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随传旨公公来到养心殿,规矩的站在门口。“啪”一盏茶碗打碎在苏晴脚下,随之而来的是一名中年男子的怒吼:“废物,一群废物!光天化日之下,在京城县主竟然被刺,养你们何用?”苏晴悄悄抬头看向殿前着龙袍的男子,又扫视了一眼殿内。叶青也在殿内受训,一个帅大叔是顺天府府尹,另一个应该是永寿王。
太监总管看到传旨徒弟小喜子使得眼色,接过奉茶女官端来的新茶,走到皇上身边通报:“皇上,苏三小姐到了,您看......”“到了还不宣进来!等着干嘛?”“是奴才愚笨了,皇上消消气,小心龙体啊。”随后看向殿外高声道:“皇上有旨,宣镇国公侄女苏晴觐见!”“臣女苏晴叩见皇上。”“不必多礼了,朕且问你,你要老实回答。今日你与嘉禾共乘一车,遇刺时情况如何不得隐瞒一丝一毫。”“是。”苏晴将事情经过描述一遍,皇上面色更黑沉默不语,想来自己与永寿王府禀报的内容也并无不同。
一时间大殿上安静的落针可闻,皇上心中烦躁,在京城他最疼爱的侄女儿随便在街上就差点被杀掉,失手后半点线索也无,那是不是那一天他在皇宫里突然被杀也不奇怪了?“皇上,刺杀的死士虽然无线索可循,但也不是全无方向。”皇上闻言看向叶青,荣国公世子,平时少言寡语,办案是有一套,但在一众年轻才俊中对比起来也是平平无奇,且如今案子陷入僵局,哪怕有个方向也是好的,所以不再苛责,说道:“讲。”
“臣想,今日嘉禾县主与苏姑娘共乘一车实为上车前临时决定的巧合。而车停后后车车夫与通传的丫鬟瞬间双双不见,所以这两人应当都有问题,按照苏姑娘和县主的描述,王妃不曾安排什么丫鬟通报,因为前车根本就没有停歇的情况,因此丫鬟通报后立即离开线索便断了。而车夫这边臣查到是刚到王府一个月的新人,大家都叫他牛二,本来的车夫今日身体不适请了假,这才由他替班,出事后也直接离开,未曾回府。那牛二本来只是在养马场喂马的,半个月前王爷得了一匹未训好的汗血宝马,去养马场看,看马人一时不慎没有系紧缰绳,惊了马,多亏牛二及时拦下救了王爷,这才被王爷看中安排去做了车夫。皇上,王爷,臣只是觉得嘉禾县主与圣医宗戴公子婚事是在一个月前定下传出的,而牛二差不多是在同一时间进入王府,二者之间可能会有什么关联。但具体有何关联,臣还需要查证。”
静文帝听闻后面色稍缓。看向苏晴,吩咐太监总管:“苏三姑娘救护嘉禾县主有功,赏银千两,玉如意一柄。叶青,县主遇刺一案由你主审,务必查出幕后指使。”苏晴和叶青自是双双跪恩接旨。“都退下吧。”随后便见皇上一脸疲乏要众人散了,苏晴悄悄抬头看见皇上闭着眼坐在龙椅上,一只手揉着太阳穴。苏晴在犹豫,既然知道五皇子还在设计陷害苏家和嘉禾,那么这一次即使查出来,下一次还能不能躲得过也是个未知。叶青众人退出养心殿,苏晴没有动。
“苏小姐,可以退下了。”喜公公走到苏晴旁边,小声提醒道。皇上听闻睁开了眼,“苏姑娘还有什么事?”“陛下,臣女也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因为要说的话在旁人看来可能荒唐至极,小女与嘉禾自**好,一旦嘉禾再次遇险,臣女万死难辞其咎,但若说出后实事证明无中生有,就算陛下不会给臣女降一个欺君的大罪,恐怕臣女得罪的贵人也会对臣女心生怨怼。所以一直犹豫不敢说出。”“朕不治你的罪,你但说无妨。”对于这个救了自己最疼爱的侄女一名的小姑娘,静文帝愿意给出一些宽容,皇上看向服侍的太监,说道:“除了李德全,全都下去吧。”一众侍卫,公公躬身退下,太监统领李德全眼观鼻,鼻观心,心中诧异,不知这苏姑娘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臣女谢圣上。”苏晴抬头朗声说道:“臣女前日在梦中曾梦到嘉禾县主与臣女同车出行,在一条街上遇袭,在梦中因为事发突然,臣女慌乱不能自已眼睁睁看着嘉禾县主被歹人抓去,陛下也是这般忧心动怒,但等到叶大人抓出真凶时,嘉禾身中剧毒仅一日便不治身亡了。正因如此,臣女在马车停车后才发觉异常,带着县主从后窗翻出。”
“你是说你前日梦到了嘉禾遇刺?并提前做了准备?”
“正是,但所梦之事真的发生臣女也不知所措,所以才觉得要禀明陛下,以防不测。”
“那你还梦到了什么?”皇上问道。
“臣女梦到,嘉禾身亡后龙颜大怒,着兵马司和顺天府彻查,最终查出是由于戴小公子与嘉禾婚事遭人嫉妒,所以派死士暗杀嘉禾。”
听到这里,皇上眼神微变,说道:“苏姑娘前些日子与叶指挥使定了亲吧?”苏晴福灵心至的看出了皇上的意思,当即说道:“不错,臣女与叶大人的确已经婚约在身,但臣女所述不是为了借大人名义得利,臣女梦到了那指使杀害县主之人。”
“是谁?”皇上心下大惊,顿时将心中刚刚浮起的怀疑和鄙视忘却了。
“是云贵妃的侄女云景。”听到苏晴缓缓说出的人与云氏有关,太监总管眉头一立,呵斥道:“大胆,苏姑娘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容不得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便是梦境离奇也不能折辱皇室中人,在皇上面前这般放肆,小心你的脑袋!”
