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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清梦残兮,缘尽何兮

月族,姽婳:“禀告主上,白凝止失踪了。”

花羽闻言正拿着茶杯的手紧握了下,又轻轻放在桌上,“走了,正好。”

姽婳:“可是主上,她定是回魅族了,若是被慕倾尘知道当年那件事。”

花羽:“凝儿不会说,她不仅不会说,还会助我完成一件事情,我再说一遍,没我命令谁也不许去打扰她。”姽婳不明白,前一刻花羽还对凝止恨之入骨,这会儿就这么轻易的放她走。

“她在月族一十八年,我都未能读懂她,如今我想看看今日的白凝止会否和当年一样,淡泊之间,算尽一切。”花羽说完,嘴角噙起一抹浅笑,他面容本就妖媚,如今更是摄人。凝止,机会我给你了,接下来能不能报仇就看你的本事。

容临偷听到花羽的话,一瞬的震惊,一阵风似得去找凝止,希望能够劝她,他知道凝止的过往,所以更加担心。花羽明明知道却毫不阻拦,这让他很奇怪,他知道花羽绝不是像他表面上说的那样,只是看着凝止行动不做反应。

白凝止踱步在小院中:“容临,你怎么会来这里。是花羽让你来抓我?”

容临看着她,眉间多了丝愁绪:“不是他,只我一人。你确定要这么做?你会后悔的。”

凝止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忽然苦笑道:“这么久了,也不知君紫黎可曾后悔?”

凝止又继续说道:“慕轻尘此人才能过人,但性情却过于淡泊,颇有种与世无争的心态。这样的人只要想法变了,根本无需辅助就可重登君位。”

“那你是要帮他还是?”

凝止拂了拂发丝,光影下的情绪意味不明:“你说呢?”

容临有些焦急:“凝儿,君紫黎已经死了,死在了十八年前的那场宫变,就算欠你的也该还清了,你为什么还不能放下?”

“我放下,除非我一家死而复生,怪只怪我一家五十六口,除我外无一幸免。他为什么没想要手下留情?”

“就算是如此你已经报仇了,也该放手了。这些年来,你有过一天快乐吗?”

凝止有些失望,有些气愤,而更多的是遗憾:“容临你说的轻松,事情没发生在你身上,你不会明白,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你走吧!”

容临听完话怔怔转身,确实经历这些的不是他,他又有什么理由要求别人原谅。又听到白凝止从背后传来的话:“若是你破坏我的计划,我也一样不会手下留情。”容临本将要脱口而出的话终是被白凝止的这句话压了下去,其实不是所有的事都能说得出来的,有些话可能只适合永远藏在心底。

风习袅袅,几回梦缥缈。

轻尘出了魅族宫殿,便向一个方向走去,此刻正走在雨林中,清幽的微风伴着枫叶瑟瑟而下,出奇的寂静。

倏尔,几道长箭从背后射来,射中了肩胛骨,那些人似乎不想这么快靠近,只是任他逃开,脑海中空空的,只是本能的向远处走,林子很大,望不到尽头,无端端的绝望,恍惚中那些人越来越近,而自己却倦怠的挪不动一步,只能看着他们围过来,然后一阵的晕眩。

倾尘知道雪影不会这么容易放过自己,只是不知他竟然动手这样快。

内心从未有过的无助,恍惚中有人救他,两拨人打了起来,三个人互相搀扶着他向前走,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看起来像是一个寺庙,却幽静的没有人烟,寺庙里只住着一个人,但是诺大的寺庙被打扫的干净的一尘不染,他们已经顾不上通报,越过墙过去,找到一间屋子,开始给慕轻尘治伤,那箭不深,却含了毒药,致人昏迷,只能缓解,却解不了。

半晌幽幽转醒,看着四周的陈设,想着许是到了某个寺院,“你们是?”

