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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飞羽千翎,浮生一梦

翌日清晨,山顶上,轻尘抬头望去,夏日的天色分外的蓝,让人看着便心旷神怡,但心里的烦闷,一直驱之不散。

鸢山山顶下边是滔滔江水,波澜壮阔,浩瀚无比,山崖上有江风阵阵扑面而来,凭崖而望,让人顿生豪迈之感。原来鸢山的山顶连着如此浩瀚的深渊。稚气未脱的脸上一派豪情,望着那云涛滚动的山峦,就想高喊一声。

忽的,听到越来越接近的脚步声,他知道这次躲不过了,前面是围着的众人,后面是万丈深渊。

脸上豪气一瞬散去,静静地看着远处沉沉的暮霭和连绵起伏的山峦。传说中的紫鸢仙子在哪里,多少人倾尽一生都没有找到,而自己又和他们有什么不同呢。

“你跑不了了。”身后是几人的叫喊。

嘈杂的声音令他心烦,不知是怎么了,现在出奇的向往安静。

他突然转过身来,白裳翩飞,墨发飞扬,冷冷看着他们,那样冰冷的眼神扫过来使在场每个人都心中一悸。

本来对死是恐惧的,可真的到了这一刻,却是出奇的平静,如雪落深渊,仿佛多重要的事都激不起心底的一丝波澜。

就算他不该拥有这天生的灵力,可这些人又凭什么得到呢?

或许是已经做了决定,又或许是自知生还无望卸了心绪,淡淡的说:“你们抓我不过想求得永生,然生死之理,本天道轮回,愿我死后世间再无此传说。”

声音不大,却清朗入耳。

他回身望着一望无垠的深渊,淡淡一笑,纵身跳了下去,此刻再听不到嘈杂的声音,耳畔只有风声猎猎作响。这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只是有些遗憾,没能完成自己的使命。

结束了,爱恨痴缠,苦悲喜乐,这一切都结束了。

鸢山顶上,徒留下众人呆呆看着。

鸢山仙境,紫鸢仙子透过仙境看着这一切,回想起了什么,那日天池之畔,泠川上仙堕仙,眉间红艳的朱砂印记美的勾魂摄魄,朱唇轻启,俯瞰着众生,空灵的声音响彻云霄,温润清朗却又狠厉决绝:“泠川今日在此立誓,若非天池水竭,周山倾覆,永世不还,意已决。”随即淡淡一笑,纵身跳入轮回,与他竟是如此神似。

泠川是九天之上清雅高贵不染纤尘的仙,怎能就这样毁去一身修为,从此在人世受尽生老病死轮回之苦。可她那时救不了他,他的灵力已至化境没人能拦住。

倾尘下坠的速度极快,根本来不及思考,恍惚中觉察出一条紫色的丝带缠在腰身上,带他离开了深渊。

一阵眩晕,随即失去了意识。

睡梦中,琴音悠远的传来,若潺潺的溪水,清亮亮的流淌着,又好象塞外悠远的天空,沉淀着清澄的光。以臻化境,引人入胜。

委婉却又刚毅,券券而来,又似高尚流水,汩汩韵味缱錈悠扬,如高山,如流水,潺潺铮铮,绕梁三日,荡气回肠。

轻尘恍惚的听到,一刹那清醒了许多。

抬头看,一颗高高的垂柳之上,一紫衣女子坐于其上,眼前是一架淡雅古琴。

一曲罢,紫衣女子自树上飞身而下,衣衫上紫带飞扬,飘飞而至。

她缓步走到他的身前,步履清灵,眉间紫色的神女印记显示了她高贵的身份。

轻尘看着她,没有如想象的见到仙女的那般惊喜,反而只觉得眼前的女子相识已久,有种莫名亲切的感觉。

那女子并未在意他的无理,反而看着他浅笑,空灵的声音诉说着:“此曲名叫千翎。”

原来这就是千翎梦。

千翎梦的来历:当年泠川上仙极爱抚琴,他的琴名叫凤鸢,泠川为仙界翘楚,眉目如画。紫鸢一日偶然看到天池之畔一袭白衣的泠川,玉人风姿,就那样慢慢的走过,如清泉潺潺涌心间。不由想到一首诗:古琴铮铮道悲凉,墨舞独殇诗意求。此处故友知己少,独看朱颜怅意留。且言片语,夫复何求?

慢慢的他们相识,交为知音。紫鸢从初见就知道,如他这样的仙只可高高在上,任人仰望。他们是知音,悲喜相知,相处也颇为默契,可到了最后也只是知音。

泠川堕仙的那天把琴送给了她,也是那天为她奏了一曲千翎梦。那曲子并非怎样绝妙,却萦绕着淡淡的悲伤,清冷而热切的默然入心。

那日的泠川玉指轻弹,漆黑的眸子如夜空般深邃,透着一抹遗世般的悲凉,宛如一个巅峰之上的仙人,有他的落寞和苍凉,但没有丝毫的怯懦与柔弱。虽然泠川当时是怀着决绝的意思,可她却觉得那是第一次觉得这样清冷的仙有一些流露出来的情绪,清冷而热切,含蓄又深情。紫鸢从未见过他这般风姿神采,明明没什么,一时间,只是移不开双目。

飞羽千翎,只如水月镜花,浮生一梦。

轻尘对着紫鸢柔声说道:“仙子可否为我恢复灵力?”

紫鸢回神看着他,眼神不是神仙对凡人的俯视与怜悯,那眼眸深处竟有深深的仰望。

紫鸢对着轻尘说道:“你是他,对吗?”“你一定是他。”

轻尘看着她不知所措:“仙子,我。。”话还未说完,身子已经被定住施法,一股强大的灵力排山倒海沿着轻尘手臂内处关经曲池、天府、中府,再沿上腹左右气舍、俞府、期门、天枢,直达气海,气海内顿时刮起旋转的旋风,而原本练就存于气海内的内功,也被吞噬在漩涡中,跟着一起旋转。忽然间,飓风找到突破之路,它沿着任督二脉飞速流动:膻中、印堂、百会、风府、大椎、命门、尾闾运行一个周天后又汇于气海。然后周而复始,贯穿任督二脉。霍然,罡风骤停,一切归与平静。

紫鸢恢复了神色,接着递给他一张白卷,“这是御天诀,需修习百日,方可练成。”

轻尘怔怔看着那书卷良久无言。缓道:“仙子,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你修习这百日之内,魅族不会有大碍。

白衣少年微微抬头看着紫鸢,温润静雅的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只嘴角噙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

看着那抹浅笑,紫鸢惊觉,他不是泠川,泠川是从来都不笑的。

鸢山仙境,一素衣男子白裳翩飞,剑法空灵。

傍晚鸢山的山巅上,轻尘静静地站在崖边,紫鸢一时默然,他和泠川是不同的,虽然拥有同样的容貌,气质却相差甚远,泠川是清冷淡然,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而他却是清雅温和,容易亲近。

紫鸢默默看着那白衣潇洒的身影,他负手而立站在悬崖顶上的模样,就像是巡视天下的王者,三分骄傲,七分儒雅,只淡淡的笑,便让人不由自主地臣服。

只是可惜,那日,没能救得了泠川,这次也救不了他。纵然他现下一身清白又怎样,当年错了就是错了,终究还是因果循环,注定不得善终。只能赌一次,如果他练成御天诀,获得前世遗留的灵力,重获仙籍,也许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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