苏晴当即跪下说道:“圣上明鉴,臣女深知此事说出会引来祸患,但着实不愿梦中情景发生,若皇上也觉得臣女在胡言乱语,臣女愿承担一切罪责,只求皇上看在臣女也是一心为了县主的份上不要牵连臣女的家人。”
皇上沉默了,苏晴的话对于他来说的确像是不着边际的胡话,但也正是这个小女子有此感应,才在危难中救了嘉禾一命,何况云氏一族在外借云贵妃之名为非作歹他也略有耳闻,只不过,云氏是一个难得小意温顺的女子,身世可怜人却知趣,自己愿意给她几分脸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可如今云氏竟敢将皇族不放在眼里,再纵容下去是不是连造反都敢了?不知不觉的皇上的心偏向了苏晴的说辞。
“苏姑娘起身吧,朕说过,无论你说什么朕恕你无罪。李德全,这殿内只有咱们三人,今日之事若是透露出半点风声,朕让你再进一回净房。”皇上威严的警告太监总管,吓得李德全立马伏地,连连说道:“奴才不敢!”
苏晴跪立着接着说道:“陛下,臣女还没有说完。”李德全心里暗骂,小祖宗可见是个没见识的,嘴怎么这么碎呢,这是不把天捅下来都不罢休啊,偏偏还要把咱家拉下水,真真儿的惹人恨!可皇上却很感兴趣:“那你接着说。”
“是,臣女除了梦到嘉禾县主遇袭,还梦道一金甲神人和臣女说,当今圣上洪福齐天,紫微星君早已现世,但煞气太重与太后命格冲撞,王母不忍圣上体恤国民,励精图治却要早早承受失母之苦,特命司命星君重写了紫薇星君的命格,让紫微星自幼历劫代圣上受子母分离之苦并锤炼自身,待他日回归正位辅佐圣上,但圣上身边有无德之人意图染指中宫之位,从中加害紫薇星君,而这段恶缘的化解与臣女有关,故而托梦给臣女,借臣女之口说出,待日后应验以正视听。”听到这段话,李德全的脸已经绿了,算了算了以后能有多远就躲这姑娘多远吧,这姑娘太虎,什么都敢往出说啊。
“苏姑娘可知自己在说什么?”皇上同样阴沉着脸问道。
“回皇上话,臣女不知,臣女昨夜醒来后本就惊吓不已,又碰到嘉禾县主出行之事,心中已是忐忑不安,后来嘉禾果然遇刺更是心惊胆战,一整天都是恍惚度过,直到刚才见到圣上心中方才安定了些,本来是只想着说梦的前一段,但心中安定后又想起来还有后面这一段儿,又想着反正圣上赦免了臣女失言之罪,那金甲神人又说了要借臣女之口说出梦中事,不如一并说给圣上听,至于那金甲神人所说的话也只是记得囫囵,具体什么意思臣女也不是很懂。但反正都是神人说的,臣女,臣女就想着都和皇上说了嘛,不准当那,那皇上就当臣女闹了个笑话,不要放在心上了。”苏晴噘着嘴一脸委屈的低下头。
皇上盯着她看了半天,转头看向李德全,“今日之后,苏姑娘若是受了半点伤害,朕会不问缘由摘了你的脑袋。”李德全忙又跪下称不敢,眼神阴鸷的扫向苏晴,却见苏晴瞪着眼睛一脸得吃惊和不可思议,直勾勾的看看圣上,再看看自己,仿佛不清楚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苏姑娘这下可说完了?”皇上问道。
“这回说完了。”苏晴答道。
“那便回吧,李德全,安排人送苏姑娘回府吧。”李德全连忙应着,躬身出去安排。
“苏姑娘今日这个故事便烂在肚子里吧,否则,怕你性命难保。”皇上嘱咐道。
“是,臣女谨遵皇上教诲。”苏晴从善如流的答道。
不多时,李公公带着喜公公进来,指派喜公公带着苏晴回府。
苏晴前脚刚到镇国公府,流水般的打赏后脚就到了,除了殿上皇上要赏的黄金千两,玉如意一柄,外加了百年老参一只,灵芝两朵,碧水镯一对,还安排了太医来镇国公府为苏晴和蒋氏号脉,下了些安神定惊的良药。
这一打赏不打紧,给秦老夫人又吓了一跳,国公府大房夫人和小姐受惊自是要请太医的,可是圣上安排人来给看,那就说明或是小孙女说了什么有用的得了圣上青眼,或是圣上看上了自己的小孙女,不过晴儿与无忧公主向来交好,圣上在女色方面也是个洁身自好的,想来不会对这个小孙女有什么想法和动作,如此一想秦老夫人又心中一热,若是得了皇上青眼,晴儿前一阵子名声有瑕也便遮掩过了,到了荣国公府,想来婆家也不好再在此事上拿捏,毕竟有圣上钦赐的玉如意做嫁妆,便证明人品高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