“是冷月小姐派我们来的,她说过几日会亲自来见你。”

倾尘听到话还是有些开心,至少有个人一直肯竭力帮他。走出去那主持正扫着地上的枫叶,他扫着枫叶依旧从树上瑟瑟而下,而他仿若不觉依旧一遍一遍地清扫。

枫叶是艳红的,有着深入人心的萧瑟之感。在此刻,却又那么的切合意境。

就像他的遭遇,如果不出他的意料,东方无痕已经收到那封信了,有他在,他也不用再担心魅族今后的安危。

这寺院名叫波若寺,寺院不大,却极其清幽,寺中种着满满的枫树,如今枫叶满地,小池上的艳红枫叶随水漂流,美得像一幅泼墨画。听人说,那主持多年来一人独居,神色冷淡,性情难料。

魂兮将归未归,何须久留

枫叶是情非情,浮华难守

归来池苑皆依旧,当时少年未央柳

轻尘看着满地的枫叶不由脱口而出,可待到轻尘说完,那主持冷冷撇过他,嗔怪的语气:“你以为你很懂别人,年轻总是自以为是。”

“没有,只是看到眼前的场景,突然联想起了一些事。”轻尘微微低了头,黑眸中波光潋滟,有种不真实的平静和美好。

那主持看着他,总有种责怪的意味。半晌,他对着轻尘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从前在仙界有一个很美的女子,一天她外出偶然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玉人风姿,漫步于云雾之中,他的眼眸似容纳万千星辰,举手投足间有种说不出的贵气。只一眼,她就知道,她喜欢上了这个人。

于是她不顾别人的看法,追着这个人,这个人走到哪里,她就追到哪里。那人说已有喜爱的女子,但她还是没有放弃。无论他对她说出怎样冷淡的话语,她都置若罔闻,一如既往地追着他。

就这样追了整整一年,直到一天那人说他要离开了。女子求他留下,放弃了几乎所有女子都有的矜持与含蓄,只是为了留住他。

终于那男子似是被感动,承诺说若有一天我再次来到天界,你还未变,我们就在一起。

轻尘似是有些入迷:“后来呢?”

后来,那男子堕仙入人世轮回,忘记了前世的一切过往,再也记不起他曾许下的承诺。

轻尘疑问:“既然那女子是仙,为何没去寻他?”

“她虽是仙,却不能枉顾天道,那男子命中该有一劫,若是强行改变定会降临无法挽回的遭难。”

那主持眼神望向他,那眼神中透着三分期待,六分怨怼,还有一分若有似无的仇恨。静静地问:“你说那男子是不是永远都记不起了?”

“我不知道,但如果他记起,想来不会违背誓言的。”

你有没有想过也可以是另一个结局。

时光可以湮灭太多的记忆,很多时候你痴痴盼望的早已物是人非了。

轻尘隐隐听到那主持一边迈步,一边轻吟的话,由近及远,慢慢消逝:“回首万里,故人长绝,南山依旧枫叶。”

他不知那主持为何会向他讲这样一个故事,可有种直觉,主持是认识他的,而且是相识已久的那种熟识。

正当他百思不解的时候,我走了过来。方才南寂上仙得知他今日遇难,特意化身凡人来看他,我躲在寺外不敢进去,若是让他知道我用了禁术化成人身,定会杀了我。

“倾尘。”

“兮若,你怎么来了,莫非月族有事?”

“没事,我来看看你,你受伤了。”

“我没事,那主持医术很好,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如今魅族有无痕在,清婉也过得好,倾尘只想寻一处山水绝佳之地,了此残生。”

我望着他的目光,想从中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期冀,可那双眸中除了清浅的光亮,再无其他。若是旁人被夺了王位,还被如此追杀,应是满心愤恨立志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他到底与他人不同,王位于他来说并不重要,他想要的从来都只是不妨碍到任何人的那种快乐和安逸,可是命运像是故意作对,给他的恰恰相反。

“雪影蓄谋已久,你逃得了这次还会有下次,他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清婉你也不在意了吗?”

“清婉,我欠她的也算是还清了,感情只有愿与不愿,没有是非对错。而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以前的那些好的或是不好的回忆,都过去了。我来人间的时候就一无所有,也没奢求能拥有什么,现在也一样。”

“那你的性命呢,也不在乎。”

“我虽然没什么所求,还是怕死的,况且他们待我不好,我也不想牺牲自己让他们长生,我觉得,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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