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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白猿归去

红衣小孩儿从海兽身上跳下来,他牵着手中的锁链迈着蹒跚的步子靠近沙滩。

“就是这个妖怪射死了阿宝他爹”,远处的山顶有人道。

小孩儿把手中锁链一抖,那链子就脱离海兽的的身体落到他小小的手中。接着,他摘下背后的弓,弯弓瞄准白猿,弓弦响处,一只红色的珊瑚箭激射而出。白猿看着箭来既不躲也不闪,当箭到眼前时,突然举起拳头迎击,一拳砸中珊瑚箭,珊瑚箭碎裂如粉在海风中飘散。

小孩儿一看咯咯笑个不停。

白猿嘶吼着跳起身来,挥舞着山包一样的拳头冲向海兽。海兽虽然身形笨拙,但是却比大地还要坚硬。那开山的拳头打在它身上并不能伤它分毫。

海兽摇头摆尾和白猿大战在一起。它远不如白猿灵活,攻击全靠着尾巴和头。海兽的尾巴不知道是不是钢铁做的,每次甩动都会在海底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白猿小心翼翼的躲闪,唯恐被它的的尾巴扫中。

海兽的脖子长且灵活,它的嘴巴跟蟒蛇一样。好像它的弱点是在头上,因此白猿死缠着它的头不放,每次攻击都是对着它头上发起的。怪物也知道这一点,时刻都在防备着。白猿在地上,它就用脚去踩;白猿飞到它身上,就用尾巴扫,从那个蟒蛇一样嘴中喷出一道道能穿透城墙的水箭;若是白猿骑到它的脖子上,它就像蟒蛇一样把白猿缠绕几匝,要将白猿勒死在身上,但是每次白猿都倚仗身体灵活而逃脱。

两兽大战,红衣小童趴在远远的一块礁石上观看。白猿和海兽从沙滩打到海里,再从海里打回到沙滩上,平静的世外桃源被他们搅的一片狼藉,山峰崩塌了,大地也塌陷了,海浪冲上高天,冲破云朵,又像暴雨一样落下。

海叔回到村民中间,遥望着这场大战,“这是一个死局,老祖可能是感觉自己很难再支持一个甲子,所以想趁这一次彻底解决后患”。

“能做到吗?”,有人问。

“难!”,海叔摇了摇头。

大战从上午一直打到下午还是未见胜负。白猿与海兽身上都受了伤,海水和沙滩都被染成了红色。两兽越战越猛,伤口的疼痛和海水的血腥激活了它们体内昂然战意,大战愈发激烈了。

正在这难分难解的时刻,东北方的天际匆匆飞来一道翠绿色剑光,剑光的颜色五花八门,唯绿色与紫色少见。这道剑光不但是绿色,而起纯粹的毫无杂质,若是修行之人看到一定为之称赞,它就像一颗星辰一般,那么闪亮那么耀眼,而且,它的速度远比一般所见剑光要快的多,从出现在天际到到达战场的上空不过是眨眼功夫。剑光落在一个山坡上,光芒敛去露出一人一兽。人是一个童子,身穿灰布袍子,斜挎着一个百宝囊,右手拎着一根翠绿的竹竿,左手手腕上缠绕着一条黑色的小蛇。在他旁边站着一只猫,火红火红的毛色,称得起是一个稀有的货。

轻云和大猫逃亡路过此地,他在天上远远的就看到这里有场大战,因此才落下剑光看个究竟。

“这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大个子?头都顶到天上的云彩了。你知道是什么吗?”,他问大猫。大猫摇摇头,伸出爪子就打算拍过去,先拍死然后看个究竟。轻云连忙把它拦住,“等一等,我们现在分不清哪边是好人哪边是坏人,不要误伤了”。

大战进行到了最后的时刻,白猿身体似乎有些支撑不住了,它身上的骨头断了很多,伤口遍布全身。海兽虽然也受了重伤,但是海水对它来说就是疗伤的灵药。

“老祖要败了吗?”,人们忧心忡忡的道。白猿若是败了,意味着村子的灭亡,他们也要永远迁出这个桃源地。或者融入到外面的尘世或者深入大山,每日与虎豸豺狼为伴。而这里,这片山脉都将倒在海兽的脚下。

红衣小童趴在礁石上,咯咯笑个不停,经过这么多次战斗,它终于赢了。

白猿倒在地上,艰难的抬起头来眼望远处的山顶,那里有它保护一生的人们。它尽力了,奈何还是败在了敌人手中。它不愿离去,因为那样会让这些村子里的人就像婴儿落进狼群一样。大山中有多少危险,它比谁都清楚,若不是它一直镇守在这里,大山中怪物早就把村子踏为平地了。

