,而整个灵坻大陆上的黑势力也都在蠢蠢欲动,时刻盯着皇轩殿!”

“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全灵坻的交通线路不是被封锁了吗?”

“是啊,这不正是大王子要与白府大小姐你成婚的理由吗?”明氏的话里满是讽刺,“可是更可笑的是,你知道是谁在帮我传消息出去的吗?”

看着明氏的神情,我内心一阵不安,“是谁?”

“没错,就是你想到的那个人:鹿府二少爷鹿川。”

“你胡说!鹿川他有什么理由去帮你!”

“这个嘛,让男人改变的理由有很多,大王妃何不亲自去问他呢?”说完明氏脸上依旧不改那得意的神情,“想必白小姐一定想现在立马就见到银爵大人然后问个清楚,那我就先走了。”说完,明氏便起身离开了。

等走出大王子的殿房,明氏身边的贴身丫鬟沉步上前,低声问明氏:“小姐,您刚刚未免太过张扬,怕是会打草惊蛇,搞不好我们和鹿氏的合作会受到影响。”翠儿从明氏未出嫁时就侍其左右,深得明氏信任且一直唤她“小姐”。

“翠儿,用人不疑是我父亲留给我的话,可是在确认用人之前总得打探清楚,免得最后落得一败涂地!我刚刚如此得意,如果白馥沫真的不知道鹿氏在帮我们定会找鹿川理论一番,如果她早就知道了,看出来我只是前来试探的,她也会前去找鹿川理论,但那只是演戏,定会露出破绽,而我派去监视他们的人就会看得出来。”明氏与翠儿在雪路上缓缓走着,“如果他们是在演戏,那鹿川这步棋算是我走错了!”

“还是小姐考虑周全!”

“鹿氏现在只是一步棋子,既然殿外的黑势力已经集中,接下来就看邪魂教那边的动作了,我们明氏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必须步步为营!”说完,明氏便由着翠儿扶她回自己的殿房。

明氏突然的到访和她的话让我心生不安,虽然内心不相信,但从明氏的神情我可以看出她的话不假。可是鹿川他为什么要帮明氏?那补天计划又该怎么办?

“大王妃,银爵大人他们前几日便已离殿回府了。”派去请鹿川来的丫鬟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这也让我更加不安:大王子清晨便被王召去了,而鹿川他连回府都不与我说一声,怎么感觉大家都有事情瞒着我!

来不及细想,心急如焚的我即刻拿着令牌出殿去找鹿川。尽管我内心冥冥中觉得此次前去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唯有见到他才能让我内心的不安少一点点。

马车停下,我急忙掀开车门前挂着的厚厚的门帘,一股夹着飞雪的急风朝我脸上冲来,刹那的寒意让我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也让我混乱的脑子稍微冷静了些,但是内心的不安却越发强烈。身边的丫鬟快步上前将大袍披在我身上,可还没披好,我就忍不住疾步冲进鹿府去找鹿川。

“鹿川在里面吗?”我在鹿氏堂厅门前问一个素衣丫鬟。

“回白小姐,二少爷在里面等候小姐多时了。”说完,那丫鬟便弯腰低头端着收拾好的茶水往后退下了。

听到丫鬟的话,我没多想就推开门进去,然后关门将身后一路跟着我的丫鬟都挡在门外。鹿川看到我推门而入便从椅子上站起来向我走来。

我转过身时鹿川已经走到我跟前,我一看到他便忍不住开口问:“你是不是……”

未等我说完,鹿川先伸手将我掉落一边的大袍给披好,“外面天那么冷,衣服要穿好!”

“你先回答我!你真的在帮明氏吗?”我盯着鹿川的眼睛问。

“沫儿你先听我说,我这么做是有理由的。”鹿川上前抓住我的手说。

“你真的在帮明氏!为什么?”我稍微用力甩开了鹿川的手,“那补天计划怎么办?我们不是说好要帮大王子他们吗?你现在这么做,有想过灵坻吗?你有想过我吗!”

