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想明月人是怎么做的,再看看你身前这些云泽的兵!装备精良英气逼人,难道这副模样就是用来欺压百姓的?看到你们云泽如此懦弱我应该高兴才是,可我现在离奇的愤怒!”万俟卑奴对刘夕阳大吼道。刘夕阳静静地听着,不做反驳——无力反驳。
“我师兄为了你们云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你们不管不顾,让他靠着卖早点维持生计!那些一事无成的将领在京城享着清福,这算什么?现如今还恬不知耻的让他为了这肮脏的国家卖命,你们要脸么!”
万俟卑奴平复了一下情绪,一字一句地说道,“刘夕阳他的死活我不管!他死了更好,我们狄洛能更早的进入你们云泽,可你们这些人渣我今天却一个也不想留。谁先上?没人来那我就先动手了!”
官员听到万俟卑奴说不管刘夕阳的死活心中一喜,急急忙忙地命令着兵卒向刘夕阳攻去。可是赵奉威身后的兵听到万俟卑奴要先动手,早就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赵奉威还算镇定,握着长剑愣在原地,似乎在思考着这命令是不是该执行下去。独臂摊主推开了少年,来到了刘夕阳身边,“你就是刘夕阳?铁山兄还好么?”
刘夕阳一愣,恭敬地回道,“家父安好,如今入了朝堂作了工部尚书……”刘夕阳突然一惊,大喊道,“万俟兄不要妄动!”
万俟卑奴冲向了赵奉威。赵奉威慌乱之间递出一剑,万俟卑奴格挡开来,一掌印在了赵奉威的胸膛,要不是刘夕阳喊了一声,赵奉威就不是晕倒这么简单了。
万俟卑奴一动,场面一阵混乱。一直叫嚣着杀死二人的官员第一个跑了出去,剩下的兵卒四散逃开……万俟卑奴愣愣地看着瞬间没了人影的城门口,你们要是把逃跑的能力用在正途该多好……
“你说今天的事情该怎么解决?”万俟卑奴生气地来到刘夕阳身边。
刘夕阳一阵苦笑,“今天哪有事情……”
万俟卑奴一愣,“你们云泽军中有明月人还不叫有事情?”
刘夕阳没有理会万俟卑奴,转身对摊主说道,“章将军可否告知小子名号?小子生性愚钝,忘了家父还有一位至交……”
独臂摊主惨然一笑,“铁山不是最厌烦官场的么,怎么如今……我们之间的事情你无需知道,现在发展成这样,我们应该怎么办?”
刘夕阳看了四周叹了口气,“有两种方法。一是让万俟兄把今天在场之人全部杀掉,包括在远处看热闹的平常百姓;二是,章将军只能换个地方生活了……携着家眷回到晊虚观,我想真人应该会接纳的。”
万俟卑奴说道:“虽然我挺喜欢第一种方法的,可我更希望师兄能够回观里……”
“怎么回?城外还有上万的云泽军队……”
刘夕阳情绪低落地说着,“天下第五的震慑力足够了……”
独臂摊主也叹了口气,让少年去收拾家当,准备和刘夕阳一起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六周城。万俟卑奴出了城门瞧瞧云泽的军队,刘夕阳则拿起一壶酒独自喝了起来。
云泽的兵哪有这般不堪?正武骑和这些普通的士卒不都是云泽的儿男吗?哪怕今天有十个人率先冲向他们,城门外的军队也不至于如此胆怯,万俟卑奴更不敢保证生还。唯一不惧天下第五盛名的,讽刺般的是一位包馄饨麻利的少年……刘夕阳也不想去怪这些士兵,换做是自己也不敢轻易地去惹这种大人物,况且……今天本就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六周城的反应是不是过激了些?难道真的是在隐藏什么大勾当?
