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唳,唳”,一道嘶厉却不知名的鸟鸣蓦然响起,接着便是一阵“扑棱棱”的翅膀拍打声,随之两个漆黑的身影飞入高空,打破沧州边陲某处无名树林的沉寂的宁静。
这里树林浓密,杂草丛生,方圆五百里里内杳无人径,连个鬼影都没有,俨然是一处未有人涉足的偏僻野地。
“咳……咳……”蓦然之间,一名年轻男子的声音从某处树荫之中传来,仿佛刚从口中咳出一潭淤血的样子。
循声而去,视野渐近,只见一颗枝繁叶茂的高大乔木巍然而立,在其如人腰粗细的树枝上,一名身着青衫,身形磊落,批头散发,看上去颇为凄惨的男子双臂后束,腰间被一条绳索束缚着悬挂其上,离地约莫三尺。
再走近些,依稀可以辨认出此名男子的面容,虽然面色苍白,但颇为清秀,年仅二八模样,只是磊落青衫之上露出道道血痕清晰可见,不知被甚么人鞭打过一番的模样。
苏沐,正是眼前这名悲催主人公的姓名。
至于要问他为甚么会这般狼狈的出现在这种荒僻之地,则要从前天沧州府发生的事情说起了……
前日这一天,天朗气清,和风日丽,闾阎扑地,鼎食钟鸣,沧州府一片烟柳繁华之象。
苏沐从宗门乾元门拜别师傅唐副宗主后,跨过山野,穿过庄园,孤身一人疾驰百十里路,来到沧州府人群最为熙攘的城门口,像是一滴水融入大海一样,倏然无踪无迹。
再次出现之时,已经是晌午时分,来到沧州府城南一隅颇为隐秘的药铺门口。
苏沐骑在马上,四面观察了一番,这里是乾元门位于沧州府一处采购药材的门面,四周街道俱不是人声鼎沸,门庭如市之地,四面街道颇为宽敞平坦,清幽寂静,不失为一处适合作为联络的暗哨。
门面大门两边放置两只镇宅石狮,神态威严。古色古香的门楹上贴着一副龙飞凤舞的楹联,上面写着:百代杏林传今世,千载悬壶济苍生,门楣上横批:厚德载物。门匾上刻着三个大字:济世堂。
放下手中的马鞭,苏沐牵着马踱着步走进门口,一番风尘仆仆的青衫公子打扮随即引起店里的注意,这时一个伙计打扮的小厮满面春风迎了上来,一边挽过苏沐手中马缰,一边口中招呼道:“这位客官,请问是需要抓药呢还是需要看大夫呀?”
苏沐缓缓摇头,神色微正,侧头对小厮道:“不,我找人。”
这名小厮微微一怔,神色稍显疑惑,挑眉问道:“不知客官是想找店内哪一位,可知晓姓名,也好让在下通报一声?”
苏沐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形状的饰物,转过身把它递给小厮,道:“这是来往的信物,你且把它交给你们掌柜,便知分晓。”
小厮接过饰物将之揣进怀里,右手朝店内正厅一挽,对苏沐道:“那请客官到正厅稍候,待我通传掌柜的。”
苏沐点点头,大步迈入正厅,只见丈许宽的厅堂正中悬挂了一个“积善堂”的三字匾额,匾额左右还有楹联,厅中央摆了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三面便是一些木桌和木椅,厅堂墙壁四周还挂满了书法字画,显露出一派儒雅情景。
苏沐自顾自的坐了下来,不一会儿,之前那小厮走了过来,对苏沐道:“客官随我去见掌柜吧!”
“好!”苏沐道。
苏沐随着小厮从正厅辟门进入后院,走入一个广阔的院子之内,然后穿亭绕榭,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来到一处偏僻的屋外。
小厮转过身对苏沐道:“客官,掌柜的在里面等候,请进吧!”然后将之前的饰物还将回来。
苏沐点点头,接过饰物道:“有劳了!”小厮径自离去。
苏沐向前推开隔扇门,跨入屋内,一个黑发窈窕的身影显现眼前。
苏沐合上门,转过身,略显疑惑的问道:“阁下就是济世堂的掌柜吗?”
“没错!”一个略显稚嫩的女声从那窈窕身影处传来。
身影的主人转过身,微微颔首道:“小女子就是这间药铺的掌柜!”
一副皱纹满面,垂暮之年的面容豁然出现,与主人年轻而窈窕的身形显得格格不入。
苏沐眉毛一跳,但神色未变,缓缓说道:“阁下果然谨慎,即使在下带来了宗门信物,依然知晓掩饰身份,但……”苏沐略微停顿了一下。
接着道:“但事关宗门事务,有些问题还希望姑娘可以对答一二。”
女子缓缓走近苏沐,朝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眉毛微微一扬,道:“既然如此,那你问吧!”
“纹银二两,可得当归几两几钱?”
女子略一思忖,道:“当归均价每两百文,可得当归二十两”
男:“金生丽水”
女:“玉出昆冈”
男:“剑号巨阙”
女:“珠称夜光”
男:“龙师火帝”
女:“鸟官人皇”
……
男:“如今青木堂堂主是哪一位?”
女子不假思索,张口答道:“青木堂堂主姓魏名宝,精通兵器流星锤,江湖人称魏大锤。”
“不知济世堂郝掌柜是姑娘什么人”
“正是家父,诶呀!?”女子回答之后,一声娇叱脱口而出。
苏沐脸上似笑非笑,揶揄道:“原来是个冒牌货,不过姑娘的演技确实过人,在下差点都被你给蒙骗过去了。”
“哼,如果不是本小姐聪颖过人,如果不是被你这些毫无难度的问题拉低了智商,怎么可能会被你揭穿?”女子一脸不服气,双臂环抱,搭配老态的容貌看上去可笑至极。
“是是是,姑娘聪颖乃苏某所不能及,是苏某拙劣,苏某惭愧。”苏沐双手一作揖,微微笑道。
“算你还有自知之明,说吧,你来找我爹是什么宗门大事啊?”女子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
“这个请恕在下不能多言,毕竟宗门事务还是当着郝堂主的面告知为好!”苏沐口中婉拒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