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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凡事留一线

说书先生每到此处,定然扯些“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之类套话,可此情此景,谁说这是“套话”?三大顶级高手全力出手卷起的一阵飓风,将周遭沙尘裹挟着盘旋而上,抬头望时,竟遮天蔽日好一会儿方才散去!

秦方玉手头那柄“剑”,震颤欲折,他只觉连气都喘不上来,眼中浮动的浅银色光芒消失殆尽,愈发觉得这“剑”嗡声鼓噪,随手将它丢得老远。他秦方玉到底还是没有死!

更可怪的是,对面那李燕来似乎伤得远较他重。

李燕来一双淡金色眼眸依然,只是一张脸阴晴不定,青筋浮现在他额角,口里的血顺着嘴边不住地往下淌,将胸前的锦袍染红了大片。

情况尚算好看的,依旧是宗海,他晃晃脑袋,如同战神一般肩扛铁枪,挺立于乱葬岗中央,最后还是他赢!宗海只觉口里发甜,他咬牙忍住,一步步走向秦方玉,秦方玉以单脚撑着,缓缓起身,勉力聚气。谁料此时场内一道金光忽地跳起,自下而上射向宗海,宗海以铁枪一架,竟往后直倒,一屁股跌坐地上,他赶紧重新立起,恼恨地盯着狄玉京,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狄玉京发此一箭也是蓄了半日的力,好在他恒山派的内功心法,能够暂时护住雷如梦的心脉,这才腾得出手来。重要的是,他不愿欠秦方玉的情!

只是,方才那阵狂飙过后,恢复过来的不止他一个,另一边,一声沙哑而凄厉的惨叫毫无征兆地响起:

“痛煞我也!吾命休矣!”

然后便再也没有声息,众人急循声看去,却见马车那头站着滕樱,她手里拿的却是魏少陵的剑,大半剑身扎进了那架马车之中。那么,发出这声夸张惨叫的……岂非张迎祥!

张迎祥死了?

满场众高手全都呆住了,各自脸上浮现出不同的表情,突如其来的变故,真的就这么发生了?杀他的竟然是滕樱!

李燕来笑着摇了摇头,而宗海则放声大笑:“好!想不到首功让你给抢了,还真是会做戏,哈……我宗海哪里有你这样狡诈的好妹妹!”

“义兄!”滕樱啐了一口血,她这么喊宗海,眼睛却看向李燕来,“我们撤吧,你们都受了伤,少陵现在还没醒,再战无益!”

“死要见尸!”李燕来不去看滕樱,他用剑撑着身体道。

滕樱无奈,以剑撬开了车门,但见张迎祥倒在车厢地板上,流了好多血,却仍似未断气的样子。她正待补上一剑,突觉马车后头一股杀意来袭,然后头顶上剑光一闪,滕樱一声冷笑,收剑回击,以一式“峡云遮月”击破对手的“孤雁横空”。剑气冲撞下,马车的车门砰地再次合拢。

这一剑,终于让李燕来望向滕樱,不过也只看了一眼。

这时,谢华笙突然从车头那儿悄悄绕了出来,将剑横在了魏少陵的脖子上,她不说一句话,只是有些绝望地盯着李燕来,她知道颜若蓝不会是滕樱的对手,若是眼前这人一定要打到底……按她对他的了解,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人一定会打到底!

你为什么总喜欢做事不留余地!

谢华笙无声地喊着,四年前血洗莲花峰的是你,如今大开杀戒的也是你,你明明不在意当什么掌门,华山问你要《月华心经》,你不给便是了,你要走,谁拦得住你!可你偏要把一切都毁了才罢休!

“……行吧,咱们后会有期。走!”

李燕来转身离去,却又回头,笑了笑道:“不对,应该说来日方长。”

谢华笙全身一软,紧挨着马车坐下,她鼻子发酸,她没有哭。

※※※

巧的是,密集而齐整的马蹄声,恰好在李燕来他们都走了以后,才在前方路口,姗姗来迟地响起。秦方玉警觉地起身,往路口看去,才看得一眼,便不知该说什么好了。青天白日之下,出前两匹马,马上两人顶盔掼甲、满身披挂,不仅如此,左边那人手捧一柄青龙偃月刀,右边那人怀抱一杆丈八蛇矛……

这是唱戏来的?

雷如梦离秦方玉不远,见他表情古怪,也探头往路口看,谁知不看则已,一看她登时面色煞白,两“唱戏”的分明是“十将”里的龙、虎二将,他俩在,就是说……

接着好戏开场,因为忽然响起了锣鼓声,龙、虎二将往两边分开,正当中走出一人一马。那人在马上抬手摘下戴着的斗笠,露出一张白净得略带些妖邪的面容,眼角眉梢全无半条皱纹,谁猜得到他的岁数?

位列雷家堡四天王——“天魔刀”雷允寿,他来了!雷如梦有一种揪心之痛,为何她爹总是要把事情做绝!