海兽迈着沉重的步子朝它走来,每一步落下都让大地震动。突然,白猿像道闪电窜上山峰,落在村人面前。它伸出手,放在海叔面前。海叔一愣,而后明白了,他含着泪把木盒交给白猿,白猿打开木盒取出里面那个土黄色的珠子,拿在手中仔细端详后它笑了。海叔见过它几次,却从来没见它笑过。

一声长啸,白猿带着珠子飞回了沙滩。它把珠子举过头顶,海兽一看像疯了一样冲过来。白猿一笑,张嘴把珠子吞下。突然,村里人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白猿变化了,变的顶天立地,比天还高比山还大。海兽愈发疯狂,嘶吼着朝它扑过来,白猿一拳砸下把庞大的海兽砸飞,它迈开大步迈进海里,抡起海兽朝着远处的悬崖撞去。就在此刻,海兽钢鞭一样的尾巴狠狠的抽在白猿身上,剧烈的断裂声传来,白猿脊背被海兽抽的粉碎。

海兽朝着大山撞去,“轰”,好像两座飞驰的大山撞在一起。大山倒下了,海兽也倒下了,任凭它挣扎着却再也无法站起。白猿爬过去掐住它的脖子,海兽费尽最后一丝力气翻身将白猿压在身下,白猿身体断裂声再一次传来,海兽竟然露出一点笑容。

四只眼睛不甘的对视着,有仇恨也有无奈和不甘。海兽咽下最后一口气,白猿也轰然倒下,失去了巨人的风采又变回了它本来的模样。他艰难的抬起头,望着远处礁石上目瞪口呆的红衣小童,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终究没有说出来,他费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那颗珠子,然后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大战落幕,沙滩安静了,只剩下两具尸体和一个土黄色的珠子。

红衣小童从震惊中惊醒,他哇哇哭着踉踉跄跄朝着沙滩上跑来,眼看就要拿到珠子的时候,突然间眼前红光一闪珠子不见了。小童楞了一下,然后跑到海兽身边,趴在它的脑袋上放声大哭,哭过之后从身后摘下弓来,瞄准山顶上的人群射出一箭。人们一见它拿弓马上就往山下跑,只听一声巨响,山头蹦碎。小童还不甘心,拉弓再射,一连三箭竟然把远处的一座山峰给射倒了。

“哇哇”,他骑在海兽脖子上大哭不止,眼泪哗哗的流下。

大猫手中拿着珠子咧着大嘴嘿嘿笑个不停。轻云一把夺过,托在手中仔细看,黄色的珠子沉甸甸的,放射出淡淡的光芒,仔细看,珠子里好像有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但是并不甚清楚。他带着大猫飞下山,落在小童跟前。红衣小童哭的正伤心,眼前突然落下一个人来把他吓了一跳,他先看看轻云,而后那双好奇的大眼睛便一眨不眨的看着大猫。

“这个珠子是你的?”,轻云托着珠子问他,小童一见‘哎呀’一声伸手便抢,大猫一把把它拦住。小童举着弓来打大猫,大猫发怒一爪子把它摁倒在地上,任其手刨脚蹬不松开,小童见对方厉害自己无力反抗,便趴在那里哇哇大哭。

“你是哪里来的小孩儿?”,轻云问他,小童但哭不说话。轻云不再理他,跑到海兽旁边观赏这个庞然大物。

“怎么这么大个子,好像比西山老妪家的兄弟还要大”。轻云一直认为,万鬼阵中的那四只怪物其实就上西山老妪的娘家兄弟。大猫叼着红衣小童跑了过来,在大猫嘴中,小童丝毫没有反抗力。轻云从他身后摘下那把弓,拉满后对着远处的天空射去,一道红光穿云破雾飞进宇宙消失不见。

“好宝贝啊”,轻云大喜,大猫看着也流出了哈喇子。

“你是谁?谁家的孩子?“,轻云问小童,小童撅着嘴巴不回答。

”不说拉倒,我们走“,轻云道,说完转身就走。小童见弓在他身上便一把抱住他的腿,哭着不肯放手,轻云和大猫乐了。正在这时,山上飞下一人来,正是海叔。海叔来到轻云跟前,一躬到底,”仙童留步“。轻云吓了一跳,没想到这里还会有凡人出现,便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海叔道,”我是山上白沙门村的人,请仙童跟我到村子里一叙如何?“。

