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梅惊讶的声音传来:“大柱、二柱,是你们呀,你们也回村里吗?布庄今天不需要干活吗?”
大柱苦笑道:“大梅姐,是你们呀,隋将杨义臣要踏平清河镇的消息一传来,布庄老板就把我们给遣散了,我们兄弟俩也无地方可去,就想回村里避一避,听说隋军很快就到清河镇了,我们想雇个牛车都雇不到,就到这路口来碰碰运气,不过大梅姐,你们这马车也坐满了,我们再等等吧。”
紫筠心中一酸:“大柱兄弟,要不我们挤挤吧,秋萝来坐到我的腿上,你们兄弟俩也挤一挤吧。”
马夫在一边落井下石道:“这小姑娘雇马车的时候可说好的是五个大人,一个小孩的,再上来两个大小伙子,我这个马车这么小,岂不是要把我的马车压垮,把我的马累死?”
紫筠翻翻白眼,在心中狠狠鄙视了一下这个无良马夫,但脸上还是陪着笑:“大哥,您看我们这不是都赶在一起要避难吗?您就行行好、帮帮忙嘛。”
马夫略一思索,决定让大柱二柱上车,嘴里不忘说道:“那你们可要再给我加二两银子。”此言一出,又引来杜婆婆、秋萝的小声咒骂。
“紫筠、秋萝,真的是你们吗?”一个惊喜的女声传来。
紫筠一看,这不是老夫人房里的夏蝉吗?怎么也背着个包袱?紫筠下了马车,询问道:“夏蝉姐姐,你这是准备去哪儿呀?”
夏蝉苦涩一笑:“我这也是准备回老家避避去的,老爷被镇长和高家人请去商量事情,一回来就把我们所有的下人都遣散了,卖身契都还给了我们,每人还给了二十两银子做为盘缠,让我们回家避避风头,听说隋军残暴不仁,老爷准备带领全镇壮丁抗敌,保卫清河镇,这全镇壮丁不过一千余人,怎能抵抗得了训练有素的大隋军队?”
紫筠急忙追问道:“那夫人、小姐、少爷们呢?也留在镇上吗?”
“除老夫人外的三位夫人、二位小姐、二位少爷已被旺寿叔等人保护,他们抄小路前往州郡去跟大少爷会合,府中现在只有老爷、老夫人、旺福叔、吴伯、吴妈他们,还有夏荷、春兰等人不愿离去,誓死要跟随老爷、老夫人,老夫人见劝不走她们,也只好由着她们了,其实夏蝉也舍不得老爷、老夫人,但是老爷命令我们离开,交待我们过上几个月再回到柳府,要我们相信这次劫难一定可以平安渡过的。”
紫筠拍拍夏蝉的手:“嗯,一定会过去的,老爷、老夫人是天下少有的大善人,好人一生平安。”
夏蝉眼中升起一层雾气:“紫筠,对不起,有件事情一定要跟你说清楚,要不然以后也没机会说了,吴伯捎给你的那封信是三夫人从夏蝉手中拿过去的,要不是这件事情,你也不会离开柳府。”
紫筠淡然一笑:“这些都过去了,现在还计较这些有用吗?对了,天色不早了,你也快些赶路吧,有缘我们一定会再相见的。”
夏蝉低身行了一个礼,转身匆匆离去。
紫筠心中响起一个声音:“我不能就这样离开清河镇,柳老爷、老夫人对我有恩,我要知道他们安然度过这次劫难才行。”
马夫催促的声音传来:“还走不走呀?薛家村的路程又远又难走,姑娘你再磨蹭一会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薛家村?”
紫筠瞬间做了一个决定,她转身交待道:“平远哥,你带着大家一起先回薛家村吧,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我要呆在清河镇,秋萝,你也跟着回去,对了,平远哥,你回村后跟村长商量,在路口多种些树,这样就算隋军打到薛家村,也会找不到路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大柱、二柱,你们都快些上车吧。”
秋萝起身:“姐姐,我要跟你在一起的,我也要留在清河镇。”说着跳下了马车,紫筠不便再劝,只好点头应允。
平远虽然不明白紫筠留在清河镇要干什么,但紫筠行事一向与常人不同,也只得由她去了,自己还要照顾一家老小,没有办法和她一起在清河镇冒险。
平远嘱咐道:“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忙完了尽快到薛家村跟我们会合,晚些日子我也会先回镇里打探消息的。”
大柱、二柱上了马车,马车又满满当当了,马夫扬鞭“驾”的一声,马车飞驰而去。
路上满是向镇外逃难的老百姓们,紫筠和秋萝艰难逆行,良久才走到妙笔生花,二人闩了门,又里里外外检查了一番,二人非常担忧老爷、老夫人,吃不下也睡不着,外面宵禁了,又不敢冒然出去,只到夜深了才忧心冲冲地睡去。
天刚蒙蒙亮,紫筠就被外面的脚步声吵醒,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在喊:“杨义臣进镇啦,杨义臣进镇啦,大家快逃呀。”
紫筠再也坐不住了,她看看熟睡的秋萝,戴上头巾,把自己伪装一番,从院子后面的小门悄悄离开。
清河镇还有很多镇民没有离开,大家此时都往柳府跑去,居说那里比较安全,紫筠随着人流一起向柳府的方向走去。
柳府外已是人满为患,吴妈、夏荷、春兰等亲自架着大锅在给大家施粥,分发馒头。紫筠听闻柳老爷和东海公在镇口与杨义臣交战,又急忙向镇口跑去。
此时清河镇口,高士达、柳老爷、镇长等人早已抵挡不住杨义臣训练有素的队伍,节节败退,不到一柱香的功夫,高士达已被擒住,杨义臣大手一挥宣布停战,清河镇的壮丁们死伤大半,仅余三百人不到。
杨义臣看到这些壮丁们的惨况,心生不忍,他对高士达喊道:“叛贼高士达,你快投降吧,免得伤了这些无辜的老百姓。”
紫筠生活在和平年代,平时杀只鸡都不敢看,哪里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她感觉头部一阵眩晕,差点没摔倒在地。
高士达仰天长笑:“能死在你杨义臣的手上,本公死而无憾,本公自知大限已到,尚有一事恳请杨将军。”
紫筠抬眼远远望去,这杨义臣年约五十岁,身材魁梧,着一身盔甲显得威风凛凛,双目炯炯有神,杨义臣高声道:“高士达,本将也敬你是一位英雄,你有何事请讲。”
高士达脸上现出痛惜之情:“本公死不足惜,柳老爷和这些壮丁们都只是为了保卫家园,本公恳请杨将军放过清河镇的所有镇民。”
杨义臣一脸正色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这些镇民都是我大隋的子民,皇上一向爱民如子,岂会残害自己的子民?你们放心,本将入主清河镇,绝不伤害老百姓。”
高文正“呸”了一声:“杨将军,你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若那昏君杨广真是爱民如子,体恤百姓,各路英雄为何揭竿而起,纷纷起义?还不都是被他逼的?”
杨义臣背后一身着盔甲貌似先锋官模样的中年人道:“你是何人?竟敢辱骂当今圣上?”
高文正“嘿嘿”一笑:“高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东海公侄子高士达是也,怎么?爷就骂了那昏君杨广又怎么样?有种给爷一个痛快。”
先锋官怒道:“来人,把这高文正的舌头给我割下来。”
高士达大喊:“杨将军,小侄少不更事……”
高文正打断道:“叔叔,不要求他,有种给爷一个痛快,想使什么阴招尽管来吧。”