“我也有帮助皇甫宣他们啊!我眼睁睁看着你嫁给他,可他又是怎么做的!他……”鹿川的声音忽而变大。

“你这是什么意思?大王子他怎么了?”

“你们成亲那晚,他……不是强迫你了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大王子和我……”我不敢相信地看着鹿川,“这一定是明氏那女人和你说的吧!”

“是她告诉我的没错,但是……”

“但是什么?”我打断鹿川的话,“鹿川我告诉你!我和大王子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而已,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再说了,那天晚上不是你帮我脱了外衣然后守了我一夜吗?大王子和我有没有发生那种事你不是最清楚吗?”

“那天我是帮你脱了外衣,可是……我并没有守在房里一夜!看你睡着后不久,我便收到王的传召离开了,之后皇甫宣要是想干些什么……”

“够了!”我吼了一声,“我说了我和大王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为什么你宁愿相信明氏也不相信我!”

鹿川上前按住我的肩膀,“沫儿你先冷静下!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那晚你和皇甫宣的酒里都有催情药,而且你没有灵力,皇甫宣他要是想对你做什么而不让你知道这太容易了!”

“不是的!”我往后退一步,直接撞上了门,“事情不是这样的!”听到鹿川的话,我的脑子突然一片混乱。催情药?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件事?

“沫儿,这件事就算发生了也不会改变些什么,我还是会等你的!等所有事情都结束了,我们就……”

“不是这样的!”我低吼一句,“事情绝对不是这样的!一定是你被骗了!”我着急地看着鹿川说,眼里不禁出现了点点泪花,但是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在鹿川面前落泪,于是乎我转身开门跑了出去。

冲出鹿府之后,我直接绕开了停在门口的马车径直往外走。丫鬟们和车夫看到我的样子不敢上前阻拦,只有一丫鬟上前在一旁替我打伞挡雪。“不用打伞,回去!”我留下这一句话便不管不顾地往前走。

这几天雪一直下得很大,如若不是今早街上的雪已被清理过了,估计雪早已没过人的膝盖。我就这么一直往前走着,头上有雪银飞蝶盘旋着为我挡雪,风一直往我脸上吹,丝丝寒意让我的脑子一点点清醒过来。不知走了多久,我突然想起些什么猛地回头,却发现除了丫鬟、车夫和马车跟着什么人也没有,谁也没有追上来!

我转过头来望向路的尽头,除了白雪什么也没有!仔细想想,事情真的那么简单吗?我脑子里好不容易找到的几缕思绪瞬间又被吹散了。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一股风吹来,似乎将什么吹进了我的眼睛里,我抬手去摸,两行泪水竟流了下来!

“大王妃,你没事吧?”一丫鬟撑着伞匆匆跑到我身边来扶我,“王妃。我们坐马车回去吧,雪那么大,你的身子会熬不住的!”

我抬头去看。只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其他的景象忽然变得模糊,紧接着就是一片漆黑……

带我再睁开眼时,看见大王子坐在床边像是入神地想着些什么。我眼睛往四周看了看,发现这里是大王子的内房,四周的光微微亮,那窗外透进来的光不只是晨光还是霞光。

“小沫,你醒了?”大王子看见我撑手起来便伸手扶我在床上坐好,“你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我看着大王子摇了摇头,开口问:“我这是怎么了?”

“你在雪地里走了太久,身子被冻坏了,人也晕了过去,是丫鬟和车夫驾车送你回来的。”大王子刚说完,一婢女从门外端着一碗汤药进来,大王子接过汤药,细细搅拌着。

大王子的话让我想起了鹿川的话,便心急地问大王子:“你知道鹿川他们在帮明氏吗?”

听到我的问题,大王子停下手中的动作,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才开口说:“我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去阻止他?至少要去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吧!”

“小沫,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们必须从长计议。”

“事关重大?那就更不能让鹿川去帮明氏了,否则我们的补天计划又该怎么办?”我看着大王子说。

大王子没有避开我的目光,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声问:“既然你已经去找过鹿川了,他是怎么对你说的?”

