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风和日丽,微风徐徐轻抚着少年稚嫩的脸庞。无昼激动的心情无法平复,一路上叽叽喳喳十分聒噪,拉着乾信畅想未来。
“表哥,那老爷爷说我是个好苗子诶!好苗子,嘿嘿嘿……”这三个字,无昼已经念叨了不下百次,无昼对狗说,对瓢虫说,对天空的云朵说,几乎是要让全世界知道一样,心中的欢喜不必明说,大家都可以感受得到。
走走停停,终于到了百善堂附近,乾信忙招呼无昼闭住嘴巴,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无昼还是默默的低下了头,自顾自的舔着糖葫芦,乖巧极了。
乾信轻摇扇面,想着早间谈话的整个过程,每一个细节都仔细的回忆着,林雄的反常举动,屋顶的漏洞,这两者被乾信关联到了一起。可是怎么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如果非要给上一个合理的理由的话,那么问题的起因必定就是先前在柳林村树林里追杀自己那一伙人了,那伙人貌似和鎏备世家三少爷有关,这样的话事情就复杂了。
缓步走进门,迎面走来一个汉子,此人相貌平和,眼神之中却透露着一股子邪气,嘴角翘起的弧度虽然看起来很舒服,但是其中总有一丝说不出来的邪魅意味。这人俨然就是之前的蓝衫男子,卸去面孔上装病化的妆容,直起腰身来,俨然就是另外一个人。
“乾信大夫回来了!这是我们这里新招的伙计——阿明,以后可以让他帮你打打下手之类的。”
林雄看着阿明,指了指乾信。
那阿明憨憨傻傻的咧开嘴笑了一笑,半晌才反应过来,笨手笨脚的给乾信和无昼各自倒了杯水。
阿明看起来很憨厚,很真诚。那碗水里也没有毒,蓝衫男子既然装扮成这样的阿明,那么他就不会看着自己的猎物就这样轻易的死去,那样没有乐趣。杀手,也是有职业操守的,更有他们不为人知的自我陶醉的艺术行为。对于他来说,这样的戏剧,才刚刚找到角儿。
无昼着实是有些口渴了,一口气喝了个精光,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人体经脉详解》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已经拜师了,而且每三天要去一次,去一次肯定会学习新的知识,那么以后看古书的时间就少了,无昼难能可贵的意识到了这一点,这孩子有自己的想法。
无昼这段时间也没有只看古书,书本看多了难免会有心烦的时候,无昼熟记着剑仙但是所留下的口诀,再加上乾信的传授,此时舞起剑已经有模有样了,只是无法运用丹田之处的内力而已,这样的事情乾信也无法解释。饶是如此,无昼还是会每天打坐,想着或许是这种功法修炼的内力只有特殊的心法才可以运用出来,所以对于古书是越来越上心了,就在前几天,无昼似乎看到了,似乎需要将内力凝结到特殊的穴位上才会有效果。
依照着书中所记载的太阳太阴、少阳少阴、任脉经穴、督脉经穴以及经外奇穴。无昼在每个书页上都折起了小三角,从乾信的房里抱来了练习针灸的木人,找起了穴位,把从头到脚的穴位挨个看了个遍,要说‘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这句话真的不无道理,年少时期的记忆力果真不是一般。
作罢,无昼再次从古书之中确认了一下,再次查看《人体经脉详解》确定无误之后,按照古书上所记载的顺序开始练习。
首先是任脉尾穴——中脘。
盘坐,调息。
渐渐地无昼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丹田之处的内力也随着呼吸开始活跃起来,一炷香之后,两者的频率渐渐开始重合。这是无昼自己的领悟,这样的方式让他可以更快的就进入安定的状态。确定无误后,无昼开始了用内力探索穴位的步骤。
三两次的尝试,内力就像是沉重的铅块,无论怎样的调动,都沉寂在有若泥沼的丹田之中,纹丝不动。
舒口气,无昼跳下床铺,翻看着古书,并无明澈的想法。
一脸的不开心,想要乾信给他买只糖葫芦开心一下。一出门,一群蚂蚁排成排,一条黑色如锁链的长线蜿蜒在地上,无昼突然眼睛一亮,恍然大悟:既然没有办法整块运过去,为什么不分解开来,像蚂蚁一样,一点一滴的输送过去。
身体开始有了微弱的变化,经脉之中有了一种酸麻的感觉,好像针在蠕动一样,轻微的疼痛让无昼轻轻皱起了眉头,无昼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虽然古书之中没有记载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好不容易找到方法,无昼不想就这样放弃。
越是靠近穴位的地方,经脉之中的痛感就愈加严重。
经脉是人体内的枢纽,大自然鬼斧神工又岂是人类所能彻底了解,经脉是人体之中最为神奇的存在,多少医者毕生钻研又岂是无昼片刻就可以贯通的物事儿。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刻之久,在这期间,无昼的表情不住的变换,时而抿嘴一笑,时而眉头紧锁。
终于,无昼的中脘穴开始有了反应,开始温热起来,无昼感觉到中脘穴的变化,更为努力了。
中脘穴的位置温度随着内力的灌输开始愈加增长,慢慢的开始胀痛,好像被火焰烧烤一样的灼热,无昼的意识正在逐渐的模糊,内力此时已经开始缓慢行进,中脘穴有一种快要炸裂的感觉,内力开始进击与下一个穴位所联系的脉络,然而此时的无昼已经有些憔悴,面色通红,两排牙齿紧紧咬合,脸颊两旁的肉皱到了一起,汗水从睫毛上滴落下来,打湿衣襟。
“可以了”无昼轻声一句,话音模糊,终于一头栽倒在床上。
无昼脸上的温热渐渐退却,呼吸开始平缓,沉沉的睡着了。
林雄和阿明在偏房之中窃窃私语,林雄的眼睛之中充满着贪婪,阿明的眼神很复杂,藐视、激动、残忍的血腥。
此时的屋外,蚂蚁还在锲而不舍的搬着东西,天上的滚滚的乌云席卷而来,像是烟幕一样,泯灭了阳光的痕迹。
乾信站在门外,表情颇为凝重,轻摇着扇面,无奈的叹了口气。
“诶!要下雨了。”这一句话说的意味深长。
说完,轻轻挪着步子走回了房间。
暗地里一双奸诈的眼睛正注视着,眼睛渐渐迷成一条细缝,笑的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