雷允寿都没有看立于大道正中的秦方玉一眼,带住马往右边去,他行经横尸于地的滕雪枫时,也没多看一眼,却径直朝着马车行去。

“你是谁?给我停下!”狄玉京喝道。

“好大胆!敢对我家寿天王无礼!”那一头,龙虎二将喊着一字不差的言语,同时冲上前来,在马上各以兵刃指着狄玉京。

狄玉京才待发作,便听到一声极柔和而又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嗓音:

“你俩才不得无礼,在场的诸位,都是雷家堡的贵客!”

守在马车旁的众人,连同狄玉京,一听是雷家堡来人,全都愣住了。雷允寿在他们的注视之下,走到张迎祥身边,抬起右掌虚按在他的伤处,车门内透出了荧绿色的微光。转眼间,张迎祥不但伤口收敛,一张惨白的老脸渐渐有了血色。

车厢内,传出了颤颤巍巍地一声长喘:“哎呀,痛煞老夫了,鬼门关又走一遭!”

随后,那阴柔而充满邪气的嗓音再一次响起:

“奉堡主口谕,雷允寿特来迎接水蛟帮总舵主大驾!来呀,将总舵主扶上堡主特意备下的大轿。诸位,都请动身吧?”

这时,雷允寿摆出了一副好像才发现雷如梦的样子,故意弯腰说道:“难得难得,我堡主日夜思念的白水使,终于回来了!呵呵,好,好!话说,五雷使里头,离家出走两个,死了两个,其中三个都和水蛟帮有关系,也算是仁至义尽。怎么样,总舵主,是时候把白水使还我们堡主了吧?”

“别做梦了!我是不会回去的!”雷如梦恨声道,她心口闷得慌,都过去快六年了,她爹还是不愿放过她,她想到了滕雪枫说要入伙水蛟帮那番话,雪枫太天真了,她爹怎么可能放过他这个摇钱树?

“唔,好酒!”

雷允寿正待端起长辈的架子教训雷如梦,却听见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赞语,他扭头张望,只见秦方玉在后车厢内,提起了一只酒坛,正对着坛口往嘴里灌。

“总舵主,一样的羊羔酒,你这儿的总要好许多!”

张迎祥听见秦方玉这时候谈酒,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他心里明白,今日若非秦方玉突然回来,他们非得全军覆没不可,可是对秦方玉,他的心态又是矛盾重重,只因此人实在难以掌控!

“哎,方玉啊,你来得及时,且随我同去官渡集,老夫介绍雷堡主给你认识!”

“哈……雷战天可没请我这督粮官。这样吧,总舵主,不如咱们也效法华山,从今往后,我龙津阁总是惟总舵主马首是瞻。”

张迎祥听后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他,秦方玉他什么意思?这节骨眼上,难道他还想另立门户?

“小兄弟,你没听错吧?堡主有令,在场的诸位都得请回官渡集!”雷允寿早已是愠色满面,他往前一步,阴恻恻地说道。

“哦?”秦方玉笑道,“你不知我是谁,无妨。只是,前呼后拥一大帮人,为何方才怕得躲在路口看戏?”

说到这,秦方玉转过脸去看张迎祥:“总舵主,记得你上回说什么来着?雷战天是你的金兰结义?”

“这……”

张迎祥一时语塞,他原本知道他那位结拜兄弟是无利不起早,条件未谈妥是断不会出手相助,但今日这见死不救又是何解?

“小兄弟,说话小心,命只有一条。堡主下的帖子,从来没有回绝的道理,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哦,你比李燕来、宗海如何?”

“你……找死!”

雷允寿的脸登时黑了下来,他身披的那件绿色绣花锦袍下摆猎猎作响,远远望去,周身似有一丝丝墨绿色气息不断往外扩散。秦方玉放下了酒坛,他挺立原地,寸步不让,惟表情愈发冷峻。

“你这人!哪有这样请人的,我华山也不去了!”

“寿天王,不是我们不愿去,我们本就一路随滕公子去往官渡集,谁曾想半路遭遇天鹰堂,对方精锐尽出,显是有备而来,”颜若蓝忙着开口解释,她见谢华笙满面怒气,担心少掌门言语失当,“此事必有蹊跷,更兼之今日有死有伤,我们华山也准备暂时回城,再做计较。”

“说得好!不过区区七十里地,都走到半道了,哪有回头路的道理,还请华山二位随我去官渡集见过堡主,是去是留,有堡主定夺……”

“凡事留一线,他日好相见,”秦方玉闭上眼又睁开,一双瞳仁又现浅银色,“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雷允寿听罢气得冷笑不止,他正要上前,乱葬岗后方的路口突然尘土飞扬!

这阵势,足有数十骑飞奔前来,打头的有三匹马,马上三人各持一柄朴刀,大张旗鼓地直望前冲,但见高悬的那面旗帜之上,绣着斗大的一个“秦”字!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蔡河分舵的刘子威、杜猛、朱顺三兄弟。

秦方玉头也不回,笑道:“没事,不想去的都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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