“什么?”大王子的问题让我措手不及,而鹿川的话仿佛句句在耳边。

“大王子,王召您去觐见!”一婢女快步进来禀告。

听到婢女的话,大王子将手中的汤药放在我床边,“不要忘了喝药,我很快回来。”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

喝完汤药我的身体暖了起来,可是屋里的暖气烘得我脑袋发胀,于是我便披上大袍往屋外的花园走去。寒冬时节,白雪纷纷,枝头梅花点点红,有的红梅耐不住那白雪压、那寒风吹便掉落下来。我随手拾起了一朵梅花,望着梅花片片花瓣我的大脑一点点冷静下来,明氏、鹿川和大王子的话句句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思绪在慢慢清晰却连不起来……

“大王妃,外面太冷,您还是把暖手袋拿着吧。”一素衣丫鬟将一个缝制精美的暖手袋递给我。

闻声我转身去接她的暖手袋,抬头时看了眼她的样子,不禁皱眉问:“昨天不是你陪我去鹿府的?”自从筱约嫁人后,我在皇轩殿的贴身丫鬟就换成了小丽,但只换了一个,我从未见过其他丫鬟在我身边服侍。

“回大王妃,昨日小丽突觉身体不适下不了床不能侍候左右,内侍局的大人便遣了其他人来服侍。”

“身体不舒服?哪里不舒服?”虽然只有短短几日的主仆之情,但我看得出来小丽年纪不大办事却稳重淡定,不是在殿里会让自己的身体随便出问题的人,于是便多嘴问了一句。

“回大王妃,小丽昨日得了突发性胃病,吃了太医院开的药之后已无大碍。”

“突发性胃病?”我嘟囔着这几个字,过了一会儿便让小丽退下去休息了。

风夹着雪、卷着梅花瓣阵阵吹来,我将身上的大袍拢了拢便转身走到亭子里坐下。我呆呆地望着桌上的茶壶和茶杯,脑子里却在反复回想昨天鹿川的话,心中总感觉哪里不对。

突然桌子上出现了一支梅花,那花瓣上是极好看的粉红色。我抬头去看,发现是之前的那个老爷爷。

“这梅花比你之前捡的好看多了,是吧?丫头。”老爷爷在我身旁坐下开口问。

我拿起梅花看了看,又凑近闻了闻,“这梅花确实好看,您从哪得来的?”

“喏!”老人朝周围的梅花指了指,“这树上的梅花有雪护着可不比你从地上捡的好看吗!”

“所以您就把花给摘了?”我不禁皱了皱眉问。

“怎么?丫头,你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只是花开得好好的,摘了过几天就枯萎死了岂不可惜。”

“那我下次带你去梅花林看,那里的梅花一年都不会枯死……”老人原本兴致勃勃地讲着,却发现我心不在焉,“丫头,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看了看老人又想了想,才开口问:“老爷爷你说人为什么会相信他绝对不会相信会发生的事呢?”

老人看着我没有问什么,反而对我说:“如果有人告诉你你爹现在死了,你不会相信是真的,但是你会立马想方设法联系你爹以确保你的感觉是对的,因为人人都会害怕‘万一’这两个字。”

“可是如果我什么都没做就相信了那个人的话呢?”

“那就是你太傻!要不然就是你故意被人骗了!”

我仔细想了想,突然站起来。老人的话虽然和我想说的毫无关系,但他的话突然让我想通了!

我转身去看,发现老人已经不在了。过了一会儿一个素衣婢女上前来向我行礼,等她起身时我发现她就是昨日陪我去鹿府的丫鬟。“大王妃,令妃娘娘听闻您晕倒了特意前来探望。”

听到明氏来了,我便顾不上找那老人了,迈步向殿房走去。等我走到门口时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停住了脚步。

“大王妃,令妃娘娘在里面等候多时了。”身后的婢女上前来提醒我一句。听到她的话我才回过神来,然后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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