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千夏城的夜色并没有让喧闹降低多少。忙碌了一天的寻常百姓,聚在街上三五成群,过着短暂而又清闲的夜生活;闲散了一天的富家子拢在酒楼窑子开始了一天最劳累的活动。人气最高的苍空阁自然人声鼎沸,普通人家逍遥不起不代表着苍空阁的生意不好。买欢的买醉的买刺激的大有人在,以苍空阁在云泽的口碑,用不着姑娘们在街上招展,自有些纨绔闲杂趋之若鹜。
阁子里的繁华影响不到内宅的平静。姑娘们都知道大当家的到来,也都传言着大当家要亲自服侍内宅的二位少爷……什么情况她们不清楚,但都在注意着后面的动静,盼着听到平日里冷若冰霜的大当家发出些异样的声音……
内宅的哀嚎是有的,可惜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贝大小姐!贝姑奶奶!贝小祖宗!我不想听云泽各大势力的分布,我不想听每次武评新晋的高手!”
“那你想知道些什么?”
“这世上十大美人儿的爱好兴趣,何处人氏,有没有心上人……”
“可以。”出乎刘夕阳的意料,贝琳达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第十名,就是这几天一直陪你喝酒的春莹。她本名秦梓盼,师从二然寺的妙禅高僧……不要问我她为何有个和尚师傅,我也不清楚。”
“第九名是明月国陆家的陆凝。她兄长便是现任陆家家住陆仁炳,也是武评第八位的逍遥境界高手。陆家在明月国地位极高,不过他们地处明月,应该不对你造成什么威胁。”
“第八名的是胭脂。她是齐州苍空阁的花魁,真实身份我不清楚。为了不惊动她,我一直就把她当作平常人。你若是想去齐州,最好不要去招惹她,毕竟她是唯一一位靠床帏之事上评的人。”
“第七名是我,兴趣爱好没有,武阳郡西山村人,心上人是……”
“等等贝姐……”刘夕阳打断了贝琳达的话,“说了不听各大势力高手的,怎么介绍美人儿的时候还能涉及到这些?”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世外桃源的小家碧玉,即便美若天仙,也只能在那一方之地惊为天人。没有背后大势力的参与,哪有这么显赫的名声?第六位是玉有雪,京城四大家玉家的千金……”
半个时辰的光景,贝琳达说得极其详细,将每人的来历背景交代的很清楚,至于刘夕阳关心的兴趣爱好有无心上人,反而没有多说。
“第二名……”贝琳达抿了口清茶接着说道,“南蛮当世女王妘岚,除了极少数的南蛮重臣,大部分人没有见过她的相貌。为何能排第二,大概就是传言和那神秘感吧。好了就这些了。还需要知道什么?”
“就两个问题,”刘夕阳兴味索然地问着,“一,你说美人儿们大部分都和背后的势力有关……那你是怎么混进来的?二,第一是谁?”
“一,有很多人查过我的来历,查到最后是说我服侍过京城的某位大人物也就不了了之。至于我服侍的谁或者我是否服侍过谁,你比我清楚。二,第一就在你旁边的小楼上。一句忠告,不要招惹,否则会死的很惨。”
“那第一是谁?”许多愁说道,他所关心的第一和刘夕阳关心的并不是一回事。在贝琳达介绍美人的时候,也将武评的高手们说的七七八八了。
“方埋。自作牢笼,自困于京城永泽,无门无派无招无式,一把缺了口的破剑威震四方。百年来一直没有发生他国刺杀本朝天子的原因,多半是因为他。据传说,这人已经进了神仙界,就算十位逍遥境界的高手同时出手也杀不死他。”
听到这个刘夕阳就更没了兴致。他不是真的不向往那些云端上的人物,只是被人断定资质平平的他很早就丧失了动力。反观年仅二十却已进入乱世境界上段的许多愁却听得有滋有味。谁人心中没有江湖?哪位少年没做过纵横天下的美梦?