轻云一听道,”好啊,正要找个地方歇歇脚“。海叔道,”请稍等“,然后走到白猿身边噗通一声跪下,开始放声大哭,哭到伤心处捶胸顿足。正哭着,山上又下来四五个猎户,他们终日在山中行走,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但是终究还是比海叔慢了很多。猎户来在白猿身边同海叔一起跪下,朝着白猿磕头。过了好久几人才站起来,他们看了看地上还在抽抽搭搭的哭鼻子红衣小童又看了看轻云道,”请仙童跟我到村子里一叙“。轻云道声叨扰,便跟着海叔朝村子里走去,大猫跟着他身后,嘴巴里叼着哭哭泣泣的小童。几个猎户抬着白猿的身体紧随其后。村子里一片狼藉,大战显然也波及到了这里,低处的房屋被海水冲毁了,高处的还在,但是因为大山震动,所以有不少房子此刻也是东倒西歪。海叔来到茶棚,茶棚已经倒了,海叔拉出几张凳子给轻云坐下,然后问道,“请问仙童法号怎么称呼?出家在那座仙山哪个洞府?“,轻云略一迟钝便道,”我是个散修,无门无派,自己玩儿的,无名氏“。海叔一笑,便没有追问,道”刚才那场大战仙童想必已经看到了,你可知道你手中珠子的来历?“。轻云摇摇头,就听海叔道,”就是为了这颗珠子,每过六十年我们这里便发生一场大战“。

”为什么?这颗珠子有什么来历吗?“。

海叔叹口气,”哎,应该有一千多年了吧,在很早很早以前,我们的祖先为了躲避战乱来到这里,他在这里生儿育女,一家几口其乐融融,本来挺好的,但是也不知道怎么了,老祖宗竟然生出了学道修仙的想法,于是他便抛家弃子遁入山林中寻仙问道去了。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山里遇见了一个老仙人收为徒弟,传授他法术。从那以后老祖每隔十年回一次村子看一眼家人,然后再回山修行。时间过了百年,等妻儿都不在了以后他便长年隐遁山林,不再出现。就当他的孙辈人都以为他不在了的时候,突然又回来了,这次回来后就没有再离开,而是在附近山中找了个山洞,每日在里面修行。偶尔也会来村子里看望一下,大家都觉得老祖修成仙人是个非常光荣的事情,因此人们都很高兴,起码不用再害怕山里的那些毒虫猛兽,他回来后曾经把山里一百里以内清理了一次,从那以后那些恶兽就在没出现过,在那之前时不时会窜到村子里吃人。本来一切都很好,然而灾难还是来临了。传说大概是他修行回来后的两百年吧,有一次他从海上采药回来,留了一些奇珍异果给村子的后人,然后就回山去了。不久后,突然海上风雨大作,一个红衣童子牵着一只巨大的怪物找上门来,指着我们又跳又叫,我们听不懂他说的什么,他便让那个怪物发起脾气来把半个村子踩成废墟。村子很多人都被它踩死了,剩下的人哭喊着去找老祖,老祖一看村子被毁,子孙死的死伤的伤,不由得大怒,与那个妖怪大战了一场,把他击败,妖怪和这个小童便逃回海里去了。活下来的人收拾残局,重新修整村子,原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呢,没想到六十年后的一天,这个小童和怪兽又来了,还用箭射死我们一个人。认识他们的人都已经老了,赶紧派人去山里找老祖,老祖到来时候村子已经被毁的差不多了,老祖盛怒之下把怪物打成重伤,怪物负伤而逃。自那之后它每隔六十年来一次,老祖也会在这一年里特别的小心,日夜防备,终于没有再让村子被捣毁的事情。谁知道又过了四五百年,老祖修炼时吞下了这颗珠子,他本意是加快修行,哪知道自己法力不够镇压不住,结果走火入魔变成了一只比山还高的巨猿的模样。他发狂了,在毁掉许许多多的山岭后才安静下来,身形也变小了,然而却永远是一幅白猿的模样。自那以后他的法力似乎在下降,一天不如一天,经常昏睡,一睡就是很久。神志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在他清醒的时候把珠子留在了村子里,这是他唯一的能在神志不清的时候还认得的东西。又经历了几次跟海妖的大战后,他的身上也受伤了。特别是在两百年前的那次大战,虽然击退了海妖但是他也身受重伤,常年陷入疯狂里。哎,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也只有保护他的后世子孙“。海叔说着垂下泪来。

轻云问道,“这颗珠子是什么宝贝?为什么会惹来他们强夺?”,”我们也不知道“。”他没有说过?“,轻云一指小童。海叔摇摇头,轻云问小童,红衣小家伙咿咿呀呀一边说一边比划像是人的婴儿刚刚学会说话,但是轻云一个字都听不懂。

当天晚上,轻云留在村里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跟着海叔,带着大猫,大猫又叼着红衣小童,一起来到沙滩上。

轻云道,“我去把这个小家伙送回家去交给他爹娘管教。我猜都是为了这颗珠子,我先把这颗珠子带上,找到他们问清楚,如果确实是他们家的宝物那就交还给他,这东西留在你们这里就是个祸根”。

海叔想了想,最后点了头,”既然这样我们等仙童回来再说”。

轻云问小童,“你家在哪里?带我去”。

小家伙呀呀的指着南面,茫茫海面上看不到一个岛屿,轻云架起剑光冲上云霄,带着红衣小童与大猫朝着大海深处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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