万俟卑奴来到刘夕阳身边,嘟囔了一句便陪着刘夕阳喝了起来。狄洛人在六周城杀死了一个明月人,竟然能发展到这种程度他也是没有想到的。赌气般地说着不管刘夕阳的死活,现在冷静下来觉得有些不妥……就算和刘夕阳没有很深的交情,可一路走了下来,说出那样的话终归是不好的。
“今天是我冲动了,可这一路帮你杀了不少刺客,咱这就算扯平了吧……以后就当今天我什么都没说。”说完,万俟卑奴将手中的酒坛递给了刘夕阳。
刘夕阳微微一笑,接过酒坛喝了一口,“万俟兄,我不了解你们狄洛的人情世故,可换了云泽,按照你刚才那种说法,扯平了之后下一句应该是‘我们各不相欠,就此别过’啊……”
万俟卑奴一愣。
刘夕阳叹了口气,“我不是很在意今天的事情,只不过说好的领着你见见云泽久居富饶之地的底蕴,却不想这人丢的啊……”万俟卑奴接着话头,笑嘻嘻地挖苦着云泽,有意无意地让刘夕阳帮他成就心中的霸业去……
说话间摊主一家已经收拾完毕。看着他们象征性地拿了不多的家当,刘夕阳于心不忍。买了两架马车,一行人出了没有一兵一卒的六周城门。
城门外也是没有一兵一卒。
这事情就蹊跷了。先不考虑万俟卑奴和那明月老兵的身份,一个人杀了另一个人,六周城反应速度不算快,可是能调动上万的军队前来就很有趣了。更有趣的是,万俟卑奴只是出城露了一面,这军队能消失的这么快?准备入城的百姓还在城门外观望着,这上万人说跑就跑了?刘夕阳进了六周城不到一个时辰,阴差阳错的却发现了兴许待一个月也不会遇到的情况……
章将军的妻女坐在前面的马车,少年驾着马车一路狂奔,不像是逃命,倒像是摆脱束缚驰骋天地的放纵欣喜;后车的车把式是打着哈欠的万俟卑奴,刘夕阳和章将军坐在了一堆杂物中,谈论着什么……刘夕阳也知道今天这一闹,苍空阁一辈子是开不到六周城了。刘夕阳不差这一城的银子,现在还不知道杨承慈真实的想法,也不知道这位亲舅舅是否真的是一位很在乎亲情的人。
贝琳达回京之后第一次传给刘夕阳的消息中说道,长公主虽没明确地表示要支持当朝天子,可也没有想着帮六周王做什么,更是不谈国事,一心一意地编撰书籍。六周王沉不沉得住气刘夕阳不知道,可看他封地里的这些手下们,似乎不是什么有力的人物,凭着这些人想着造反无疑天方夜谭。就算那位号称来养老的把总真是明月派来的联络人也无济于事。怎么反?刘夕阳可不认为明月国和云泽的关系好的就和一家一样,要不燕方易和蒙王不可能都在北边,而放着“过几天就要打你”的南蛮不管。就算南蛮开打的时候明月来趁火打劫,六周王也不敢妄动的。外敌当前,你还准备造反,失了大义就算成功了也没了人心。再说了,六周王到底在反什么?
刚对云泽皇家情况有些了解的刘夕阳实在想不出来六周王因何而反。与其现在和朝廷闹得这么僵,真不如让皇帝的子嗣变得一文不值,从大义上让颖王入了大臣们的眼——反正这群大臣都还是长启皇帝的心腹。颖王就不是长启皇帝的亲孙子了?以后云泽就不姓杨了?
靖德皇帝的皇位说稳也不稳,六周王说安分也不安分。看似一潭死水的云泽朝廷实则暗流涌动。长公主如今地位极高,刘大尚书却一点气度也没有,甚至连做驸马的觉悟都没有多少。想到父亲,刘夕阳只能苦笑。贝琳达这封信中对刘夕阳最重要的一个消息无疑是整天嘻嘻哈哈的父亲大人是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邪武八骑之一。这个落差对刘夕阳来说未免有些过大。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长公主就算了,自己的父亲曾经入过行伍他都不知道……
被云泽上层人物说成知晓天下无尽事的人,却不知道自己父母的任何情况……这是一种不孝还是一种大爱无疆?
无奈的刘夕阳只能从这位章将军这里了解一些情况……
尴尬不?
四天之后,刚从万俟卑奴的惊吓中缓解过来的六周城,迎来了另一场灾难。一位健壮少年在酒楼了吃完一顿饭后便去血洗了六周城的衙门口。将那天下达命令的官员斩首后,把人头挂在了王爷府门口,拿着一壶酒,散步般的出了城门……
再次没有一兵一卒的六周城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