等到贝琳达逐一将那十位高手讲述完毕,刘夕阳也饱嗝连天。许多愁在畅想着什么,神情专注;贝琳达惜字如金,只要你不问,她绝对不会说话。
“这么多的排名项的玩意儿,还有些啥?”为了不冷场,刘夕阳勉强地表示出了一丝兴致。
“兵器谱,这个意义不大。那些出众的兵器,要么被当宝贝供起来,要么遗失,更多的则是折损在方埋手中的破剑下,早已没了数十年前的威风。十大名酒,十大名菜,十大名茶,这个你更没兴致,你都享用过的。坊间流传着当今云泽的十大佞臣,十大忠臣,你有没有兴趣?”贝琳达就像在教孩童识字一般,颇具耐心。
刘夕阳冷笑道:“一届朝堂几位臣子?这么几个人就能评出所谓忠臣?沽名钓誉之辈泛泛,钱财到位,百大忠臣,万位清官还不是有的是?这种没有可比性的排名没有任何意义。”
“也不尽然。比如十大佞臣的第七位就是古川县的县令,他因为惧内,对身为师爷的小舅子言听计从。虽说把古川县搞得乌烟瘴气,这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坏事,百姓们传来传去,当做笑话一般的纳入了佞臣的范围,而且这么多年了,他还在县太爷的位子上坐得安稳。”
“对这些我是没兴趣了……你一来的时候说要和我们一块离开千夏城,为何后面又说让我和胖子自己闯荡去?”刘夕阳说道。
“一块离开不代表要护你一路。我已经把你要走的路线完全规划好了,按照我的路线走,三年的时间,你就可以走完整个云泽,要是想去别的地方看看也不是不可以……可谁知道来年的新皇什么时候召回你呢?召回的话,我有三种方案应对;一辈子不管你的话,我也想好了对策。另外,老爷和夫人回京之后就面了一次圣,再就一直住在北城的豪宅里,没有其他的事情。还有疑问?”
“没有。”
“有。”
刘夕阳和许多愁同时说道。刘夕阳早就被说教烦了,无奈地瞥了一眼许多愁,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还请贝姑娘赐教。”许多愁说的简单。
贝琳达沉默片刻,问道“赐教是指……说详细些还是出去比划几下?”
“都需要。”
贝琳达站起身来,轻微活动了一下肩膀,“明天吧。我已经三天没有休息了。”说完,贝琳达就离开了屋子,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中。
许多愁失落中也带有些许期待,原本想着早些休息为明天的切磋做准备,却被刘夕阳叫了回来。
“胖子……你说你们这些高来高去的高手们……会不会闲的对我们这些蝼蚁们下死手?”
“说不准。这些完全看心情,要是心情不错了,毕生功力轰杀一只蚂蚁也是有可能的……”许多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少爷……你要干嘛?”
“你就不在意这世上最好看的姑娘……是何人吗?”刘夕阳引诱着。
“不在意。既然混上了一个天下第一,又独居在这千夏城而没有人打扰,我想这种人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
“所以我才问你我这种人去拜见会不会被打死啊……你去不去?”
“不去。”
“那我自己去。”
许多愁皱了一下眉头。经过两个多月的了解,这位十年未见的少爷看起来玩世不恭,实则心里是一个明白人。他不可能有种牡丹花下死的觉悟……
听到许多愁的疑问,刘夕阳清了清喉咙,“就是好奇而已……”然后闭了嘴。等不到下文的许多愁苦笑一下,看到这位大少爷似乎没有那么的跃跃欲试,也就不管他,回屋休息去了。
待到子时,喧闹了一天的苍空阁算是彻底沉静了下来。躺在床上的刘夕阳硬生生地扛过了一个多时辰,掂量着许胖子和贝姑奶奶应该睡沉了了,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雪早就停了,似乎都有洁癖的苍空阁杂役将院中的落雪扫的干干净净,就和今年的雪还没来到一样。刘夕阳看着旁边院子的阁楼,咽了口唾沫,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